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流年》[今昔流年] - 第5章(2)

r/>
司年勉強笑笑,輕輕幫我蓋上被子。

「司年,你不再喜歡我,是因為我也不再是十八歲嗎?」

我實在好奇,但司年沒回答,他背對着我嗚咽出聲,後背抖得厲害,像是下一秒鐘就要暈過去一樣哭了很久。

晚上,他握着我的輸液管摸我的臉頰說:「小嫿一直好看,最好看。」

騙子,那為什麼愛別人。

我不再理他,翻了個身睡著了。

在第n次求小周護士多給一點止痛藥之後,天氣終於短暫的暖了一會。

在一場大雪之後。

童念拎着水果進來看我,我問她:「能不能帶我出去走走,外面天氣很好的樣子。」

她四處去望,「司年呢?」

我說:「去買花了。」

童念笑了笑,還是給我蓋上了厚衣服推着我出了門。

路過護士站的時候我看見了小周護士,我笑着跟她擺手,她卻低下頭流了眼淚。

我叫童念去給我拿另一件外套,自己在原地等她。

「電視劇還沒看完呢!」小周護士紅着眼睛說。

我笑,「300集!已經陪你看了298集了!」

「那還有兩集呢!」

她在跟我說,想要我回來。

「剩下兩集,你自己看吧,一定要看完哦。」

我在跟她說,我要去新世界。

我大概知道,我這是俗稱的……迴光返照。

小周護士還要說什麼,我對着她擺手說:「小周護士,一定要開心哦。」

那麼善良的孩子,要好好的過剩下的生活。

童念推着我走下樓,我讓她停在一塊溫暖的陽光地。

初春的陽光暖,我懶洋洋地問:「童念,你告訴司年我在這裡的?」

童念頓了一下,彎下腰來問我:「要不要喝點水?」

我笑,「沒關係啦,沒關係。」

「徐望要結婚了吧。」

她這次沒沉默,「嗯。」

「你怎麼想?」

她的視線移得很遠,聲音像是被風吹過來一般,「我不知道。」

我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阿寶」,我突然開口,叫她的小名。

童念身子狠狠一僵,紅了眼圈。

「阿寶,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上學的時候,有什麼心愿?」

童念扯扯嘴角想了一下說:「想做烘焙師,那時候我們最愛吃甜品,希望能做出最好吃的甜品讓每一個吃到的人都開心。」

多簡單的願望啊。

童念是被媽媽一個人拉扯大的,相似的人總愛相互取暖,我們努力靠近彼此。

寒夜的雪會被溫暖的陽光融化,司年就是我生命中最火熱的那束光。

「小嫿!小嫿!小嫿!」

我轉過頭,看見司年抱着一束粉玫瑰在窗口叫我的名字,他很是急切,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我遠遠的看着他想,這樣就好,只這一眼,就好了。

「我們回去吧?」童念動手要推我走。

我伸出手擋住她,壞笑着說:「阿寶,這是對你偷偷告訴司年的懲罰。」

就要你一個人送我走。

童念的淚水涌了出來,我抬起手給她擦眼淚。

「阿寶,你看,要說我最想看到的是什麼,就是現在這個場景。」

我偷偷指着司年說:「他關心我,照顧我,擔憂我,因為找不到我就急得滿頭大汗。」

「從第一次遇到司年開始一直到今天,正好是我人生的一半。」我向後靠着想讓自己舒服一點。

一半啊,多漫長的歲月。

「好的、壞的,都是從他那裡得來的,最真摯的情感,最惡毒的話語,最難以放下的感情。」

我閉了閉眼,聲音哽咽地說:「阿寶,我們怎麼就……栽在一個男人身上呢?」

最開始的夢想,最簡單的願望,最容易的快樂,怎麼就都忘了呢?

「阿寶」,我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腕,小聲地說:「阿寶,我也希望我們生活在童話世界裏,要是遇到挫折,就會有人來拯救我們。」

「但是不能啊,阿寶,不能啊……」

我的眼淚落下來砸在掌心激起一片水花,「阿寶,誰能拯救我們?」

「只有我們自己,才能拯救自己啊……」

「阿寶,我希望你幸福,你本來……本來就應該是最值得幸福的啊!」

我們本來,應該得到幸福的。

童念的唇顫抖着,淚珠止不住地砸在我的手上,她連聲說著:「小嫿……別走……小嫿……別走!」

我們都做慣了大人,已經很少說出這種話了,成長的路上最不該的,就是說著孩童話。

但是生死之間,一切都可以被原諒。

我看着她流眼淚,卻沒有力氣幫她拭去。

「阿寶,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無論什麼,我希望你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哪怕是依舊留在徐望身邊守着一段沒結果的愛情也行。

「你要……快樂。」

替我快樂。

「小嫿,小嫿醒醒,有沒有什麼話,要對司年說啊……」童念在我身邊嗚咽着說。

我的意識開始恍惚,靈魂好像被抽空,我只能僵硬地搖頭。

說什麼呢?

相愛的時候說夠了甜蜜的話語,不被愛的時候說夠了挽留的話語,心死的時候又說了那樣多冷酷的話語。

我還有什麼話要對他說呢?

我這一生,能對他說的,早都說過了。

原來走到終點,我們無話可說。

「阿寶」,我還是勾起嘴角對她笑。

「是晴天呢。」

是我最喜歡的,溫暖的晴天。

黃泉路上,也不會冷了。

「小嫿!」有人聲嘶力竭地跑向我,我抬眼去看,像是懷裡抱着粉玫瑰的司年。

他踉踉蹌蹌的向我跑過來,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恍惚之間,我彷彿又看見了那年春季,有穿着白藍校服的少年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手裡捧着路邊匆忙撿到的野花花束。

他羞得紅了臉,卻還是直視着我說:「小嫿,能不能……做我女朋友?我保證!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我只是笑,笑着接過花對他說:「好吧,那說好了,你可不準食言哦!」

司年,你可不準……食言呢。

是你食言。

那顆說好永不落下的淚,還是順着眼窩滴落下來。

春回大地,我長眠不醒。

待續...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