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些，都是群眾指責小於不尊重英雄的批評信。」
林遠鋒登時黑了臉。
於英楠一慌，連忙解釋：「我沒有！遠鋒，那只是角度問題，我根本沒笑！」
聽到這話，助理也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來。
「你直播時笑沒笑我沒看清，但我見你拿到新聞稿，看見江素蘭犧牲那頁時就是笑了！」
於英楠瞪着助理，眼神有一瞬的猙獰。
沒想到這助理平時唯諾的三錐子扎不出個屁，處處瞧不上走後門的她，現在居然敢跳出來跟她作對！
可到此時，她也顧不得跟別人爭論什麼，只能對林遠鋒做出一副無辜委屈的模樣：「我是和素蘭有些小誤會，可她因為救人犧牲，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去幸災樂禍啊，你相信我……」
台長將目光轉向臉色難看的林遠鋒，字眼委婉：「林政委，小於是你推薦來了，但出了這樣的直播事故，我們必須得給觀眾一個交代，所以……」
於英楠心一咯噔，臉也白了。
聽台長的意思，是要開除自己嗎……
沒等她反應，林遠鋒決絕的聲音就打斷：「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這事我也有責任，我會回去向上級做檢討的。」
於英楠詫異看着男人的側臉，一下沒回過神。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林遠鋒突然陌生了好多，特別是那雙眼睛，明明以前那麼溫柔的人，此時此刻卻流露着冷徹骨髓的寒涼。
見林遠鋒都表態了，台長和主任也淺鬆了口氣。
他們本來就不滿意於英楠的能力，只不過礙於林遠鋒政委的面子不好說什麼，現在出了這檔子的事兒，也算是順水推舟把混飯吃的人踢出去了。
林遠鋒看了眼於英楠，轉身離開。3
「遠鋒，等等我！」
於英楠順勢追上去，千迴百轉的心思飛快搜尋着挽留對方的方法。
一路追到樓下，她伸手擋在男人面前，可憐兮兮望着他：「遠鋒，你還在因為之前的事生我的氣是嗎？我知道我做的不對……但我那只是一時衝動，而且我，我是真的很愛你，被逼結婚那些日子，我也真的很難熬……」
「我熬到離婚，熬到那個男人不在了才敢回來找你，遠鋒，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畢竟你也曾經真心愛過我，不是嗎？」
演播大樓里不乏有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她能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儼然是要賭一把了。
可林遠鋒眼神沒有絲毫波瀾，睨向她時，平靜的透着股死氣：「說完了嗎？」
於英楠愣住：「我……」
「你帶着目的回來，把自己說的快要活不下去，讓我幫你，讓素蘭參加不了高考，讓別人搶走她去首都培訓的機會，這都是你的衝動？」
林遠鋒一字字說著，語氣間的冰冷讓人不由發憷。
於英楠白着臉，一時找不到辯駁的話。
林遠鋒也懶得再跟她糾纏，轉頭就走。
「遠鋒……遠鋒！」
看着男人頭也不回的背影，於英楠氣的直跺腳。
路邊，通訊員見林遠鋒出來了，立刻站直打開車門。
但林遠鋒沒有上去：「你先回去，我一個人走走。」
聞言，通訊員有些為難：「政委……」
雖說是當兵的，可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這兩天他魂不守舍的狀態，作為下屬還是很擔心的。
林遠鋒擺擺手，自顧朝軍區方向走去。
夏季的天陰晴不定，突然就烏雲密布。
伴着幾聲悶雷，樹葉被雨水拍打着發出『啪嗒』的聲音。
幾滴雨水落進林遠鋒乾澀的眼中，模糊了視線。
恍惚中，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撐傘朝自己走來。
擦肩而過時，他控制不住抓住對方的手，嘶聲呼喚：「素蘭！」
姑娘嚇了一跳，轉頭看向扯住自己的軍人，詫異又懷疑。
眨眼間，雨水流出眼眶，視線清晰，林遠鋒才發現自己認錯了人，立刻鬆開手：「抱歉，我認錯人了……」
姑娘哦了一聲，嘟囔着走了。
雨越來越大，把林遠鋒淋了個透徹。
他怔然望着空闊的大街，回想着剛剛大腦失去思考的那一刻。
那瞬間，他以為江素蘭還在軍服廠，還因為跟自己鬧離婚的事兒賭氣，還等着去首都培訓……
他忘了，她死了。
江素蘭已經死了啊……
雨水划過林遠鋒高挺的鼻樑，擦過他微微顫抖的唇角。
他站了很久，才邁開腿繼續走。
回到軍區大院時，雨小了些。
通訊員一直等在門口，見林遠鋒淋着雨回來，面露擔憂：「政委，您注意身體……」
林遠鋒混不在意，偏見腳邊的眼熟的行李箱，神色一怔。
通訊員提起行李箱，解釋道：「這是剛剛軍服廠那邊送來的，是……江素蘭的東西。」
林遠鋒眸子微微收緊，接過箱子：「給我吧。」6
看着他進門，通訊員搖頭嘆了口氣。
推開門，一種從沒有過的空蕩氣息撲面而來，讓林遠鋒有一瞬的窒息。
他下意識看向江素蘭的房間，幻想着曾經她會聽見聲音出來，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滿眼都是他……
風撲在後背，將他拉回了現實。
壓下胸口翻湧的鈍痛，林遠鋒坐到沙發上，將行李箱放在桌上打開。
裡頭除了幾件衣服，便是書和筆記本。
最顯眼的，是件看起來很陳舊的六五式軍裝上衣。
他眼神一震，拿出那件上衣展開一看，竟是當年他新兵入伍時的衣服。
驀然間，林遠鋒記憶回到了十年前的九月。
那天他作為新兵準備入伍，在上車時看見角落一個蜷縮的瘦弱身影。
他走過去看，發現是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女孩，她穿着又薄又破的麻布衣，冷的整個身體都在抖。
她灰頭土臉，可眼睛卻像泉水一樣澄澈清明。
「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