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謝寧周顯恩》[精選謝寧周顯恩] - 第1章(2)

么地方,有多重要,是個人都清楚。還想要他把江州的事物交給他五叔那個酒囊飯袋?
且不說他不可能因私廢公,用人唯親。就算他把江州的領兵給了他五叔,他能不能從那山莊活着回來還兩說。哪怕他活着回來了,到時候恐怕就被他們啃的只剩下一副空殼了。
先是江州,恐怕下一個就是別的了。這些人就是覺得他快死了,想趁他還活着的時候,利用他的地位,把周家人一點一點的安**去,瓦解他的勢力。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他們就這麼怕他哪天突然死了,來不及從他身上撈到好處么?
而且他們這麼急着想把他架空,恐怕就是雍王指使的。想要在各地方安插人手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他的首肯,再加上雍王從旁協助,這件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很多。看來他這位祖母真是好本事啊,讓周家人都投向了雍王。
見着周顯恩不說話,常老太君面上也有一些難堪。尤其是觸及他目光里的諷刺,更有一種自己所有想法被看穿了的錯覺。
常老太君沉了沉眉眼,心中有些氣悶,她承認他自己有私心,這樣說確實也對他不起。
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周家好,周顯恩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等他一死,陛下自然就會瓦解他的勢力。不如趁他還活着的時候,把他手裡的權勢都神不知鬼不覺地移交給他們周家人。這樣,也算沒有白費他這麼多年的戰功。
他平日里乖戾涼薄也便罷了。現在是寧願死也不肯分給他們周家半點兒好處。他怎能如此自私?想到這兒,常老太君就氣得胸膛都在起伏了,他們周家果真是養了一個白眼狼。
他這麼死都不肯放權,還不是為了那個不祥之人!生生要拖他們周家去陪葬。
一想到這兒,她心中就有氣。若不是因為猜到了周顯恩的盤算,她又怎麼會去投靠雍王?信王太過奸詐,與他為伍不過是與虎謀皮。況且他雖有手段,可出身是萬萬比不過雍王的。
雍王雖蠢,但是也好控制。真正聰明的不過是左相嚴勁松。況且他的生母還是備受聖寵的榮貴妃。跟着他,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可周顯恩偏偏不這樣想,他一門心思,想的就是救那個不祥之人。信王、雍王兩條最好走的路,他不選,偏偏選那條最凶最險的路。
別人不清楚,她心裏跟明鏡似的。周顯恩若不是為了他,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可那又如何?陛下是絕不可能讓那人登基的。那人能活到今日,都是陛下開恩了。
若不是周顯恩執意要為他謀算,她又怎麼可能這麼早的就去投靠雍王?
常老太君極力地順着氣,她不可能看着周顯恩把周家給毀了。無論如何,就算是做一些對不起周顯恩的事,她也絕對不能看着他跟陛下作對,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正廳里安靜了一瞬,沒有人說話。
一旁的謝寧擔憂的看了周顯恩一眼,見他臉色有些難看。她也不知該做什麼,只能暗暗將手放在他的膝上,握了握他的袖袍。
周顯恩別過目光,落在謝寧身上。眼中的陰翳才散了幾分,反手將她的手握住,他才勉強將心頭的怒火壓了下去。拿過新的銀筷,不冷不淡地道:「吃飯吧。」
坐席上的眾人雖然厭惡周顯恩,可畢竟也是一家人,自然也知道此刻的他是真的動了怒。眾人瞧了瞧還插在柱子上的銀筷,沒有說什麼,抬手繼續吃飯了。
常老太君遲遲沒有動筷,心中氣急,面上還是強作鎮定,維持着高門祖母的氣度。有些話,她必須跟周顯恩說清楚。
「今日家宴就到這兒吧,你們都退下。」她抬了抬手,面色有些凝重,卻是望向周顯恩,「二郎留下吧,咱們祖孫也好些年沒有好好聊聊了。」
坐席上的人聽到常老太君的話,如釋重負一般,急忙起身就告辭了。周顯恩還在慢條斯理的吃着飯,謝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常老太君,一時不知自己該退出去,還是留下來。
周顯恩拍了拍她的手,沖她挑眉笑了笑:「去外面等我吧。」
謝寧擔憂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無虞,也便聽他的話退出去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望了望,周顯恩只是在那裡若無其事地用膳。
她想了想,畢竟他們是祖孫,再怎麼樣,應該也只是口頭上有些不愉快。她也便放下心,出去了。
見人都退出去了,周顯恩隨意地用帕子擦了擦手。一旁的常老太君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催她。
雖然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也知道她說的東西他不愛聽,不過畢竟是他的祖母,這個面子,他還是給了。
常老太君沉默了很久,面上似乎有些疲憊。周顯恩一向吃軟不吃硬,越是逼着他,他越會跟你對着干。她現在也不想用強硬的手段去說服他了,只是想跟他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二郎,你一直是咱們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哪怕是你爹,也比不上你如今的地位。祖母一直以你為傲,無論何時都是如此,若咱們生在普通百姓家,祖母和你現在真的只是在這裡隨意的嘮家常。可二郎啊,你是鎮國大將軍,我是周家的當家主母。一言一行都得考慮後果。」
周顯恩沒說話,她的聲音頓了頓,復又道,「祖母知道你在想什麼,可人不能這麼自私。你不是一個人,你身後背負的是咱們周家你若失敗了,我們周家就跟着你一起陪葬。這兒只有你我,我也不怕跟你直說了。雍王,信王兩位殿下,你選誰,祖母都支持。你不選,祖母也支持你,可你為什麼偏偏要選他呀?」
她真的不懂,一個命中帶煞,不得聖寵的皇子,這一生都註定了與帝位無緣。便是任何人,都不可能選擇他。
當年他是風頭正盛,可如今除了周顯恩,還有誰記得他?
「你聽着祖母一句勸,咱們不要去插手這些事情。你已經對得起他了,若不是你,他早就死在離國了。你何必為了他陪上自己的大好前程?」
周顯恩突然低下頭,悶笑了起來,笑得常老太君都愣住了,剩下的話生生地卡在了喉頭。
他一面笑着,一面拍了拍手,抬起頭,十分讚揚地看着常老太君:「說得好,不過本將軍不愛聽。」他揚了揚下唇,手指點在輪椅扶手上,「周家是死是活,我也不在乎。」
「你……」常老太君指着他,氣得胸膛都在起伏了。他真是越來越目無尊長了!
周顯恩懶得跟她多言了,只是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衣擺:「您有這些心思,還不如好好在府里頤養天年。」
說罷他就推着輪椅要出去了,像是想到了什麼,還是提醒了一句:「不要自作聰明,與虎謀皮,小心反被虎吞。」
他這位祖母想的是什麼,他心裏清楚。以為雍王好控制,可惜了,他背後的嚴勁松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和他耍心眼,恐怕到最後還不知道是誰利用誰。
想讓周家氣數斷絕,她就繼續折騰吧。
他輕笑了一聲,也懶得去搭理這些了。
推門而出的瞬間,青磚黛瓦上透出沒有一絲浮雲的天空,日光有些刺目,他眯了眯眼。
也許,他是時候該去見他了。
重華。

第75章小孩
從前廳出來的時候,謝寧本還在外面等着周顯恩,手指不安地攥着衣袖。不知道常老太君留下他是要聊些什麼,可直覺告訴她,應當不是什麼好事。
隔着幾座假山,她遠遠地瞧着門窗緊閉的大廳。她本還在凝眉沉思,直到身後細微的腳步聲響起,一回頭,卻是四夫人站在了她身後,倒是讓她有些意外。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位四夫人的時候,便是十分清瘦,如今更是細腰堪折,雖嘴角噙笑,卻面色不佳,神思倦怠。
謝寧對這位四夫人倒是沒有什麼太多的印象,唯一的交集恐怕就是她的兒子周顯德了。她初到周家,周顯德便對她意圖不軌,最後被周顯恩給折磨瘋了。
思及此,她略低下頭,避開了四夫人的目光。雖她半點都不同情周顯德,到四夫人似乎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落到如此地步,也有些可憐。
見這位四夫人沒有做多餘的動作,謝寧只是禮貌地沖她打了聲招呼:「四嬸嬸安好。」
四夫人沒說話,只是撫了撫鬢角的碎發,仰起下巴,髮髻上翹起的點翠金釵隨着她的動作輕晃。
她盯着謝寧看了好半晌,面上的情緒晦暗不明。謝寧不知她要做什麼,一心也只想着周顯恩,見她如此,也便裝聾作啞了。
四面竹樹環合,假山重疊,四夫人見着謝寧的目光落在前廳那兒,低頭輕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撫了撫衣擺,這才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你在等我那個二侄子吧?」
聽到她有些尖銳的聲音,謝寧別過眼,瞧着坐在石凳上的四夫人,疏離地點了點頭。
四夫人一手搭在石凳上,一手捏着帕子,捂嘴輕笑,瞧着謝寧的眼神帶了幾分憐憫。
等她笑夠了,才隨意地扯着帕子,目光落在牡丹花紋上,狀似自言自語地道:「你是不是以為他對你很好?」
謝寧略低了目光,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四夫人,倒是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這樣說。不過,這些她並不在意,多半又是來同她講一些周顯恩的壞話。
這些話,她都有些聽膩了。是以她沒有回應,只是裝作沒有聽到。
四夫人似乎也沒有指望她回答自己,繼續自顧地道:「都是女人家,我才來好心提醒你。周顯恩就是一匹喂不熟的狼,別以為你在他心裏能有多少分量。你只是他的一件玩物罷了,他終有一天會殺了你的。」
「勞煩四嬸嬸關心了,我夫君如何,我自然心中有數。」謝寧微蹙了蹙眉,這些話,她不愛聽。
周顯恩為人如何,還不需要別人來指手畫腳。
四夫人抬眼瞧着她,帶着濃濃的諷刺:「你不信?也對,他那個人一向裝模作樣。我們都被他騙過,他不過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說著說著,四夫人就又笑了起來,直笑得眼角都帶了淚珠子。
「你可知,玉容為何那般厭惡周顯恩,厭惡到連你也要針對?你可知周家為何只剩下五房的老爺?而孫輩除了他周顯恩,就只剩下我那被他折磨得發了瘋的顯德?」
「我們所有人都在等他斷氣的那一日,這就叫報應!」
謝寧眼瞼一跳,下意識收緊了手指。這確實是她一直奇怪的地方,周家似乎男丁極少,除了一個周顯德,她再也沒看見過其他人。而周家所有人都在針對周顯恩。
不過她還是打斷了四夫人的話:「四嬸嬸若是要同我說這些,便是不必了,我並沒有興趣知道。」
說罷,她便要轉身離去,可身後的四夫人還在恨恨地道:「都是周顯恩害的,是他殺了所有人。他殺父殺兄,還殺死了我的阿昭。阿昭那般崇拜他,可他死在周顯恩手裡的時候才十二歲啊,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她說著就悶笑了起來,眼淚順着面頰淌下,聲音帶了幾分癲狂,「下一個就是你了,他早晚也會殺了你的,你就等着吧。」
謝寧加快了步子,不想再去聽她胡言亂語了。她應當是受了刺激,神智有些糊塗,這才說這些瘋話。
周顯恩殺父殺兄?這絕不可能。她只相信她親眼看到的,至於四夫人不過是想挑撥離間罷了。
她正往前走着,就突然碰到迎面而來的周顯恩。見他面色無虞,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笑了笑,就向他走過去了。
周顯恩眼中似有化不開的濃墨,卻在看到謝寧後,慢慢淡了下去。
他握住了謝寧的手,手指隨意地按了按:「剛剛吃好沒?」
謝寧沒想到他一來卻是跟自己說這個,不過她在坐席上確實只顧着生氣,都沒有吃太多。也就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周顯恩抖着肩膀笑了笑:「那就回去吧,吩咐下人重做一份。他們的菜,難吃死了。」
謝寧也彎唇笑了笑,推着他就回去了。她低頭瞧了瞧他扯自己衣擺上流蘇的樣子,忽地彎了彎眉眼。
將軍,明明是跟個小孩一樣的人,才不是什麼壞人。
……
入夜,周顯恩正卧在榻上,謝寧褪去外衫,剛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就被他攔腰抱住了。
謝寧都已經被他抱得習慣了,也就乖乖地將躺在他懷裡了。周顯恩將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眼中情緒晦暗不明:「明日我要入宮一趟,你跟我一起吧。」
謝寧也沒問他去做什麼,下意識地就說了一聲「好。」
見她答應得這麼乾脆,周顯恩略低下頭,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頰,挑眉笑了笑:「這麼聽話?」
謝寧被他捏着,眉尖微蹙,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那我不聽您的了。」
周顯恩像揉麵糰一樣用手捏了捏她的臉,忽地低頭靠近了些:「敢不聽話?」
見他靠的這麼近,謝寧往後縮了縮身子。可臉還被他揉着,腰握在他手裡,避無可避,隨即就感覺唇上一陣細微的疼。
她輕輕地「唔」了一聲,瞧着欺身壓過來的周顯恩,眼中波光瀲灧,臉上又湧出紅雲。
周顯恩咬着她的唇瓣,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直到謝寧搖頭求饒,他開了她的唇,挑了挑眉:「還聽不聽話?」
謝寧趕忙捂住了嘴,可憐巴巴地點了點頭。這個人果然喜歡欺負她,而且心思比松樹上的針都多。
周顯恩瞧着她這樣,下午被常老太君弄糟的心情都好了起來,他單手撐在下巴上,一手揉了揉謝寧的臉。
手感不錯,軟乎乎的,揉着還挺舒服。
謝寧已經選擇認命地無視他揉着自己臉都手了,反而帶了幾分期待地看着他:「那明日咱們什麼時候入宮?」
她哥哥過了殿試,現在在陛下面前做了承旨官。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不過他現在每日都要去宮裡當值,她又嫁人了,平日里壓根見不着幾面。若是入宮,說不定還能同她哥哥見一見,她也想看看她哥哥在宮裡當值有沒有累着。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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