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琳煙周禹玦》[姜琳煙周禹玦] - 第4章(2)

躁的平沙侯聽得這話,本能地想着發難,但眼角餘光看到殿下,遂是把怒氣壓了回去,道:「姑娘請儘力便是。」
他也是知道老父除此之外,沒有活路了。
殿下既都用過開顱的方法,那就說明有可能成。
他希望姜姑娘能給多點保證,最好說一定能治好,但她就是不說。
真氣人。
他不敢再鬧,着實怕丟了爵位,如此祖宗在天之靈也不能饒恕他的。
手術三個小時,琳煙出來之後告訴他們,手術順利,目前情況還不算太穩定,暫時不能進去看。
但平沙侯他們非得要進去,說老父都開了瓢,還不許進去看,誰知道她都做了什麼。
周禹玦一怒之下,傳了黑狼隊過來,把他們全部都給趕出去。
這一家人武功都很高強,但在周禹玦面前不敢動手,被黑狼追着攆,沒一會兒便都被驅逐出了國公府。
這通鬧騰,把那三位病人的家屬嚇得夠嗆,依稀聽到說什麼開腦袋,怎地治病還要開腦袋啊?
姜琳煙還要去跟他們解釋,病情不同,所以治療的方法不一樣,他們的家人只需要用針幾日就能走。
他們本也不大放心,是見殿下也在,這才不敢說什麼,慢慢地都走了。
所有人離開之後,姜琳煙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心累得很。
治好沈仞雖然給她打出了名聲,但是,治療的人數少,大家還不信任她,還沒形成權威。
如果是居大夫,只怕他們都不會質疑什麼。
但在這裡女子行醫本來就困難,繼續堅持,就好了。
周禹玦真是心疼,進來對她說:「以後別給他們治了,沒落什麼好處,一直被質疑刁難。」
「對啊,」紫衣也在一旁說,「姑娘就不必為了這點醫藥費讓自己這麼辛苦了。」
姜琳煙勉強一笑,「不是錢的事,只是……醫者嘛,沒理由拒病人的。」
不是那點醫藥費,是很多醫藥費。
因為她零成本啊。
不過,要有所限制才行,例如制定一天看幾個,這樣就能輕鬆點,畢竟人手有限。
其實,是她不想停下來,學醫不易,事業能帶給她存在感和安全感。
且停下來之後,這日子不知道怎麼過下去,她不想當廢人。
想到以後漫長的日子,只在內院裡頭嗑瓜子喝茶,聽聽是非看看小報,鬥鬥小妾,守着時間等丈夫回來吃飯,實在太恐怖。
她願與周禹玦結為夫妻,但要有可以離開的底氣。
她願為以後生活放棄一些東西,但不能是事業。
人生的路沒有容易二字的,不管是什麼樣的身份,都有這個身份對應的苦。
而她吃得了行醫的苦。
周禹玦見她這麼說,也就沒有再勸,只是私下叮囑紅狼和紫衣,若還有這樣的人,直接攆出去。
接下來幾天,登門求醫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姜琳煙很忙,忙得都顧不上聽蕭王府那邊的事。
等到老侯爺情況穩定,可以通知他家裡人來接的時候,才聽紫衣說了一些紫菱和藍寂的事。
紫菱拖着傷勢跪在了蕭乾居外,說此生不打算嫁人,所以拒絕和藍寂成親。
藍寂傷心之下,喝得酩酊大醉,在府中出盡了洋相。
但私下大家都為藍寂抱不平,因為這幾日大家都在談論着一件事情,那就是紫衛隊當初能有這般風光,是藍大人默默地在背後幫她。
這些事情以前是不提的,但不知道是雖先扯了頭,便引發了熱烈的討論。
藍衫衛覺得很不值,背地裡埋怨紫菱,說以前利用藍大人,現在過河拆橋。
這一次藍大人也是因她才惹怒殿下,最後被撤職的。
這樣的憤怒,自然也傳到了紫衛隊那邊去,紫衛隊如今有了組長,她們私下也曾討論過一番,覺得如今都到了國公府,還是別惹那邊的事。
誰知道殿下是怎麼想的?
誰又知道殿下打算怎麼做呢?
「屬下一直都沒回去,這些都是紅狼告訴我的,而且,姐姐一直叫人叫我回去,我以國公府差事繁忙為由推了,她便想叫紫衛隊的人回去,可如今她們也不敢沾惹王府的事,這局勢她們瞧不明白,不敢亂來。」
「還有,殿下同意她可以不嫁給藍寂之後,她便去找藍寂道歉,像往日那般提着酒去,以為說幾句藍寂便能原諒她,殊不知藍寂根本不搭理,她很傷心,在藍寂門口守了半夜,凍得又病倒了。」
姜琳煙喝着茶,眸子半闔,「所以,藍寂又心軟了?」
「據紅狼說,藍寂心軟了,想起床打開門出去,但不知怎地,青鞘那晚恰好也在他屋中睡覺,他半夜躡手躡腳地起來,青鞘以為是來了敵人,一拳擊暈了他……」
姜琳煙笑了,「嗯!」
青鞘不是那麼巧在他屋中睡覺,是故意去盯着藍寂的。
好在,紫衛隊這邊事先整頓過一番,有了爭奪心,行事就會謹慎周全許多。
否則的話,如今紫衛隊是國公府的,一旦跟紫菱靠攏,國公府起碼要被侵蝕半邊。
而滿姑姑不愧是在宮裡混久了的人,雖然許多話沒有跟她說明白,但她嚴防死守。
蕭王府那邊來的人,她都一一親自問過,確定是殿下和敏先生派來的,才會放進來。
所以,琳煙這幾日倒是不受干擾,一心賺錢。
老侯爺的情況很理想,沒有繼續昏迷,活了過來,慢慢地走向健康。
老侯爺可以出院這天,姜琳煙派人請了禹玦過來鎮場子。
平沙侯府來了四十幾個人,有七八個女眷。
其中一位六十歲左右的婦人,身穿石青衣裳,披着一件掉毛的狐裘披風,那毛都發黃了,看着是有些年份的。
她頭髮沒有一點白的,烏黑烏黑的,眼角有些皺紋,膚色偏黑,瞧着十分健康,臉上的皮膚略顯得有些粗糙。
身材比較壯實,氣勢渾然天成,顯然在府中也是頗有威嚴的人。
這位應該就是平沙侯的夫人,策馬追着周靳風罵的那個。
再瞧其他人,其實衣着都比較樸素,有些穿綢緞的,綢緞多半打了補丁。
這四十幾人,從老年中年青年到小孩,應該算是舉家都來了。
平沙侯夫人上前,對着姜琳煙福身,大聲道:「姑娘,您救了我們家老爺子,我等都是粗人,好聽的話不會說,但這份恩情記下了,來日定會報答。」
「對,我等定會報答!」
「姑娘若有吩咐,儘管驅使!」
姜琳煙伸手壓住辛夷,這打雷一般的聲音,震得辛夷暴躁了。

第159章姑娘奶凶奶凶的
姜琳煙這一次沒有多收醫藥費,她也是個看人下菜碟的人。
辛夷的賬單出來了,六十三兩銀子,她便如實報給了平沙侯。
他們在略微怔過之後,一群人開始動作一致地掏銀子和銅板。
姜琳煙看着眼前這一幕,目瞪口呆。
二十幾人直接蹲在院子裡頭,開始稱碎銀,數銅板。
其餘沒數的則在一旁看着,幫忙計數。
姜琳煙挪了一下腳步,與禹玦靠在一起,輕聲問道:「什麼情況?窮成這樣?」
周禹玦揉揉眉心,「終日得罪人,動不動就上手,不用賠醫藥費么?」
「怪不得衣着都不是很光鮮的樣子。」
紅狼在一旁輕聲道:「聽說,他們原先帶了禮物去找沈家的,走的時候還把禮物帶走了,且也不是什麼名貴禮物,只是一匹綢子。」
周禹玦盯着他們數銅板,好幾次想說幫他們給,但也努力忍住了。
就要讓他們長記性,再不收斂,就連給老爹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數了小半個時辰,來回三遍,愣是沒湊夠六十三兩銀子。
足足短了十八兩。
平沙侯夫人猶豫了一下之後,脫下了狐裘披風,托着走過來對姜琳煙道:「姑娘,能否把這披風押在這裡,等我們籌夠了錢,再過來贖回?」
姜琳煙看着那毛領發黃的披風,輕輕嘆氣,「拿回去吧,三個月內湊夠過來給我就行。」
平沙侯夫人面容複雜,福身拜下,「多謝姑娘!」
平沙侯也過來拜謝,道:「姑娘派人數一下吧。」
「不數了,把老侯爺接回去。」姜琳煙瞧着那堆銅板,忍不住再問了一句,「你們給了這醫藥費,便都沒銀子了么?」
平沙侯訕訕地道:「還有些物什能典當的。」
「紅狼,數五千文回去給他們,老侯爺還需要繼續請大夫做治療和針灸,一併欠着二十三兩吧。」
平沙侯大手一揮,豪氣地道:「不必的,不差這點。」
姜琳煙一直都神色淡淡的,聽了這話,忽地咆哮,「拿回去!」
平沙侯嚇得一個哆嗦,嚇住了。
那日見她柔柔弱弱,淡淡冷冷的樣子,一直是殿下給她出頭,還以為是個沒有火氣的。
竟然這麼凶啊。
侯府其他人也都愕然地看着姜琳煙,見她面容凝霜,怒氣正盛,一時都無措起來。
畢竟,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家比較凶的。
姜琳煙既發了火,也不忍着了,冷道:「接回去之後,三天之後我會叫辛夷過去複診,每一次複診都要給診費藥費,那些是不能賒賬的,還有給他請個大夫做針灸,活絡氣血。」
「護理和飲食注意事項,我也會叫辛夷跟你們交代,你們遵照醫囑,但凡有一條沒做到的,我以後不會再看。」
說完,她越過他們,進了病房去。
老侯爺已經清醒過來,拆了管子,意識也比較清楚。
外頭的對話,自然也落入他老人家的耳中。
那八十多歲的老人,躺在床上抹眼淚,見姜琳煙進來,他轉了頭過去,握拳悲道:「丟人了,丟人了。」
姜琳煙拿過聽診器給他做出院檢查,「老侯爺,恕我多言,你們家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人逮住把柄掉幾顆腦袋,收斂一下吧,這話說得難聽,希望您別怪。」
老侯爺聲音哽咽,「姑娘……是忠言逆耳,老夫聽得進去的,老夫會管他們的。」
姜琳煙便不再言語了,不知道平沙侯府的事,也不知道為何老爺子原先不管,但整個家庭都是這樣的氛圍,老侯爺這位大家長難辭其咎。
檢查完之後,叫了平沙侯進來,把老父背了出去。
臨走的時候,他們再一次拜謝。
滿園的人一下子走空,姜琳煙腦袋的嗡嗡聲才散去。
辛夷都沒話說了,默默地轉身進屋消毒。
周禹玦執着琳煙的手進了屋,還沒說上一句話,紅狼便進來跪在地上。
周禹玦望着他,眸色微動,他可算是懂得求籤了。
姜琳煙其實一直都等他開口,因為她很疑惑,那位叫阿紅的姑娘,為何昏迷還能活着。
昏迷意味着沒有自主吞咽功能,如何餵食?如何維持生命?
紅狼跪着輕聲道:「姑娘,屬下有一位病人,想求您看看,屬下有銀子,存了不少。」
姜琳煙道:「帶過來吧。」
紅狼磕頭,久久不起,再抬起的時候,眼底已經紅了。
他站起來退到門口,轉身立刻就飛奔出去,跑得像一支箭似地飛快。
周禹玦收回眸子,沉默了一下,「本王認為,希望不大,阿紅傷了許久。」
「怎麼受傷的?」姜琳煙問道。
「是辦差事,那一次死了幾個人,紫燕就是那個時候出事的。」
姜琳煙記得紫燕是原先紫衛隊的指揮使,這位阿紅也是紫衛隊的人。
「我可以問問,是辦什麼差事嗎?很兇險的?」
”嚴格說來,不算兇險的差事,也不是蕭王府的外務,賢貴太妃在坐仙台,每個月都會回宮一次,而每一次都是紫燕帶人護送。 ”
「三年多前,紫衛隊護送貴太妃到半道便遇襲了,殺手武功很高,紫燕以身擋劍救下了貴太妃,但她自己卻送命了,除她之外,還有四名紫衛隊犧牲了,紫菱和阿紅也負傷,紫菱傷勢教輕,阿紅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姜琳煙實在奇怪,三年多是怎麼活下來的?
但讓她更奇怪的是,貴太妃為何會遇刺?
「貴太妃遇刺,是誰出手的?」
周禹玦垂下眼蓋,握住了扶手,「這種事發生過數次,但以往的殺手,武功沒有這麼高強,所以,大家都沒多放在心上,本王也只增派了紫衛隊的人護送。」
姜琳煙望着他,他沒回答她的問題。
他知道是誰,但是這個人讓他很尷尬,說不出口。
「以往的殺手,武功不高,但那一次很高,沒調查過嗎?」
他道:「父皇調查過,最後……」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看着琳煙,道:「母后承認了,是她派出的殺手。」
姜琳煙皺起眉頭,皇太后?
「之前的數次刺殺,也是母后,她一概承認。」周禹玦很無奈,這件事情父皇沒有讓他知道,是他透過寶公公得知的。
「那太上皇知道之後呢?他那會兒身體不好,但應該能處理這事吧?」
「父皇不信,她一直在深宮,如何調動殺手?母后的智慧……父皇認為是沒有的,他繼續調查,才得知是我舅舅找的殺手,所以,把我舅舅傳入宮中,當著母后的面賜了毒酒。」
這對周禹玦而言,必定不是很好的回憶。
所以他語速很快。
姜琳煙覺得,皇太后對貴太妃是有殺心的,那位國舅爺替姐姐出頭,所以找了殺手去刺殺貴太妃。
而皇太后承認是她派出去的人,是想保護弟弟。
她之所以想保護弟弟,是因為她一直都知道刺殺的事,就算不是她授意的,也一定是她默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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