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爭在下一期節目上就穿了我給他送的衣服，襯上他深邃的五官，一上台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燈光打在他白凈的臉龐上，柔韌的臉部線條彷彿被造物主親手雕刻一般。

我頭一次同助理坐上觀眾席，在一片尖叫聲中聽到一些竊竊私語：

「我天，今天江爭的造型師必須加雞腿！這一身也太好看吧！」

「就是就是，這衣服真的好顯身材，這腿，這腰……」

「哎，你說江爭脫下衣服身材會是怎樣的？」
「靠，說得我都害羞了。我老公肯定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毋庸置疑的！」

……

整場節目下來，我從一開始滿眼歡喜地看着江爭出場，到被各種女生的胡思亂想氣到離場。

今天爸媽讓我帶江爭去家裡吃飯，所以我要等錄製結束後和他一起走。

結果錄製結束後，我被程汀彥攔住了腳步。

「一一，你的老公就是江爭對嗎？」

我先是一愣，然後若有所思地答他：「是啊，我老公是江爭。不過是和江爭同名同姓。」

程汀彥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少來，我聽得出是他的聲音。」

「你跟他結婚生孩子，可他現在才紅起來，他捨得曝光浪費這些人氣嗎？」他繼續嘲道，眸中閃過不甘。

「這些好像和你沒有關係吧？」我聲音冷下來，「當年我因為看上了你的臉衝動和你在一起是我的不對，但是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程汀彥，你不會這麼小肚雞腸吧？」

程汀彥雙眸沉沉地盯着我，剛張嘴準備反駁我的時候，身後忽地有一股力量將我往後拉，然後又環住我的腰防止我亂撞。

「老婆你怎麼還在這裡？爸媽等我們很久了。」江爭的聲音沉緩而溫柔，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我的身影。

我跌跌撞撞地投入眸光中，一時竟有些無法自拔，內心最深處驀地軟得一塌糊塗。

江爭抬眼瞥了下面前的程汀彥，「過兩天我們孩子百日，有沒有興趣一起來玩？」

我猛地抓緊江爭的手臂，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程汀彥眼底翻起一股怒意，緊抿着唇轉身離去。

江爭用手掌握住我原本打算出擊的手肘，另一隻手一把攬過我的肩，聲音透過一絲炫耀：「老婆，之前和你說發微博公開的事情你考慮得怎樣了？」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程汀彥聽清每一個字。

我無聲地朝他做了「無聊」的口型。

江爭毫不在意地笑着，俯下身在我耳旁低語：「不這樣演戲？難道你還要和這個二手貨舊情復燃？」

「你難道就不怕他爆出來？」

「是你怕。」他緩緩地說著，一副淡然。

我氣得掙開他的手，快步遠離他。

身後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怕什麼？」

「要是以後真的沒人敢娶你，那本結婚證再湊合著用一次也不是不可以。」溫柔的暖風從臉邊撫過。

玩笑，還是承諾。

誰也不敢肯定。

「神經！」我低聲罵了他一句，眸中的人影隨着彎下的眼眸消失。

「對了，這套衣服好像不太合適你，以後還是別穿了。」

「為什麼？今天化妝師還誇我這套衣服挑得好。」

「我是專業的形象設計師，我說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再說……你不是說自己很久沒去健身房了嗎？這種顯身材的衣服你還撐得起來嗎？」

「那你這個生日禮物是不是送的有點廢啊？」江爭眉梢微挑，「那這個作廢，重心送。」

「貪心！」

「我貪心？姜一一你這樣對你的合法伴侶是不是有點……」

14.

因為是在電視台，我故意和江爭隔着十步遠，並幾次確定附近沒人才上了車。

上車之後我直接躺在后座的地方躲着，生怕被什麼人拍到。

「姜一一，你打算順便替我洗車嗎？」江爭回頭看我，雙眸里儘是興味。

「少廢話！」我踢了下他的車座，「快開車！」

江爭這才緩緩地轉過頭，不一會兒車慢慢地啟動。

一旁的音響也開始演奏，這是一檔以音樂人為主題的電台節目，很不巧，這一期的主人公就是江爭。

「江爭可謂是今年最火的男人，萬千少女的新晉老公。可是作為製作人的江爭在音樂圈早就為人熟知，是名副其實的版權富人。」

「聽說江爭製作四個字就是歌紅的保證啊，曾經為很多知名歌手寫過歌。這些年一直在幕後，真的是暴殄天物呢！」

「但今天的節目，我們就從江爭與音樂結緣開始，讓大家聽聽從前江爭的音樂。」

「江爭在十八歲的時候製作了第一首純音樂，名字叫做《crushonone》……」

還沒說完就被江爭切了台，我意猶未盡地從地上做起來。

「哎，你幹嘛切台啊，正準備放呢！」

江爭眉峰微微一動，雙眼目視前方，「沒什麼好聽的，黑歷史。」

「可我想聽一下，你的處女作啊！」我表示強烈的抗議，「等等，十八歲寫的，還叫《crushonone》……江爭，你那時候不會是暗戀某個女生吧？」

江爭耳尖肉眼可見地紅了，緊抿着嘴唇假裝沒聽見。

「是高三，還是高考完？」

「你不會是表白被拒絕了吧？」我看江爭沉默着，有一句沒一句地猜測着，心底漸漸漫上絲絲酸澀。

「沒有。」

「沒有表白？為什麼？」

「因為……」江爭故意拖長話音，將車停在停止線內，看了眼前方的紅燈又回過頭瞥了我一眼，「她是個花心大蘿蔔，喜歡過的人大概能繞高中跑道好幾圈吧。你知道的，像我這種純情少男，很容易被吃抹乾凈的。」

話被好似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說不出來，我沒想到江爭竟然會喜歡這樣的女生。

「那你喜歡了她多久噢？」綠燈亮起，我垂眸說著，一邊在手機里問周粥以前高中有那些「女海王」，試圖找出江爭的初戀情人。

「快九年了吧……」江爭轉動着方向盤，我受力靠到車門上。

九年啊……今天江爭二十七歲……

「沒想到你這麼長情噢……」

就在我落寞的時候手機屏幕一亮，是周粥回我的消息：

「女海王？你說的是你嗎？你換喜歡的人的頻率，真的是連我都震驚。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把上下五年長相對你口味的男生都喜歡了一遍吧？」

一口鬱氣堵在胸口，我給周粥回了個省略號，然後掏出耳機點開音樂軟件聽了那首《crushonone》。

每個音符都像一瓣酸溜溜的橘子，一口一口地喂進心裏，酸楚填滿之後傾瀉而出，只剩下滿腔失望。

車停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