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蔣禹清》[景衍蔣禹清] - 第1章(2)

贊,妯娌兩人均是心中歡喜,又都有些不好意思。
婆媳幾人收拾好,又盛了碗濃濃的雞湯,端去陸氏房裡。
陸氏白日里睡了一天,此時除了有些疲憊,並不困。
她的傻丈夫蔣文淵,此時正趴在一旁,看着軟乎乎的小女兒痴痴的發笑。
見得母親和兩位嫂嫂前來,忙迎上來接過托盤。
胡婆子快一步按住想要下床的三兒媳道:「好好養着,別亂動,可別驚了我的寶貝乖孫女。」
陸氏把已經睡着的孩子抱起來遞給婆母:「已經睡著了,娘可要抱抱。」
胡婆子小心翼翼的接過,愛憐的看着孩子,順便也讓兩個兒媳婦看看,方才輕輕的放回到陸氏身邊。
壓低了聲音道:「且讓她好好睡吧。
你趕緊趁熱把雞湯喝了,好下奶,怎麼著也得把我們家的寶貝疙瘩養好了。」
「謝謝娘!」陸氏真心感激婆母。
她親爹是秀才,家裡開着學塾。
哥哥是衙門的戶籍師爺,娘家的條件很是不錯,從小也是嬌養着長大的,沒吃過苦。
後來嫁到了蔣家。蔣家田少孩子多,條件並不好。
即便是這樣,婆婆和兩位嫂嫂也沒讓她吃苦頭。
但凡累活重活都搶着做了,她每日里只需帶帶孩子,綉繡花,可比兩位嫂嫂輕鬆多了。
好在她綉活兒不錯,每月賣綉品,也能掙不少銀錢,否則心裏真要愧疚死了。
老胡氏拽過三兒子道:「老三,你夜裡警醒些,別睡太死,有事就去東屋喊我。」
「好,我記下了。時候不早了,您和二位嫂嫂也都忙了一天了,趕緊回去歇下吧。」
老胡氏不放心又叮囑了兒子幾句,再次看了看孩子,這才帶着兩個兒媳婦走了。
蔣家決定給孩子辦滿月酒,洗三便不大辦了。
只自家人慶祝一番即可。
陸氏的娘家人聽說自家閨女給生了小外孫女兒,洗三這日,陸氏的親娘郭氏帶著兒媳陳氏,大包小包的趕着騾車來了。
此外,蔣氏族中幾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們也來了,好不熱鬧。
丟到孩子洗禮盆中的銅錢鋪滿了整個盆底,其中還有兩個碎銀角子,喜得老胡氏合不攏嘴。
丟進盆里的東西越多,孩子收到的祝福也就越多。
陸氏娘家開着私塾,哥哥又在衙門裡謀着差事,日子過得很是不錯。
因此,給這個新出生的小外孫女兒備的禮物也是十分的豐厚。
一個綴吉祥如意紋長命鎖的銀項圈,一對兒綴着銀花生鈴鐺的小手鐲並同款小腳鐲。
還有極富寓意又可愛的虎頭帽,春、冬各一頂。虎頭鞋子兩對。
一床粉紅色的小包被,一件鑲嵌了雪白兔毛的大紅色小披風,及一其他嬰兒和產婦用得着的物件吃食。
足可見陸氏的娘家人對這個女兒及新出生的小外女兒是何等的寵愛。
熱熱鬧鬧的洗三過後,小姑娘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
因她生來額帶蓮花,故大名:蔣禹清。清,取清水出芙蓉之意。
禹,則是他們這一輩的字輩。這是經過宗族同意的。
本來按照這時代的規矩,女兒外嫁,不繼家門不延本宗,是不能進族譜的,自然也不能跟承宗繼譜的男娃字輩取名。
甚至許多鄉下女孩兒,活了一輩子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
但她爹寶貝她。想着若是女兒也能隨着男娃字輩取名就好了。
這麼想着,蔣文淵就大着膽子的同族長稍稍提了提,族長微一沉吟就同意了。
這女娃娃可是西津渡蔣族多少代,盼了二百年才盼來的女孩兒,自是不同尋常。不過取個字輩而已,多大點事。
大名有了,小名也攢了一堆。
什麼清清、小乖乖、乖寶、小心肝兒等等,蔣.奶糰子.禹清表示,還有幾個更羞恥的她都不好意思說。
自打蔣禹清出生後,春雨就正式下起來了。
俗語云,一年之計在於春。農人莊戶,靠天吃飯,同時節賽跑。
春耕時候,田野里一片喧囂忙碌,戴斗笠披蓑衣撒秧育苗的農人比比皆是。
蔣家也有十多畝水田,因此除了老胡氏、坐月子的陸氏和蔣禹清這個小奶娃外,蔣家包括身為秀才公的蔣文淵都下田地去了。
無論再忙再累,每天回來後,蔣家的老老小小都會來看一看、逗一逗她。
她一個連視物尚不清楚的小奶娃,即便想幫忙也有心無力。
好好喝奶,乖乖睡覺,不哭不鬧,爭取不尿褲子,盡量不給大人們添麻煩,便是她所能做的全部了。
當然,還有長輩和哥哥們逗她的時候,她也會努力的控制着臉上的肌肉,盡量給他們一個無齒的甜甜的笑。
兩天後,蔣家的谷種???已經撒進秧田。
這些寶貝疙瘩將會在秧田裡渡過自己的幼苗階段。等長到半尺多高時,才會被進一步移栽到大田裡。
洗三後的第二天,蔣文淵依依不捨的親了親寶貝媳婦兒和閨女,提着包袱和一籃子煮熟了的紅雞蛋返回城裡。
下次回來,就該是女兒滿月了。
他如今在縣學讀書,預備參加今年的秋試。
平日里學業繁忙,半月才得回一次家。這次也是估計着妻子快生了,特意請了假回來。
巧的是他回家的當天,妻子就生了,還是個女兒,可把他高興壞了。
回到縣學,同窗紛紛同他道喜,恭祝他喜得千金。蔣文淵詫異道:「你們怎知我得了個女兒的?」
那同窗道:「多稀罕哪!整個青州縣都傳遍了。
說是西津渡那個從未有女孩兒出生的蔣氏一族前些天竟得破天荒的得了個女娃,這女娃的爹還是個秀才。
西津渡可就你這麼一個秀才,你請假不就是因為你娘子要臨盆了么,我一尋思就是你家的。」
蔣文淵樂呵呵道:「確是我家的,多謝多謝!」一面把紅雞蛋每人分了兩個,算是沾個喜氣。
又專門給先生們送去了一些。到得先生那裡,免不得又是一陣詢問。
實在是這事兒太過稀奇了些,即使是一慣不喜玩笑的先生們,也免不得八卦幾句。
蔣文淵便把孩子出生時的事情,揀些能說的講了幾句了。滿足了先生們的好奇心後,便告辭離開。
小小嬰孩兒見風就長。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小姑娘越發的好看起來。視線也漸漸清晰,慢慢的把家裡人認了個全。
爺爺蔣靖安是個和樂的老頭兒,留一擢花白的山羊鬍,模樣兒清瘦,對誰都是笑眯眯的。
每天無論再忙再累,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把身上打理乾淨後,再來西廂看她。
作為一個嬰兒,大部分時候,她都是在沉睡中渡過的。
蔣老頭兒過來的時,她若睡着,他便樂呵呵的抱一會。再小心的把孩子交給老妻,由老妻放回兒媳婦懷裡。
若是孩子正好醒着,他就會一口一句「乖寶」的逗弄着。
她若回以幾聲「阿哦」,他便能開心的將一臉褶子笑成向日葵,是個極可愛極可樂極為疼愛兒孫的老頭兒。
當然,若是家裡的小子們犯了錯,他也會把臉一板,擺出大家長的風範來,該訓的訓該揍的揍,絕不含糊。
奶奶老胡氏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太太。身上有着封建時代傳統女性的所有美德。
幾十年來任勞任怨,努力的操持維繫着這一大家子。
養出的兒孫,個個兒性子周正,其中一個甚至成了秀才,頗得蔣氏家族敬重。
大伯蔣文康身材高大,性子沉穩。年輕時外出走過鏢,有些粗淺的拳腳功夫。
打獵手藝不錯,種田更是把好手,在這個家裡頗有威信。
但凡他把臉一板,嘴一抿,底下的小子們沒有不怕的。
不過,輪到大伯抱她的機會不多。僅有的兩次接觸,她能感覺到他每次都十分緊張。
用蔣文康的話來說,懷裡抱着這麼個軟呼呼的寶貝疙瘩,唯恐粗手粗腳的傷了她。
大伯母林氏,娘家是開鏢局的。
聽說,年輕時還曾跟隨父親走過幾趟鏢。
她也是在那時認識的蔣大伯,繼而一見鍾情,求了父親許了他。
林氏長相大氣,性子果敢爽利,是把當家理事的好手。
二伯蔣文喜,性格隨父親的多。天生一副笑臉,見誰都是笑眯眯的,也寵孩子,家裡的孩子們都喜歡他。
用她上輩子的話形容就是「天生親和力強。」
蔣文喜學得一手好木匠活。家裡的傢具都是他打的。
農閑時也會外出尋個木工活計,亦或是自己上山砍了木頭回來做成小件的家什拿去外面賣,補貼家用。
妻子朱氏,是當初教木工手藝師傅的同族侄女。
朱氏自小沒了爹娘,跟着哥哥長大。哥哥娶了嫂子後,被嫂子嫌棄是個吃閑飯的,沒少被打罵。
好容易熬到及笄,就被打發出了門子。哥嫂收了蔣家五兩銀子的聘禮,卻連身好衣裳也沒給。
幸好蔣家也不是那等計較的人家,只要兒媳婦肯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自小長在那樣的環境里,造就了朱氏謹小慎微的性子。
雖不像大嫂林氏和弟妹陸氏那樣聰明有主見,卻是個聽得進去勸的,憨厚勤快也知足。
用她的話來說,能遇見如此明理的婆母,和善的妯娌,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份。
再來就是自己這一世的親爹蔣文淵了。
蔣文淵隨奶奶老胡氏,長相頗為俊美。又因為從小讀書,染了一身的書生氣息,氣質頗為儒雅。
在私塾念書時,被先生看上了,覺得此子將來非池中之物,便將掌上明珠嫁給了他。
這位先生便是陸氏的親爹,蔣禹清的外公。
後來蔣文淵果然在成婚後的第三年,也就是二十歲時考上了秀才,給先生大大的長了臉面。
考上秀才後,蔣文淵自知火候不到,也沒急着考舉人,只說專心再讀幾年書,這一沉澱便是三年,準備在今年秋下場。
秋試是大事,雖萬分捨得不剛出生的小女兒,蔣文淵還是回學裏苦讀了。
她這一世的親娘陸氏,閨名玉婉。生的是膚白貌美,臻首峨眉,又自帶一股書倦氣。
雖不到絕色的地步,卻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美人了。
父母都生的好看,她的親哥哥,排行第七的蔣禹川也是個帥帥的小正太。
想來這一世自己的容貌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第4章赤色大蘑菇
至於她這一輩的,包括她在內總共八個孩子。
十二歲的大哥蔣禹江、十歲的二哥蔣禹河、九歲的四哥蔣禹海是大房的孩子。
九歲的三哥蔣禹湖、八歲的五哥蔣禹銘、六歲的六哥蔣禹山是二房的。
三房就是五歲的七哥蔣禹川和行八的她了。
這輩七個男孩子中,只有大哥蔣禹江和三哥蔣禹湖在蔣外公的私塾念書。
其他的孩子都只有等哥哥們每日里放了學回來教他們,或是叔叔旬休時回來指點一二。
古代讀書貴。蔣家一家三個讀書人,哪怕大人們個個都勤快,日子依舊過得捉襟見肘。
即便如此,蔣家人還是打算給孩子辦個熱熱鬧鬧的滿月酒。
至於酒席錢……那天夜裡異變摘下來的柚子都賣了,不僅個大皮薄,果肉也分外甘甜。
在這無甚水果的春天,着實是個稀罕物,讓個游商一性次包圓了,着實賣了個好價錢。
再加上後院那頭養了一年多的大肥豬,也將將夠了。
蔣禹清聽大人們說過,那豬,原是打算等她爹爹上府城趕考時,賣了湊盤纏的。這會殺了,到時候盤纏就得另外想法了。
蔣禹清不願讓長輩們為了銀錢的事發愁。
不過是個滿月而已,辦不辦她都一樣會長大。
若是這時候候殺了豬,到時候爹爹趕考的盤纏哪裡來?
奈何她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奶娃娃,除了能「阿哦」兩聲,似乎什麼也做不了。
這個家裡窘困的狀況亟待改善。
她靈境里的寶貝倒是許多,若是能拿出來就好了。
小小的奶娃娃皺着秀氣的眉頭,嘆了口氣。
嗯,或許可以試試!奶娃立即興奮了。她決定等晚上大人睡着的時候,試試用意念能不能弄出來。
這番可愛的小表情,讓抱着她的老胡氏瞧了個正着。
老胡氏立即樂了,拿指頭輕輕點了點她肉乎乎嫩秧秧的小下巴:「喲,奶奶的小心肝兒這麼小這會嘆氣了呀。說說,是哪個惹你不痛快了!」
「啊哦!」沒人惹我不痛快,我只是發現,咱們家好像有點窮,愁人!
老胡氏聽不懂她的嬰語,依舊笑眯眯的逗她:「開不開心呀?要給咱們家乖寶辦滿月酒了嘍,要吃肉肉嘍!」
「啊哦」不是啊!你們如此愛我,我很高興。但滿月酒就算了吧。
把錢留着給爹爹趕考,給哥哥們讀書。本寶寶不在乎那些形式的。
老胡氏自顧自的說話「奶奶準備給你殺頭大肥豬,把咱家乖寶的滿月酒辦得熱熱鬧鬧的,多贊些福氣。」
「阿哦哦!」您說是就是吧。無力感再度湧上心頭。
身為一個奶寶寶,是沒有發言權的。
陸氏滿臉寵溺的看着可愛的女兒,聽着她的稚嫩的嬰言嬰語,滿心歡喜的同婆婆道:「說起來,咱家乖寶是真的好帶。
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哪怕是夜裡睡醒了也從不哭鬧。只有要尿要拉的時候才會哼哼幾聲,是個講究人。」
老胡氏滿臉自豪:「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誰家的孩子。咱家的娃,都好帶!」
全然忘了,從前她罵那些個冤種孫子是來討債的事兒了。
外頭蔣老頭兒打田裡回來了,仔仔細細的洗凈了指甲里的黑泥,又換了身衣服。
這才小心的跑到西廂,輕輕的敲了敲門小聲喊道:「老婆子,乖寶睡醒了么?若是醒???着,把孩子抱出來我親香親香。」
「醒着呢。你個老東西有什麼好看,別嚇着她!」
老胡氏笑罵著,還是拿包被把孩子裹嚴實了,抱到正堂。
正好,蔣家的其他人也都回來了,個個圍着孩子逗趣,好不熱鬧。
想到做到。這天夜裡蔣禹清半夜睡醒,發現她娘在旁邊睡得正香。
夜黑風高,正是作案的好時候。去
她再度閉上眼,意識沉入靈境里,走到葯田邊揀了其中最小的一株,狠狠的一用力,拔了出來。
她把靈芝死死的抱在懷裡,心裏不斷的念叨着「我要帶把靈之帶出去,把靈芝帶出去。」
之後,白光一閃,她感覺身體暮的一沉,靈芝竟然真的被她帶了出來。
這玩意兒着實不輕,壓得她的小身板快喘不過氣來了,只想着快點把它弄下去。
陸氏淺眠,聽到身邊的孩子哼哼兩聲,便立即驚醒。
她以為孩子是要尿尿,忙迅速起身,掌了燈掀開被子一看,驚得目瞪口呆,好在及時捂住了嘴,這才免了驚叫出聲。
只見女兒身上赫然壓着一朵碩大的赤色蘑菇,細看竟像她曾經在藥鋪曾見過的靈芝。
蘑菇約有孩子的半個身子那麼大,女兒的小手只能勉強拽着一點點蘑菇邊緣試圖把壓得她不舒服的東西弄下去。
菇腳上甚至帶些許的碎木渣,像是剛摘下來的一樣。
陸氏只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伸手在胳膊上掐了一把,生疼生疼的,不是在做夢。
再看孩子懷裡的赤色大蘑菇也還在,此刻寶貝女兒正衝著她:「阿哦,阿呀呀」的喊。像是在說,快給我拿下去。
陸氏這才驚醒過來,忙把蘑菇拿到一邊,又檢查了一遍女兒的小身子,確定她沒事兒,這才鬆了口氣。
陸氏看着旁邊的大磨菇,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心撲通撲通的跳的快要竄出胸口。
「乖寶,這、這是哪來的!」
「阿哦哦!」我的,我的,快拿走吧。這玩意兒沉,弄出來可費了我不少力氣,
陸氏也不知道女兒聽不聽得懂,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一下氣息,嚴肅的對女兒道。
「乖寶兒,娘知道,你生來便與旁人不同。
娘不管你是哪位仙家下凡,你只是我的閨女,我懷胎十月生下的閨女。
我不知道你拿這寶貝出來,對你有無傷害。若是對你不好,可莫要再做這樣的事了,知道嗎?
娘不需要你做什麼,娘只想我的乖寶兒平平安安無病無災的長大就好。」
「阿哦哦!」娘親別擔心,我沒事的。
蔣禹清感動於這世的母親對她無私的愛,一邊說著別人聽不懂的嬰語,一邊露出一個無齒的微笑。
陸氏將她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確定她確實沒事。這才小心翼翼將那大蘑菇用一塊素布包了。
再取了熱帕子來,仔細的擦乾淨閨女小手,用襁褓將閨女包好。方才抱着女兒帶着蘑菇匆匆出了房門。
蔣家雖窮,但因為兒孫多,個個勤快,雖是茅草屋,倒也蓋了十多間,還算寬敞。
正屋蓋了三間。
中間是堂屋,左手邊第一間是蔣老頭和老胡氏的卧房,右邊是蔣文康兩口子的卧房。
正屋左邊一排五間廂房,是蔣文喜兩口子以及家裡幾個小子的住處。
右邊五間,一間是蔣文淵夫妻的卧房,一間劈出來作了書房。一間作了客房,一間廚房,一間洗澡間。
茅房則設在了屋後幾十米的地方。
因着家裡有做月子的兒媳,老胡氏夜裡睡覺十分警醒。幾乎是陸氏一敲門,她就醒了。
「可是老三家的?」
「娘,是我!您開開門!」
陸氏的語氣有些急,老胡氏心裏一驚,只當是孩子出了什麼事,立即翻身下床,一邊喊醒蔣老頭。
「可是乖寶不舒服了?」老胡氏問。
「娘,乖寶很好,開門再說。」
老胡氏拉開門,見陸氏抱着孩子在門外,忙將她讓進來。
皺着眉道:「大半夜的,怎麼把我乖寶也抱來了,可莫要誤了她睡覺。」
這會兒,蔣老頭也披了衣服起來了。
「娘,乖寶醒着呢!」陸氏將女兒小心地遞給婆母,將帶來的東西放在簡陋的小矮桌上攤開來。
「爹,娘,你們看!」
昏暗的油燈下,一朵顏色鮮艷的赤紅色大蘑菇靜靜的躺在素白的帕子上,紅生生的扎得人眼睛疼。
「這、這是赤靈芝啊!我的老天爺,哪來的?」好半晌,蔣老頭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青州縣位於大夏南邊,山多林密,水澤豐沛,盛產藥材。經常聽到有人進山採到貴重藥材。
村裡的老一輩也曾有人採到過靈芝,蔣老頭年輕時也是見過的。
不過像這麼大的靈芝,蔣老頭也是頭一次見,只覺得心肝兒都在顫。
「老三家的,這,哪來的?」
陸氏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些道:「爹,娘,說來你們可能不信。
我方才聽到乖寶哼哼,只以為她又要尿。誰曾想,掌了燈起來一看,便看到孩子懷裡抱着這個。
兒媳看着有些像靈芝,可到底吃不太准。您二老見多識廣,想來應該認得。」
老胡氏聞言低下頭,見懷裡的孩子正睜着漆黑溜圓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一顆心頓時軟成了水。
她用臉輕輕的貼了貼孫女兒的小臉,有些哽咽道:「我的乖寶兒懂事呢!這是怕我們沒銀子辦滿月酒,自己帶錢來了。
也不知是天上的哪位仙家,托生在了咱們家,這是咱們老蔣家的福份。」
老胡氏攏了攏孩子的包被,對蔣老頭道:「老頭子,你去把老大和老二兩口子都喊來,咱們合計合計!」
「要的!」
沒一會,老蔣家三房的主事人都到齊了,將老兩口原本不大的房間擠了個滿滿當當。
蔣老大和蔣老二夫妻,聽到公公婆婆大半夜的喊他們過來,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沒成想,竟是這等好事。
一群人看着桌上的碩大的靈芝,當真是又驚又喜,看向蔣禹清的眼神中,除了一慣的寵溺,還隱隱多了絲敬畏。
這次臨時性的家庭會議,足足開了將近小半個時辰。
蔣.奶寶寶.禹清早就深藏功與名(撐不住)睡成了小豬。
臨散會時,老胡氏再一次鄭重的叮囑兒子兒媳:「乖寶定是上天的哪位仙家托生在咱們家的。
她的事定不可向外人透露半點,包括你們娘家人。
若是誰嘴碎,給我乖寶招來禍端,男的逐出家門,女的休回娘家,聽見了沒。」
「是,娘,我們記住了!」
蔣家大房。
林氏捅了捅身邊的丈夫:「當家的,你說,咱們家乖寶不會真是天上的神仙托生的吧?」
蔣文康雙手枕在腦袋後頭,幽幽道:「誰知道呢?即便不是,也差不離了。
她出生時的異象你又不是沒看見,金光透出門把半個院子都照亮了。
就咱院里的柚子,明明才是一樹花,傾刻間就變成一樹果子。果子剛摘完,就又開了一樹花。
之後又帶來了一場大雨。我活了這幾十歲,可從未聽說誰家娃出世能有這排面的。」
蔣文康說著便有些得意起來:「這排面,這福氣,還得是咱家的娃才有!」
「德行!」林氏看不慣他這嘚瑟勁,捶了他一記,翻過身去不再搭理丈夫。
心裏卻是贊同的。
同樣的一幕也出現在二房。
這一夜,蔣家除了無憂無慮的孩子們,蔣家的大人們又是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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