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已經忍到了極點，正要上前，卻又聽到沈父說：「你個混小子，你把小洛騙出學校，還要受處分，我打你，打你……」
聽到這話，姜寶鸞的眼淚再次湧出。
她忽然想起大學時和謝珩談戀愛，父親不同意，謝珩就偷偷將她帶出了學校。
那時候，父親找了她整整一天一夜。
「爸，我在這兒……」姜寶鸞終於忍不住啞聲喊道。
沈父聞言，朝她看了過來，隨後搖了搖頭否認道：「你不是小洛，我的小洛最聽話了……她不會亂跑……」
說完，他又看向謝珩：「謝珩，你把我的小洛還給我！」
這句話讓姜寶鸞的眼淚更加無法控制。
而此時謝珩的眼底卻滿是不敢置信，曾經的沈父儒雅清風，是個有名的教授。
沒想到如今竟會變成這樣！
四周指指點點的聲音愈來愈大，謝珩的臉已經完全黑沉，十分不悅地對姜寶鸞說：
「還愣着做什麼，快把你爸帶回去。」
姜寶鸞頓時回過神，抹了把眼淚，幾步上前，輕輕地去拉父親。
「爸，小洛在家等你呢，我們回去就能見到她了！」
沈父怔怔地看向姜寶鸞，半晌後他才顫顫巍巍地站起：「好，我們快回家，小洛還在等我……」
聽着沈父的話，姜寶鸞眼底蘊滿了淚，默默地扶着父親穿過人群往外走。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謝珩只覺心口處莫名壓抑，甚至有些透不過氣來。
「姜寶鸞。」他不由喊出她的名字。
姜寶鸞聞聲停下腳步，緩緩回頭看向謝珩。
四目相對。
她發紅的眼眶和眼底的悲傷讓謝珩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他動了動嘴角：「還有五天。」
姜寶鸞怔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是說離婚冷靜期還有五天。
苦澀頓時蔓延全身，她強忍着心緒，溫聲回：「我知道。」
而後她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看謝珩一眼。
因為她知道，這一刻，曾經的謝珩徹底地消失了……
走了沒多遠，姜寶鸞便覺得身上一陣陣地發冷，腹部也隱隱作痛，眼前漸漸看不清了。
她沒有辦法，只能帶着沈父一同去往醫院。
將沈父安頓在外面長椅上，姜寶鸞獨自去見醫生。
主治醫生看着她的診療結果，搖頭嘆氣：「你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化療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而且你很快就會徹底失明，更會有難以想像的痛苦。」
姜寶鸞苦澀一笑，看了眼外面的沈父低聲問：「那我還能堅持多久？」
「最多一個星期。」

第十章不愛早有預兆
姜寶鸞沒再多說，起身和醫生道了謝，而後帶着父親去藥房拿葯。
藥房的護士通知交費時，她看着手機里僅剩的一千多塊錢，又看了看一旁穿着皺巴巴衣服的沈父，最後把葯退了回去。
走出醫院時，姜寶鸞已經疼得看不清路了，但她依舊緊緊地拉着沈父的手，自言自語，聲音充滿了悲痛。
「爸，如果我走了，您該怎麼辦啊？」
她仰頭看着灰暗的天空，腦海里忽然冒出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
第二天一早，姜寶鸞帶着父親一起逛街給他買了身新衣服，又去超市裡買了很多他愛吃菜。
在車站等車時，沈父忽然看向她，見她一手提着很重的袋子，另一隻手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溫聲問：「你懷孕了嗎？」
姜寶鸞頓時愣了一下，而後看着父親點頭。
沈父又問：「那你的家人呢？」
姜寶鸞的喉嚨一下便哽住了，隨後她含淚回答：「我家裡只有我和爸爸，但他……生病了。」
沈父聞言，微笑着出聲安慰：「沒事，一切都會好的。」
此時的姜寶鸞淚眼婆娑，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回到家，她先照顧着沈父休息，待他睡後，才一個人站在了陽台上。
江城的春季多雨，讓整個天空都好似被蒙了一層霧氣，根本看不清。
醫生的話，也在此時一遍一遍的迴響在姜寶鸞耳邊，一個星期……
她緩緩回頭，房間里，沈父蜷縮在狹窄的床上，頭髮已然花白，滿身滄桑。
父親學識淵博，一生清雅，何時受過這種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