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雲嫿瞬間結冰的髮絲，輕聲開口，眼睛裏難得溢出溫柔之色。
「姜雲嫿，你永遠都會是攝政王府的王妃。」
說罷，他竟直接翻身上床，躺在姜雲嫿身邊。
褚晉淵整個人都冷的打顫，卻還是將姜雲嫿的身軀緊緊擁入懷中。
他們的懷抱如此契合，他卻從未發現過。
褚晉淵將頭埋進姜雲嫿的發間，輕聲道：「姜雲嫿，該睡覺了。」
與此同時，林雪舞也得到了消息，她驚的整個人站起身來，顫聲道：「你說什麼？」
那下人又重複了一遍：「聽說王爺讓管家準備靈堂，迎接王妃。」
林雪舞想到先前在褚晉淵身後見到的那口棺材，那裏面裝的竟是姜雲嫿的屍體？
姜雲嫿死了？！
這個認知讓她整個人瞬間被欣喜填滿。
死的好！從今天開始，她便不再是這個勞什子林夫人，而是會成為名正言順的攝政王妃了！
她很快意識到這裡還有旁人，連忙掩蓋下臉色喜不自勝的神采，道：「突聞噩耗，我要去看看王爺，你再去外面守着，有什麼動靜第一時間告知我。」
「是。」
林雪舞腳步匆匆的衝去了褚晉淵的院子。
可剛踏進房門，她猛地頓住腳步。
眼前，一張泛着寒意的床上，褚晉淵跟姜雲嫿並排睡着。
聽到聲音，褚晉淵不滿的睜開了眼。
當看清林雪舞的瞬間，他的臉色比身下的寒玉床更冷。
「你來幹什麼？滾出去！」

第14章
林雪舞腳步彷彿被房間里滲出來的冷意凝結，她死死的盯着眼前可怕的景象，簡直牙關都在打顫。
「王爺……你……到底在幹什麼？」
長期以來，她一直以褚晉淵的救命恩人自居，而褚晉淵也從來沒有對她冷言冷語，也就是這樣，她才敢頂着褚晉淵飽含殺意的目光說出話來。
褚晉淵從寒玉床上下來，走到林雪舞面前，冷眼看着她：「聽不懂嗎？本王要你滾出去！」
林雪舞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褚晉淵的不對勁，她不由後退了一步。
下一刻，褚晉淵當著她的面，重重關上門，凌冽嗓音如同冷氣溢出門縫。
「自今日起，沒本王的同意，你不得再踏進卧房半步。」
林雪舞被這句話直直刺在原地，她緊緊盯着緊閉的門，心裏的懼意消散過後，嫉妒頓時鋪天蓋地的啃噬心臟。
褚晉淵明明愛的是她，他只能愛她！
姜雲嫿這個賤人，就連死了也要佔個位置不成？
林雪舞眼裡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惡毒，站了許久，她才轉身離開。
房間里，褚晉淵重新坐在床邊，他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姜雲嫿的臉，低聲道：「你別生氣，我把她趕走了。」
「姜雲嫿，我從未想過跟你和離，更沒有想過要休了你，你既然成了我的王妃，這輩子都是。」6
他的手撐在寒玉床上，被冰的隱隱作痛，可他卻好似感覺不到，側身躺下，勾着姜雲嫿的手指，慢慢閉上了眼。
褚晉淵睜開了眼，眼中凌厲之色一閃而過，隨即起床。
一夜過去，他渾身血液都好似凝結起來，動作也微微有些遲緩。
他換好朝服，看向床上的姜雲嫿，輕聲道：「我去上朝了，很快就回來。」
他走出房門，對看守門口的侍衛開口：「看好這間院子，不許任何人進去。」
「是，王爺！」
褚晉淵這才快步朝外走去。
上馬時，他只覺得小腿處傳來一陣刺痛，他眉心微皺，隨即神色恢復正常。
他早年上戰場，身上帶有暗傷，或許是昨日在寒玉床上睡了一覺的緣故，身體里的舊疾發作。
褚晉淵如往常一樣等在宣武門，他身側一圈都沒人。
褚晉淵也不在意，只是靜靜轉動着手上扳指，等待宮門開。
只是，還是有不怕死的人敢上前。
何侍郎行了大禮，語氣微微慌亂：「王爺，拙荊前日替老丞相送葬之後，便毫無音訊，臣去姜府卻空無一人，臣斗膽，請問王妃是否帶着拙荊回了王府？」
褚晉淵停下了動作，他冷眼看着何侍郎，久久無言。
就在何侍郎幾乎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淡淡開口：「不曾。」
何侍郎還想開口，卻感覺到一股威勢從褚晉淵身上瀰漫而出，讓他下意識一怔。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褚晉淵這是不願意跟他再說下去了。
何侍郎很識時務的告退離開。
等到宮門大開，褚晉淵率先領着眾臣走了進去。
朝堂肅穆，年輕的帝王坐在上首，雖然還帶着稚嫩卻也威嚴初現。
褚晉淵垂着眸聽着皇帝處理政務，眼裡閃過一絲欣慰。
就在眾臣彙報完畢時，褚晉淵緩步出列，出聲道：「臣，有事奏。」
皇帝眉峰一挑：「攝政王請講。」
褚晉淵直直跪下，垂着眸道：「臣，請求交還攝政之權。」

第15章
一言出，滿堂皆驚，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跪在那裡的褚晉淵。
皇帝怔愣片刻，隨即皺眉：「攝政王輔佐朕是先帝旨意，如今請辭，可是朕做的有何不對？」
褚晉淵定聲道：「陛下如今已能獨當一面，朝堂之事臣不便插手過多，還請陛下應允。」
這是鐵了心要交權了。
皇帝坐在龍椅上，看着下方的褚晉淵，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半晌，他清朗的聲音響起：「好，朕應允，念攝政王勞苦功高，恢復其南陽王稱號，世襲罔替。」
大秦朝從未有過世襲罔替的爵位，可褚晉淵臉色無波無瀾，他叩首下去：「多謝陛下。」
散朝後，褚晉淵依舊走在最前方，朝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人開口。
「南陽王今日之舉，倒讓我看清自己的狹隘，他對權利從不貪戀。」
眾人也連連附和起來，只是這些話，褚晉淵都沒聽到，就算聽到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腳步匆匆的回了王府，卻遇到等在門邊的林雪舞。
林雪舞見到他，眼裡閃過一絲光亮，急忙迎上前來：「王爺，您回來了。」
褚晉淵腳步微頓，只應了一聲便又朝前走去。
這時，林雪舞開口：「王爺，靈堂已經布置好，不知王爺準備何時送王妃入皇陵？」
褚晉淵眉心猛地一皺，他停下了腳步，轉頭冷冷的看着林雪舞。
「本王的事，無需你多管，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雪舞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感受着下人投來的詫異目光，手指緊緊攥着手帕。
褚晉淵沒管她，直接回了卧房。
他走進去的瞬間，臉色瞬間柔和下來。
「姜雲嫿，我回來了。」
四周一片寂靜，他也不在意，將外袍脫下，走到床邊，話語輕緩。
「我今天遇到你姐夫了，他找我問你姐姐的下落，我沒有告訴他，你不想讓你姐姐回何家，本王會將她送回姜家的。」
「我像陛下請辭，他准允了，我以後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你。」
他抬起姜雲嫿發僵的手放在臉龐，輕聲道：「明日是個好日子，我會送你姐姐出殯，等這件事辦完，我就回來陪你。」
「你喜歡簪花，咱們就簪花，你喜歡畫畫，我就陪你畫畫。」
「姜雲嫿，我們還有一輩子時間。」
褚晉淵在屋內坐了許久，才起身出門，去了靈堂。
靈堂內檀香裊裊，那台棺木早已被釘牢，誰也看不清裏面的場景。
褚晉淵喊來管家：「你去找一支送葬隊，明日出殯，前往姜家祖墳。」
管家點頭應是，隨即下意識問道：「那王妃……」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股冰冷的殺意從褚晉淵身上騰起，猛然扼住了他的喉嚨。
「本王的王妃，還用不着別人來操心，還有，王妃的事，府中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管家連連點頭，褚晉淵這才挪開了目光。
他有些不耐：「還不快去安排人將這裡歸置好！」
管家匆匆而去。
褚晉淵在靈堂內坐下，若不是姜清央是姜雲嫿的姐姐，他才不會管那麼多。
可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生與死的界限，沒有任何人能跨越。
半個時辰後，褚晉淵突然聽到內院傳來一陣喧嘩。
「快來人！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