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見這一招有用，拍了拍手，外面的僕人果真拿了一個麻袋進來。
裏面的蛇是沒有毒的，蛇也不大，不至於會勒死人。但用來嚇唬小孩子再好不過。
白雪獰笑着看向白小萌：「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求我，我就放了你！」
小萌瞪着圓圓的眼睛，生氣道：「壞女人，你會遭報應的，烏奶奶說過，做壞事的女人都會下十八層地獄，總有一天，你也會跟着下地獄的！」
「我討厭你，爸爸也很討厭你，不然也不會和你離婚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你的！」
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她只是描述着自己看見的事實，所以並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就說了出來。
可這些話在白雪聽來卻猶如魔咒，生生地刺痛了她的心。
白雪氣得要命，惡狠狠地吐出兩個字：「放蛇！」白雪留下這幾句話後就走了，她本來還想去折磨下白小南的，但她都快被這伶牙俐齒的小妮子給氣死了，實在是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
靈堂前，傭人急切地附耳在顧雲洲旁邊說了幾句。
顧雲洲擺了擺手：「無礙。」
她的雪兒沒了孩子，拿白霜的孩子出出氣也正常，只要別弄死就行了。
顧雲洲看着母親的遺照沉聲道：「把霍不凡給帶過來。」
十分鐘後，霍不凡連滾帶爬地跪在了地上。
他臉上留起了青色的鬍渣，好幾天沒有睡好沒有吃好，人消瘦了不少，看起來落魄不堪。
霍不凡卑微道：「兒子，你聽爸爸說，你母親的事爸爸真的不知情，我在顧家待了好幾十年了，怎麼可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對你母親動手，你相信我！」
他試圖去拉兒子的手，卻被狠狠地甩開。
顧雲洲眼神中帶着萬分的絕情：「從今天開始，你我之間斷絕父子關係，從今以後，我沒有你這個爸！」
「如果你還有良知的話，就自己在母親的靈堂前好懺悔，然後再去投案自首，說不定以後會原諒你！」
霍不凡眼神變得驚恐，他先是在顧雅嫻靈堂前猛磕了幾個響頭，然後又連滾帶爬地跪倒在顧雲洲身邊。
顧雲洲一蹙眉，怒喝道：「你給我起來！」
這世上就沒有老子給兒子下跪的道理，即使他們已經斷絕關係，他也不會讓霍不凡這麼做。
「你讓他跪，最好是跪死了！」
兩抹蒼老的身影從門外走來。
林慧芳受到打擊，身體愈發消瘦，她被僕人攙扶着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怒喝道：「霍不凡，你只白眼狼，畜牲！
嫻兒啊，你好好睜眼看看，這就是你千挑萬選的丈夫！
咳咳咳，這就是條狗，一條永遠也喂不熟的狗啊！」
顧雲洲趕緊上前攙扶：「奶奶，您怎麼來了，不是讓您多休息嗎？」
顧國鎧悲哀道：「你奶奶她想送你母親最後一程…」
顧雲洲沒有再勸。今天是頭七，他們過來送送女兒，也是情理之中。
霍不凡終於見到了老丈人，他是這個家裡對他最為寬容的男人，如果他好好求他，說不定他可以念在往日情分上饒了他這次。
霍不凡跪爬着過來，他一把抱住顧國鎧的大腿哭得眼淚鼻涕橫流：「爸，爸，您幫我勸勸洲兒，我沒害雅嫻，那件事和我無關啊！」
這都是白雪那個賤人，她早已經看不慣自己的婆婆，所以才下的毒手。
我冤枉啊，我和她那姐姐白霜清清白白，從未做過對不起雅嫻的事！」
他此時還不知道白雪將那兩個孩子也扣在了他的頭上，單純地認為他們只是生氣自己背叛顧雅嫻的事。
顧雲州青筋暴起，咬着牙縫道：「死到臨頭了還敢狡辯！
明明是你自己憎恨我母親，覺得自己在顧家沒有地位所以才下此毒手。
霍不凡，你真的夠狠，枉費我母親待你如此寬厚！
我母親可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霍不凡被懟得啞口無言，他不知道這白雪究竟使了什麼法子，讓自己的兒子這般鬼迷心竅，竟是連自己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絕望之中他只能將目光再次投向顧國鎧：「爸，您相信我，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顧國鎧一腳踢開了他，怒吼道：「滾開！」
來人啊，找醫生將他給我廢了，攆出去！」
他不是喜歡女人嗎？那就讓他這輩子再也碰不了女人，也算是給女兒的一個交代了！
林慧芳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這一次丈夫不再袒護這個窩囊廢，也省得她動氣了。
霍不凡嚇傻了，他聽到了什麼？老丈人要將他給廢了！
不要，他現在還寶刀未老呢，他還計划著過幾年等事情平息了，自己還能再娶一房呢。
這些惡魔現在竟然要剝奪他男人的權利。
霍不凡滿眼都是驚恐，將最後的一絲希望又轉寄在顧雲洲身上，歇斯底里道：「洲兒，我的兒啊，我可是你的父親啊，你不能由着他們這樣對我！
你難道忘了？你從小到大可一直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將你拉扯大的。
你最喜歡吃糖醋排骨，哪次不是我親自下廚為你做的？
還有那晚，你生病了，你母親忙於工作沒時間管你，也是我沒日沒夜地照顧你。
你讀幼兒園，全都是我來接送，包括你的家長會，你母親也從來沒有去過，全都是我陪着你啊。
後面還有一次，我們去野生動物園，你說什麼都要下車上廁所，結果差點被一隻狒狒給抓傷，也是我替你扛下了狒狒的攻擊…」
「還有…」
霍不凡說得唾沫橫飛，老淚縱橫，他對兒子的愛都是真的，他全心全意呵護長大的兒子不能這樣對待他。
雖然他掛了職，但他這些年一直都是全職煮夫，從來沒有真正地出去上過班。
聽說男人散了那玩意，會被人排擠，力氣也會變小，這樣子送出去，他沒有能力養活自己，遲早會被餓死的！
而且他的父母早已經不在人世，上面雖然有個姐姐，但卻在外地，這些年自己也不待見她，所以她眼裡沒有這個弟弟。
霍不凡六親無靠，一下子急了：「兒子你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爸爸出去送死啊！」

第150章 貪婪
這聲嘶吼夾雜着太多情緒，也將顧雲洲一下子拉入了回憶。
他小的時候，顧雅嫻都很忙。是父親一直陪伴着他，小到剪指甲、掏耳朵，大到陪着他一起對着考試成績慶賀…
還有動物園那次的抓傷，也是這個沒有什麼能力的父親替他扛下了所有…
回憶歷歷在目，顧雲洲不敢忘記。
他雖然不是個好丈夫，卻是個好父親。
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對這個父親很是包容，不僅給霍不凡在公司里掛了閑職月月吃『俸祿』，還時不時地給他攢小金庫，為的就是報答他的養育之恩。
顧雲洲抬頭望着天花板，眼中泛起了絲絲縷縷的霧氣。他才失了母親，現在又要失去父親，他的心，何嘗不痛！
可他如果什麼都不做，母親在九泉之下難安。
顧雲洲長嘆一聲，他先是將哭得老淚縱橫的霍不凡給扶了起來，痛心疾首道：「一碼歸一碼，作為一個丈夫，你覺得你的所作所為對得起母親嗎？」
霍不凡被問得心虛，根本不敢對視顧雲洲那雙鷹眸。
顧雲洲掰着霍不凡的頭強行轉到一邊：「你好好看看他們，他們已經八十多歲了，半隻腳都踏進了黃土，現在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你說得很對，我是你的兒子，可你同樣也讓我沒了母親。
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投案自首，第二，你自己走出顧家，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
兒子的話太過於決絕，霍不凡的心猶如被無數利刃穿過。
他開始後悔了，後悔聽信了白雪那賤人的鬼話，後悔將自己一步步推入了深淵。
他本想魚死網破，可現在涵涵也不見了，他手上沒有任何白雪的把柄，兒子也不信他，心裏憋屈得要死。
片刻後，他做出了決定，霍不凡顫抖着聲音道：「那你不能反悔！」
顧雲洲看了看爺爺和奶奶，見他們將頭扭到一邊，應該是默認了。
「好，絕不反悔。」
霍不凡如釋重負，只要不斷他命根子，只要不讓他坐牢，這便是最好的選擇。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靈堂。
顧雲洲看着那抹背影，只覺得心中無限凄涼，他這個父親不會去坐牢的，他了解他。
顧雲洲捂着絞痛的心口，撥通了張化的電話：「將霍不凡的卡全部封鎖，給他一萬塊，不得帶走顧家的任何東西！
把話放出去，任何人不得施予援手，否則就是和我顧家作對！」
做完這一切後，顧雲洲笑了，笑着笑着就流出了淚，他滿含愧疚地看向自己的爺爺奶奶，嘶聲道：「對不起！」
霍不凡是他的父親，但同樣也是他們的女兒，他們將處置權給了自己，眼睜睜地看着他放走仇人，無異於是在剜他們的心。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比起放走仇人，他們更心疼這個被眾叛親離的孫子。
顧國凱重重地拍了拍顧雲洲的肩膀：「洲兒，我們無礙。顧家的百年基業可都交到你手上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你奶奶身體不好，我們就先回去了。」
兩個老人深深地忘了女兒的遺照一眼，步履蹣跚地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那一刻，他們彷彿又蒼老了十歲，背影無限凄涼…
顧家別院主棟。
霍不凡彷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