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起身。
但她蹲的太久，僵硬的雙腿一動就傳來一陣難耐的麻意。
「呃！」
霍從周頓住，回頭看她，「腿麻了？」
林姜難受，「扶我一下。」
「條件。」
聽到這兩個字，林姜怒了，「你還是人嗎？」
要是其他情況，她還能堅持堅持，現在……她只能等着麻木的感覺褪去。
林姜一瘸一拐，「不幫拉倒！」
「道德綁架？」
林姜斜他一眼。
霍從周微微挑了下眉，好似無奈又似縱容，折身向林姜走來。
在林姜防備錯愕的視線中，抄膝將人抱起。
「大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口是心非。」
「我沒有！」
回應她的只有霍從周的冷呵，諷刺意味滿滿。
剛剛還以為他性情好好轉了一些，現在這德行……十幾年如一日，不，是一日不如一日。
姥姥的墓碑漸漸遠去，連同霍汝的墓碑。
想到霍從周對霍汝的態度，林姜忍不住抬頭看他。
「又怎麼了？」
林姜欲言又止。
霍從周卻已經在她的眼神里讀出了她想說的話。
「沒什麼好說的。」霍從周冷冰冰的說，「姥姥的意思。」
要把自己的墓碑立在霍汝的旁邊，是姥姥的意思。
不管生前如何爭吵，分歧，但終究是母女連心。
臨終前，她對霍從周說，「你媽媽……我去陪陪她。」
一向堅持主見的霍從周，在這件事上，聽從了姥姥的意思。
說了這句話之後，霍從周垂頭看向林姜，「大小姐你幾歲，好奇心沒完了是吧？」
「我……」
我這是關心你。
這句話，林姜差點脫口而出。
「我看到了問問不行？」
霍從周不置可否，「腿好了？」
林姜一怔，剛剛還霸氣十足，抄膝將他抱起的男人一臉淡漠地說，「下來！」
下就下。
又不是自己不能走。
下山後，林姜在看到霍從周的車子，習慣拉開后座車門，聽到霍從周說，「坐前面來！」
末了，又說，「說話聽不到。」
這個理由……
林姜關了后座的車門上了副駕駛。
但在回程的路上，他們攏共沒說幾句話。
車子開進市區，紅燈間隙，霍從周打破沉默，「晚上一起……」
一起什麼？
霍從周卻不說話了。
林姜沒等到下文，轉頭看了過去。
只見霍從周盯着手機，眉頭緊緊地蹙着，周身的氣息冷冷地沉着，一副被人惹惱了的模樣。
難道ideal又出事了？
林姜剛要問，霍從周說，「我先送你回家。」
這意思，他待會還有事要忙。
如果是有關ideal的，肯定比較棘手。
「你放我到前面地鐵口。」林姜說，「你先去忙你的好了。」
「無礙。」

第89章謊
儘管霍從周說無礙，但他的手機接連響了三次。
還都是電話。
「放我到前面。」聽到林姜這句話，霍從周臉色越發難看了。
林姜莫名，難道自己還說錯了？
她再次解釋，「我可以一個人回家的。」
儘管，林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
半響，霍從周說，「到家發信息。」
「……知道。」
因為是晚高峰，林姜下車後沒再叫網約車，直接進了地鐵站。
在地鐵里站了半個多小時後，賀西嶼打來了電話。
看到他名字的瞬間，林姜才想起他們還有個飯約。
「西嶼哥，抱歉……我現在趕過去。」
「不要緊。」許是聽到林姜這邊地鐵報站的聲音，賀西嶼又問，「你現在在哪裡？」
「我……」
「我來接你。」賀西嶼說。
林姜想說不用了，賀西嶼卻已經說，「2號線對吧？」
隨即電話里傳來他走路的喘息聲。
林姜從地鐵上下來時，就看到了站台上的賀西嶼。
深色風衣，搭配着同色系的褲子，儒雅沉穩。
「姜姜，這邊。」
「抱歉西嶼哥，我忘了，」林姜挺愧疚的，今天一整天，都沒記起和賀西嶼吃飯的事兒。
「就知道你忘了。」賀西嶼笑了，眼鏡後面的雙眸彎着，「又不是重要的飯局。」
兩人順着扶梯向上，賀西嶼又遞給林姜一杯溫熱的牛奶，「可可西裡帶過來的，有點涼了。」
感受着手裡的溫度，林姜說，「不，剛剛好。」
賀西嶼的車子就停在地鐵口的停車場。
「還是去可可西里？」上車後，賀西嶼問。
本來約的就是可可西里，以賀西嶼的性子，估計菜都已經點好了。
「嗯，可可西里。」
到可可西里後，菜很快就上了，大多數都是林姜喜歡吃的。
拋開賀西嶼對林姜的心意，兩人是相處了八年的朋友，又有共同的生活圈，所以在最初的尷尬之後，氣氛逐漸融洽。
用餐過半時，兩人從賀舒芩公司的項目聊到了林姜的工作。
在聽到林姜去了信達時，賀西嶼先是怔愣林姜的隱瞞，然後才說，「還以為你會選擇瑞達。」
這句話，半是實情半是試探。
以林姜的工作能力，留在瑞達，更適合，尤其她還參與了ideal的優化。
而且，留在瑞達，還能促進她和霍從周的關係。
賀西嶼話里的意思，林姜當然明白，「信達也挺好。」
「……是。」賀西嶼說，「只要你開心就好。」
林姜笑笑，不置可否。
提及瑞達，自然避不開昨晚的那一戰。
在地鐵上，林姜就已經在手機上搜過了，目前ideal的一切都沒有問題，霍從周急的可能是其他的事情。
見她沉默，賀西嶼以為林姜不想聊霍從周，於是轉移了話題。
「有沒有給瀾姨要帶的東西？」他問。
林姜才回來沒多久，最近也沒出去，不過老媽一直在念叨國內的糕點。
以前去幸福里時，她偶爾會給老媽帶那邊一家店的蘇式點心，老媽好像還挺喜歡吃的。
「有。」
末了，林姜說，「你走的時候，我去送你。」
聞言，賀西嶼的眼裡掠過一道欣喜的光，儘管這一切，是他動了一點小心機得來的。
「待會還有你喜歡的草莓蛋糕。」
林姜無奈，「西嶼哥這是要讓我吃成胖子嗎？」
「吃飽了再減肥。」
林姜笑。
就在這時，她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一聲。
是霍從周的微信消息。
到家了嗎？
嗯……
林姜猶豫。
她不想撒謊，但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於是，她裝作沒看到。
沒過兩分鐘，霍從周的消息又來了。
我讓人我接你。
這人，是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不用了。林姜回復。
霍從周卻以為她已經到家了，再也沒有發消息過來。
晚餐喝多水，又加上那杯牛奶，林姜去了一次洗手間。
隔間出來時，她在洗手台碰到了方芮蓉。
方芮蓉也沒有想到會碰到林姜。
兩人雖然知道彼此，但從未正面打過招呼，因此，林姜只當做是陌生人，洗了手就要走。
「林小姐。」方芮蓉喊道。
林姜腳步頓住，回頭看她。
許是周嘉越要被送回家，方芮蓉心情不爽，對上林姜，連敷衍都不願意。
「知道我為什麼在這兒嗎？」
林姜挑眉，「願聞其詳。」
方芮蓉笑，是那種不把人放眼裡的那種笑，「出了這個門，拐彎，走廊走到底……周季兩家在聚餐。」
怕林姜聽不懂，方芮蓉又說，「霍從周也在呢。」
林姜迎上方芮蓉輕慢的目光，輕扯嘴角，「所以？」
「霍從周要和季漣漪結婚了，是直接結婚……聽明白了嗎？」
林姜嘴邊的諷意漸濃，「周太太這是怕我不隨份子錢還是希望我出門放串鞭炮恭喜？」
方芮蓉沒想到林姜是這種反應。
「霍從周可是沒想着悔婚呢。」
「與我何干呢？」
林姜壓着心底騰起的燥意，哂笑，「還不知道周太太有這樣的愛好，喜歡把家事到處宣揚。」
「林小姐喜歡霍從周那麼久，怎麼能算外人呢？」
方芮蓉換上了一副好長輩的模樣，「我可是聽嘉越說，他還喊你嫂子呢。」
在麓城所有人的認知中，霍從周和季漣漪結婚，對周家來說是好事一樁，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但對方芮蓉而言，並不是如此。
霍從周有了季博鑫這個岳丈，與周嘉越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屆時，他就沒有爭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