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曉芸陸紹庭》[何曉芸陸紹庭] - 第4章

何曉芸皺縮的瞳孔顫了顫:「……你再說一遍。」
即便知道陸紹庭不愛自己,可親耳聽見這些絕情的話,心還是像被撕裂了般的痛。
陸紹庭沒有再說,而是放開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看着男人冷決的背影,何曉芸雙腿陡然發軟,差點栽在地上。
忍着心頭的寒意,她深吸了口氣逼回眼眶的酸脹感,拿起包離開去醫院。
……
病房裡。
刺鼻的藥水充斥在每個角落,何曉芸一進去,便見已經醒了的何母正吃力去夠桌上的杯子。
「阿媽!」
她忙放下包,過去倒了水小心餵給何母。何母喘了幾口氣,疲憊的眼裡滿是愧疚:「對不起啊曉芸,媽在這兒給你添麻煩了……」
何曉芸酸着眼搖搖頭。
明明她才是那個該道歉的人,反而是阿媽先說對不起。
她握住何母乾瘦的手,哽聲開口:「阿媽,是曉芸不好,沒有盡到做女兒的孝心,讓您操勞了一輩子……」
何母蒼白一笑,像小時候一樣揉揉何曉芸的臉:「傻孩子,當媽的只希望兒女幸福啊。」
說著,她眼中泛起淚光:「……其實媽知道自己身體有毛病了,這回來也就是想看看你,不然怕以後就沒機會了。」
聽到這些話,何曉芸心如刀割。
她蹭着阿媽長滿繭的掌心,決堤的眼淚淌了滿臉:「阿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等你好起來,我帶你去看黃河,還有青海湖,你想去哪兒我都陪着你……」
之後幾天,何曉芸一直留在醫院照顧何母,而陸紹庭連個面都露過。
這天下午,何母剛睡着,她就被醫生叫了出去。2
「病人的病情有惡化的趨向,而且還有腦溢血的前兆,如果再不轉去大醫院,就要錯過最佳治療時間了。」
聽了醫生的話,何曉芸心一咯噔。
她也着急,可陸紹庭扣着她的證件,她根本走不了。
轉頭看着才幾天就瘦了一圈的阿媽,何曉芸捏緊了拳,眼底浮起抹堅決。
托護士幫忙照看何母后,她回了軍區,直奔政委辦公室。
『叩叩叩!』
「進來。」
得到政委的允許,何曉芸才推開門,可一抬頭,撞上的卻是陸紹庭寒凜的目光。
她一下僵住,直愣愣看着面前挺拔的男人。
政委一臉疑惑:「何同志,你有什麼事嗎?」
何曉芸回過神,逼着自己忽視陸紹庭晗帶警告的視線,望向政委,清晰回答:「我申請和陸紹庭離婚。」
一說完,陸紹庭整張臉都黑了,政委也滿眼詫異。
氣氛一下僵凝,沒等她繼續說下去,突然被陸紹庭抓住手。
「政委,個人問題我會回去好好解決的。」
他朝政委敬了個禮,拽着人就要走。
何曉芸心一橫,直接扒住政委的桌子:「政委,我跟陸紹庭的感情已經破裂,無論如何都過不下去了!」
「何曉芸!」陸紹庭瞪着她,怒火已然燒上他的眉眼。
何曉芸執拗地抓着桌角,不去看他凌冽的眼眸。
面對勢如水火般的夫妻倆,政委嚴肅起來:「何同志,軍婚可不是你說離就能離的。」
說著,他看向陸紹庭:「我先去開會,你們好好談談。」
政委拿上帽子,起身離開。
何曉芸只覺手被狠狠鬆開,陸紹庭的聲音像針刺着耳膜:「你是不是瘋了?」
她轉過頭,男人睨來的冷漠視線好像就是在看一個瘋子。
何曉芸呼吸微顫,一字一句:「沒錯,如果你不同意離婚,我還可以瘋到讓你升不了旅長。」
哪怕他拿槍抵着她腦袋,這婚也要離,她一定帶着阿媽去治病!
四目相對,陸紹庭的臉色極為難看。
良久,何曉芸覺得心跳已經快到極限時,男人從口袋拿出她的證件,口吻涼薄:「如你所願。」
『啪』的一聲,證件被扔在桌上,陸紹庭冷冷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何曉芸只覺喉嚨堵了團棉花,眼眶都被擠紅。
果然,對陸紹庭來說,除了何雪瑩,前途果然也重要。
她仰頭逼回淚意,拿起證件捏在手裡,一路奔回醫院。
明明已經將要得償所願,可心頭卻慌的厲害。
終於奔到病房。
恰好見醫生從裡頭出來,何曉芸忙上前連聲說:「醫生,麻煩您儘快幫我阿媽辦轉院手續!」
然而醫生卻沉默了,眼裡是讓她不願看懂的遺憾。
何曉芸聲音不由顫了一下:「醫生,您怎麼不說話?」
醫生嘆了口氣,滿含同情的聲音卻如悶雷,擊潰她狂跳的心。
「很抱歉,你阿媽半小時前突發腦溢血,搶救失敗了……」

第10章
『轟!』
何曉芸只覺腦子裡有道響雷炸開,她怔了半晌才踉蹌衝進病房,目光直直落在病床上。
像是怕驚醒病床上的人,她放輕腳步,溫柔低喊:「阿媽?」
然而,無人回應。
『咚』的一聲,何曉芸無力跪在地上,顫抖去牽何母的手:「阿媽,快醒醒,曉芸來帶您去大醫院治病了……」
「我們說好的要一起去看黃河,等治好病,我就陪您去看好不好?」
醫生看着這一幕,於心不忍:「節哀……」
這句安慰瞬間撕裂何曉芸強撐的心,悲切的嗚咽響徹病房。
「阿媽,您不是希望我好好過日子嗎?您不在,我還怎麼好得了?」
『滴答!滴答!』
淚水落在潔白的被單上,像是綻開了灰色的花。
何曉芸一遍遍呼喚,可何母的身體還是慢慢冷了下去,她的心也一點點下沉。
她曾無比感謝上蒼給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
可現在,阿媽還是走了。
那她重生還有什麼意義?
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
三天後。
傍晚,何曉芸抱着裝了何母骨灰的盒子,魂不守舍離開火葬場。
她沒有回軍區,而是沿着國道走了一整夜。0
天亮後,她停在了上輩子,車禍墜崖的懸崖邊。
懸崖下,河水濤濤。
何曉芸眺望遠方顯露的陽光,滿是血絲的雙眼驀然聚起淚。
天邊的太陽升起了,可她生命里的太陽,再也不會升起。
她抱緊骨灰盒,哽咽低語:「阿媽,我當您兩回女兒,都沒讓您過上好日子,是女兒不孝……」
何曉芸低下頭,看着奔涌的黃河水,眼中浮起希冀和決絕。
上輩子她在這裡喪命而重生,如果這輩子同樣在這兒死,是不是也能重來一回?
她閉上眼朝前跨出,聲音沙啞:「阿媽,如果能有下一世,我只陪着您,其他什麼也不要……」
太陽東升,何曉芸仰頭閉上眼,縱身一躍!
瘦弱的身體落葉般飄落,砸進湍急的河水,無聲無息……
……
接連一個星期,陸紹庭悶頭接受封閉演習,今天總算歇了口氣。
他剛要回家,就被政委叫去辦公室。
「紹庭,你跟何同志怎麼樣了?」
陸紹庭皺起眉:「她還是想離。」
「那你呢?」
政委的問題陸紹庭蹙眉,心頭更煩躁。
半晌,才沉聲吐出句:「我從沒想過跟她離婚。」
政委面露詫異:「可你們倆不是總吵架?而且我還聽說你為了升旅長不讓她走,還有,我怎麼聽說,你挺照顧何雪瑩,結婚是為了和何雪瑩賭氣?」
陸紹庭抬眸,眼中不認可:「怎麼連您也胡說,照顧何雪瑩是受人之託。結婚是我認真考慮過得,跟別人沒關係。」
說著,他揉了揉緊蹙的眉心:「升旅長不過是借口,我只是不想何曉芸走,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她到底鬧什麼。」
聽了這話,政委表情逐漸複雜:「這些話,你跟她說過嗎?」
陸紹庭抿着唇,沒有說話。
見他沉默,政委嘆了口氣,過來人似的勸道:「你們倆就是缺少溝通,一個不問,一個不說,怎麼能不出問題。」
說著,他拍了拍陸紹庭的肩:「既然你不想離,就好好談談,我聽說進行封閉演習前,你岳母進醫院了,你趕緊進去看看,好好解釋。」
陸紹庭心口驟然發緊,阿媽真的生病了?
他以為,那不過又是何曉芸鬧騰的借口!
『騰』的一下,他立馬抓起帽子就跑出去,急得禮儀都沒顧。
可剛出門,警衛員就急匆匆跑過來:「陸團長,有您的急電。」
「馬上來。」陸紹庭揉着額角。
幾秒的電流『滋滋』聲後,電話裏面傳出一道沙啞的中年男聲。
「陸團長您好,我這裡是臨安市公安局,請問何曉芸是您妻子嗎?」
陸紹庭面色一變,臨安市距離龍江兩百公里,那裡的公安為什麼會來問何曉芸?
不知怎麼的,他有種置身在敵人槍口下的緊張,莫名的不安攀上了心。
陸紹庭克制着語氣:「是,她怎麼了?」
下一秒,對方的話像無數針,直直刺入他的耳膜——
「今天上午有人在黃河打撈起一具攜帶何曉芸證件的女性遺體,根據調查,您是她唯一的親屬,麻煩您過來進行遺物確認!」

第11章
一剎那,陸紹庭只覺全身都被寒冰固封,動彈不得,冷意直往骨縫裡鑽!
何曉芸、遺體、遺物……
他從沒覺那個女人的名字和這些字眼放在一起,這麼刺耳。
「陸團長?陸團長?」
直到聽筒那邊再響起試探的呼喚,他才回過神,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我馬上過去……」
剛放下電話,另一個警務員程毅捧着一摞文件進來。
見陸紹庭一副丟了魂的模樣扶着桌子,忙放下文件,面露詫異:「團長,您怎麼了?」
陸紹庭緊擰起眉,捂住雙眼咬着牙,努力平息胸口翻湧的惶恐。
「團長?」
「把車開過來,去臨安。」陸紹庭聲音帶着分微不可察的顫抖。
程毅愣住了,好端端的去臨安幹什麼?
而且自己跟了陸團長這麼多年,哪怕遇到再嚴峻的任務,也沒見他這樣慌過。
礙於陸紹庭的眼神,程毅也沒敢耽擱,立刻去開了車。
等辦公室重新只剩陸紹庭一個人,他才穩住呼吸邁步出去,可思緒已然紛亂。
他絕不相信何曉芸會死,她拿到了證件,應該帶着她阿媽回桐州治病了才對,怎麼會死呢!6
陸紹庭試圖說服自己,所謂的女性遺體並不是何曉芸,至於那些證件,或許是何曉芸大意,不小心掉了又恰好被那個人給撿到了,又或者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可他越這麼想,心就收的越緊。
幾陣濕熱的風刮過,晴朗的天突然烏雲密布。
何雪瑩捧着飯盒,腳步輕快地往團長辦公室去,沒想到剛到樓下,就見陸紹庭健步如飛地衝出來,直往路邊的吉普去。
她怔了瞬,忙跑過去:「紹庭,你去哪兒啊?」
說著,將飯盒遞過去,語氣溫柔:「這是我特意給你做的,有什麼事也得填飽肚子再去忙啊。」
誰知陸紹庭看也沒看,冷颼颼丟出去:「不用了。」
說完,徑自上車,『砰』的關上車門。
「紹庭?紹庭!」
看着揚塵而去的車子,何雪瑩氣的直跺腳,明明現在是他值班的時候,到底什麼事讓他這麼著急?
天色漸暗,雨水拍打着車窗。
陸紹庭看着車窗倒退的路景,唇線緊抿。
正在開車的程毅還是忍不住,小心發問:「團長,到底出了什麼事?」
陸紹庭沒有說話,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握緊。
四個小時後。
車在臨安市醫院門口停下,有一個公安正等在門口。
打過招呼後,他直接帶着人往醫院的停屍間走。
「遺體是在上午十點被人在江邊發現,經過簡單的勘驗,應該是從上游衝下來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四天,所以面目有些難以辨認。」
聽着身旁公安的解釋,陸紹庭心一頓,步伐也沉重了許多。
『吱』的一聲,停屍房的門被緩緩推開。
裡頭正**放着張病床,床上的人被蓋住的白布勾出有些腫脹的身影,鎢絲燈的燈光投下來,一片死氣。
看着被白布蓋住的輪廓,陸紹庭只覺有隻手死死捏住了喉嚨,讓他難以呼吸。
「這是在死者口袋裡發現的證件。」
公安說著,將一堆被水泡的幾乎快爛了的戶口簿拿出來。
陸紹庭看去,隱約可見的『何曉芸』這個名字刺的他眼眶生疼。
他吞咽幾番,聲音漸啞:「我要確認是不是她。」
公安點點頭,上前準備揭開白布,卻被陸紹庭伸手阻攔:「我自己來。」
他捏着白布一角,以往堅毅的眼神突然局促。
半晌,陸紹庭咬咬牙,一把掀開白布!
何曉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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