《棺》[棺] - 第8章 雞犬不留(2)

一碗面吃了。

我去看大寶的時候,發現大寶在翻白眼,嘴裏吐着白沫,我立即上前用手掐大寶的人中,大寶這才悠悠轉醒。
大寶醒了之後,表現的很冷靜,他說:「二寶,我做了個夢,我夢到咱爹咱媽都死了。
你看,一個黑影,一個白影,去東屋接咱爸媽去了。
個子真高,有兩米多。」

我心說怎麼可能啊,從這裡根本看不到我爹媽那邊的門口。
我說:「大寶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大寶說:「二寶,你看看咱爹咱媽,他們恐怕不行了。」

我立即去了我爹媽的屋,發現兩個人很安詳地躺在了炕上,都死了。

這時候雞叫二遍,我沒有哭,而是打開了大門,開始打掃門口的瓷器碎片。
天亮的時候,來了很多的警察和衛生部門的人,他們將我們村封鎖了起來,理由是我們村發生了瘟疫。

接着,一具具的屍體從一座座的房子裏面被抬了出來,有大人,有孩子,有老人,有青年,還有狗。
我們陳家鋪子三百多口,一夜之間幾乎死絕了,真的是雞犬不留。
除了我和大寶,趕生叔和一些在外地打工的青年、上學的學生。

我走在村子的街上,開始反思整件事,我知道,這都是源自我們這個抬棺隊,我們這十個人才是最該死的人,是我們連累了全村。

趕生叔見到我的時候,小聲說:「不要和別人說太多,這是我們村自作自受。」

我點點頭說:「趕生叔,我知道。
腳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大家的命是自己作死的。」

所有的屍體,在一日之間全部被拉走了,接着,一群穿着防護服的人,開始在村子裏背着葯壺消毒,我和大寶、趕生叔被帶去醫院做了全面檢查之後,又被帶回了村子裏,直接就軟禁在了我家的屋子裡。

兩個警察開始做筆錄,其中一個問道:「你能說說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我看着警察說:「有鬼!
全是鬼,全村都是鬼。
你信嗎?」

警察這時候合上了本子,說:「一夜之間,你們全村的人都死了,為什麼你沒有死?」

我喃喃道:「高中我上的縣一中,是重點。
同學們一部分考上了名牌大學,一部分上了重點,一部分上了二本,最差的也上了個大專。
但是我什麼學都沒有上,回家務農了。
那時候為什麼沒有人問問我為什麼沒有和大家一樣去上學呢?
你們關心過我嗎?」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警察表現的很傲慢。

我說:「你要是覺得全村人都是我殺的,就逮捕我好了。」

「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我這時候滿心的鬱悶和憋屈都轉化成了憤怒,我朝着他喊道:「我怎麼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死?
我怎麼知道?
死的都是我的宗親,我們全村都姓陳,你知道嗎?
一幅幅的面孔現在在我腦海里飄啊飄啊,你明白那種感覺嗎?
我爹媽都死了,都死了。」

警察這時候拿出一張照片來了,指着說:「你能解釋下這是什麼嗎?」

我一看,正是我家大門上的關門乂的局,上面是乂,下面是陰爻和陽爻。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我也不想和警察說太多,我明白,我和大寶之所以還活着,完全是因為有人在幫我們,而幫我的人就是那個拽掉我一縷頭髮的女嬰——趕生叔說這個女嬰是個很厲害的鬼娘子。

我說:「我怎麼知道這是什麼?」

警察互相看看,另一個說:「陳洛,你不要激動。
我們只是想查到真相,畢竟死了這麼多人。」

「你不是說瘟疫嗎?
那就瘟疫好了,瘟疫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說。

警察互相看看之後,我看到從外面走進來另外兩個人,應該都是大官,他們其中一個看着我說:「既然你覺得是瘟疫,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一下子死了幾百口子,也只能是瘟疫了。」

我們被封鎖了一個月,在這段時間裏,大寶病了。
他癱瘓在炕上,本來就沒有什麼抵抗力,再加上被鬼附體,村裡又死了這麼多人悲傷過度,人直接就不吃不喝了,每天靠着輸液維持着。

當戒嚴解除的那天,我把大寶放到了大龍的小轎車裡,然後拉着大寶和趕生叔離開了這個村子。
在這裡呆一天都是煎熬。
到了市裡之後,我帶大寶去了醫院查了一下,結果大寶患上了嚴重的貧血,是骨髓方面的問題導致的,總之,這病很費錢。

我租了房子,然後每天去工地扛水泥,一天下來也能賺兩百,但是這點錢根本不夠給大寶治病的。
大寶說:「讓我死了算了,二寶,我不想拖累你。
我這病不治了,這就是個無底洞。」

趕生叔說:「二寶,這不是辦法啊,入不敷出,很快我們就會山窮水盡的。」

「實在不行把車賣了。」
我說。

「車是大龍的,你怎麼賣?
我們開着沒問題,去賣會被當黑車的。」
趕生叔說:「實在不行,我們還是去干老本行吧,反正都死絕了,還能怎麼樣!」

我沒有說話,我實在是不想再去抬棺了,我這時候把發生的一切都歸罪於抬棺這件事。
我搖搖頭說:「趕生叔,我就算是窮死都不想再去干那行了,要不是抬棺,全村人也不至於……」

趕生叔嘆口氣說:「明天我出攤,去算命。
給大寶湊錢治病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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