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眼睛。
「那去我的房間聊吧，正好我也好久沒見你，沒跟你好好說說話了。」
陸清歡恐懼仍存，握住她手臂時，整個身體都是微微顫抖着的：「好，快走，快走。」
倪夏把陸清歡領回她自己的房間，給她倒了杯水，靜靜地凝視了陸清歡片刻，道：
「我一直以為你是喜歡彥臣的，能嫁給他你會很高興。」
陸清歡用手拚命擦着淚，到現在她的身體還是顫抖的，殘存着恐懼，以及……說不出來的噁心。
女孩眼睛紅紅的，鼻音很重，不斷地搖着頭：「沒有，我不喜歡他，我只是把他當做哥哥。」
倪夏又若有所思看了她一陣兒，才去打開衣櫃。
「先換身衣服吧，我叫人送你回學校，你現在這樣沒辦法出門。」
陸清歡看着她定定注視了兩秒，才避開倪夏懷着孕的肚子，用從身後抱住她的方式，用力抱住她。
「謝謝，倪夏嫂嫂，真的謝謝你。」
她吸着鼻子，哽咽地說。
倪夏沒什麼反應地被她抱着，聲音很輕，眼神略顯恍惚：
「要是當初我求救的時候，也有人能幫我一回就好了。」
陸清歡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倪夏是怎麼嫁給孟彥非的，動作僵了僵，知道自己也許是無意間戳到了她的痛處。
頓了頓，小聲道：「對不起，倪夏姐姐。」
當初那場生日宴，倪家全家都去了，倪鯨落也去了。
陸清歡不想見到倪鯨落，所以纏着孟彥臣，讓他帶她溜出去玩。
放在平時，倪夏但凡出現，孟彥臣都會像個忠誠的騎士一樣守護在她身邊。
只有那一天，只有那一次，孟彥臣沒在，而倪夏出了事。
那天以後，孟彥臣一度很崩潰和自責，他很恨他自己。
陸清歡覺得，孟彥臣大致是也一起恨了她的。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她的彥臣哥哥，再也沒像小時候那樣，對她那麼溫柔，呵護她了。
對於陸清歡的道歉，倪夏沒問為什麼，也沒接這個話茬。
曾經有段時間，她覺得全世界都是對不起她的，平等地憎恨這個世界。
在樓下聽見陸清歡哭喊的時候，也曾想過，乾脆置之不理。
但最後，到底是沒有過去自己心裏那一道關，管了這樁閑事。
倪夏走到自己衣櫃那，打開櫃門，裏面掛着的全是她的衣服。
「看一下喜歡哪件，你可以隨意挑選。」
陸清歡捂着自己破碎的領口走過去，目光從一個個大牌中掠過，最後定在角落裡孤零零放着，連個衣架都沒有的肉粉色棉麻裙上，廉價的布料，看起來跟整個衣櫃格格不入。
她指向那條裙子：「我想要那個。」
倪夏看了眼，微微一笑：「這條裙子還是你當初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記得你自己也有一件，還說我們這是姐妹裝，後來也沒怎麼見你穿過。」
陸清歡抿了抿唇，她那條裙子，只穿了一次，後來就被倪鯨落偷走，拿剪子剪成了碎布。
「當時那兩條裙子，是用我自己打工賺到的第一筆錢買的，可能價格不是很貴，但已經是我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
倪夏眸色懷念，拿出那條裙子遞給她。
「我現在這個身材，是再也穿不了這樣的尺碼了，這裙子放在我這也是浪費，既然你想要它，那就還給你吧。」
陸清歡拿着裙子想了想，認真地看着倪夏說：
「等孩子生出來，倪夏姐姐一定會像之前一樣好身材的，到時候我會賺更多的錢，買新的衣服送給你。」
倪夏語氣平淡：「有錢就攢起來，孟家不是什麼好地方，你應該有點錢傍身，萬一以後真的跟他們鬧翻了，才不至於沒有容身之地。」
話一出口，倪夏突然臉色驟變，冷下臉看向陸清歡：「我剛剛說了什麼？」
陸清歡低頭抱着裙子，眼裡的淚已經幹了，被她的聲音嚇得一愣。
「怎麼了倪夏姐姐，我剛才想起之前買這條裙子時的心情，不小心走神了。」
倪夏又探究地看了陸清歡一陣，見她始終表情懵懂，臉色才緩和許多。
「你先去換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然後送你回學校。」
陸清歡點點頭，抱着裙子往浴室走，走到門邊時忽然又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倪夏。
「倪夏姐姐，這條裙子你之前穿過嗎，不會它到現在還是新的吧？」
倪夏愣了下，接着抿唇笑笑，柔聲道：「穿過一次，在自己家裡，彥臣當時見過，還說這條裙子很漂亮呢。」
陸清歡便想起了自己穿同款裙子的那時，孟彥臣不知怎麼得罪了孟父，被他拿着棍子打的滿身都是血，又不準給他飯吃，還把他趕到別墅外去罰跪。
晚上偏巧又下了雨，孟彥臣沒多久就昏迷了，陸清歡怕他出事，偷偷跑出房把他扛起來，求倪夏收留他們，又照顧了他一夜。
那時候，孟彥臣可沒說過她的裙子好看不好看，醒來後看到她，反而斥責她不該擅作主張，把他從孟家帶走。
想起過去，陸清歡低頭自嘲地勾了勾唇，慢慢換好衣服，把頭髮撩了出來。
往外走時才想起一件事，遲疑着對倪夏道：「倪夏姐姐，我的手機還在自己房間。」
倪夏說：「那你就回去拿啊。」
陸清歡沉默地看着她，面色微白，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倪夏很快便反應過來，她應該是怕遇見孟彥臣，頓了頓，她道：
「手機里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非要不可？」
陸清歡垂着眼睛，小聲說：「存了我的作業視頻，明天就要交的。」
倪夏皺眉：「那就回去拿。」
頓了頓，又道：「我陪你去。」
陸清歡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值得慶幸的是，再回她的房間時，孟彥臣已經離開了。
陸清歡順利拿到自己的手機，跟着倪夏快速離開了孟家。
直到回了學校，進了熟悉的寢室，她才終於有了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黃飛雨不屑地瞧着她：「又去做生意了，這位小姐？」
陸清歡回：「你總追着問這個幹什麼，也想出去賺一筆？」
黃飛雨道：「呸，醜事都被人曝光了還這麼囂張，你就等着被人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