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接通後就遞給了果果，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進廚房看着已經下鍋的餃子。
而果果捧着手機，盯着屏幕里的男人奶聲問：「爸爸，你什麼回來呀，果果可想你了！」
「爸爸也想果果，等爸爸忙完了就回去。」謝時晏溫聲地哄着，鋒利的眉眼都變得柔和起來。
「那爸爸回來的時候要給果果和媽媽帶禮物噢！」果果提醒着。
「好，爸爸不會忘，果果，爸爸現在還有點事，先掛了。」
謝時晏說著，直接掛斷了視頻。
江月從廚房出來時，就看到果果捧着手機發獃。
她心下頓時一陣緊張：「果果，怎麼了嗎？」
「電話……掛了，我還沒跟爸爸說新年快樂呢！」果果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滿眼委屈。
江月看着心疼不已：「乖，等爸爸回來了，果果再親口跟爸爸說好不好？」
「好。」果果乖巧地點了點頭。
「鐺—」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新的一年開始了。
飯後。
江月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兒，眼睛裏滿是疼愛。
給果果掖了掖被角，她拿着手機走向陽台。
寒風吹過身上單薄的外套，江月冷的抖了抖。
可卻沒有回房，反而關上了陽台門，然後給謝時晏打了視頻電話。
機械的待機聲響了許久，視頻才被接起。
謝時晏臉上充滿了不耐煩：「你又有什麼事？」
江月被他這副模樣刺得心裏一痛，她以為這兩年，自己早已習慣了。
只是沒想到，還是會為此難受。
她深呼了一口氣，壓下心裏的酸澀，看着屏幕里的男人。
「你今天為什麼不等果果說完再掛電話，你知不知道她有多難過？」。
聞言，謝時晏皺了下眉:「我說了我還有事要忙。」
「忙到連聽果果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嗎？」江月反問。
謝時晏沉默了瞬，才開口：「大過年的，我不想和你吵，沒事我先掛了。」
話畢，他將手機拿開。
可就在這時，鏡頭一掃，屋內的景象從江月眼前閃過。
然後她就看見，在那隻露出一角的椅子上，赫然搭着件不屬於他的衣服！
江月看着這畫面，心驀然下沉。
「你在哪？！」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冰冷的掛斷聲。
握在手心的機身滾燙，但心卻如冷風一般寒涼。
剛剛那一幕不斷在腦海中浮現，江月再次給謝時晏打電話，卻再沒接通。
萬家燈火通明，熱鬧歡喜。
可江月卻覺得自己好像被黑暗籠罩，不見一絲光亮。
風吹來，夾雜着雪花落在臉上，涼得人霎時清醒。
江月回到客廳，屋內暖氣瞬間包裹了全身，可她卻只覺得冷。
窗外的夜色一點點消逝。
一整夜，她就這麼坐在沙發上望着，一動不動。
不知不覺，天亮了。
「媽媽……」稚嫩的呼喊聲從遠處傳來。
江月回過神，轉頭就看見果果揉着惺忪的睡眼走過來，鑽進了她的懷裡。
「媽媽，早安。」
懷裡溫軟的小人兒在一瞬間就將整夜的寒驅散了。
江月斂起低落的情緒，在她的臉上親了口：「果果也早安。」
兩個人親昵了會兒，就洗漱好出門前往醫院。
這是果果確診患病後的固定行程，三年間從沒斷過。
醫院裏。
江月看着果果布滿了青色針眼的手，心疼不已。
而果果卻笑了笑：「媽媽別難過，果果不疼。」
聞言，江月越發覺得自己沒用，還要孩子來安慰自己！
她笑着遮掩了眼中的淚，揉了揉果果的頭。
一時間，病房裡只剩下還在播放的動畫片聲音。
輸液後，兩人從醫院離開。
剛回到家。
江月就看到門口多了一雙男士皮鞋。
她愣了下，不等反應過來，就聽到果果高興地大喊：「爸爸！」
然後整個人朝着客廳方向跑去。
江月抬頭，就看到謝時晏抱着果果，兩個人臉上都是大大的笑容。
她靜靜地看着這溫馨的一幕。
可昨夜的畫面再次浮現腦海，打破了這虛假的景象。
江月垂下眼，不願再看，沉默地走入。
而謝時晏抱着果果，餘光看着不聲不語的人，眼底閃過抹情緒。
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冬天的太陽消失的無聲無息，轉眼入夜。
餐桌上，謝時晏和果果有說有笑。
一旁的江月默默聽着，看着開心的果果，心裏也跟着開心。
飯後。
果果將兩人拉進了房間。
她躺在床上，小小的雙手一隻牽着江月，一隻牽着謝時晏，然後將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爸爸媽媽，新年快樂！」
手背上是男人溫暖的掌心。
江月看了謝時晏一眼，又低頭看向果果，鼻間莫名發酸。
她強忍着淚水將人哄睡，而後回房。
坐在床上，江月看着洗漱好出來的謝時晏：「昨天你在哪裡？」
謝時晏擦頭髮的動作一頓：「你管好自己和果果就行，我的事不用你管。」
聞言，江月火起，卻還是壓着脾氣：「我是你妻子，你不讓我管想讓誰管？」
謝時晏卻煩躁地將手裡的毛巾甩在一旁：「你有完沒完？簡直不可理喻！」
說完，他換了身西裝甩門而去，沒看江月一眼。
卧室的門「嘭」的一聲在眼前合上，謝時晏的那句『不可理喻』一直在耳邊迴響。
江月只覺得心不斷在下墜。
書里總說愛情走一遭，七年之癢最難熬。
她以前讀着只覺得文人矯情，但如今在自己身上應驗，才明白這就是現實。

第三章出事了

那天之後，謝時晏再沒回來過。
第二天果果問爸爸去哪了，江月沒有回答。
自那之後，她也再沒問過。
轉眼間三月花開，開學季也到來了。
錦灣小學內，江月帶着果果剛進辦公室。
同事看見她們走了過來:「果果來啦，新年快樂呀！」
果果禮貌地開口回道：「新年快樂！」
清脆的童聲在整個辦公室響起，惹得人心生歡喜。
同事愛撫地摸了摸果果的頭：「果果可是吉祥物，千雪帶的班一直都是最好最聽話的，哪像我們班的學生，一個個恨不得上房揭瓦，每天沒個安寧。」
另一個同事聽了後說：「可不嘛，那些小兔崽子們還說果果就像個瓷娃娃，生怕聲音大嚇到她。」
辦公室里哄堂大笑。
江月也跟着笑了笑，低頭看着自己的孩子，心裏卻不好受。
因為患病，果果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樣長時間待在學校上課，而自己身為小學老師也沒辦法陪讀，只能將果果帶在身邊。
這幾年來都是如此。
一天的課很快就過去了，江月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卻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同事的喊聲：「果果，你不能跑！」
江月心一沉，忙跑出去，映入眼帘的就是果果呼吸不暢的樣子。
連忙將人送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