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陵疆貪功急近，幾乎筋脈逆轉，王爺盛怒，責打了帝陵疆。屬下見王爺……對帝陵疆無比疼惜，不亞於對待寒煙郡主。」
  靈潼緩緩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聲音毫無起伏，卻令暗影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朕知道了，你回去吧。有事再進宮稟報。」
  「是，屬下告退。」
  靈潼回頭對身邊的太監：「傳朕口諭，召靖王靈然進宮。」
  「奴才遵旨。」
第十五章
  靈然忐忑不安地進來，這幾天一聽到大哥召見心裏就開始打鼓，自從二哥靈翔的案子犯了之後，靈潼的脾氣就一直很壞。雖然在朝堂之上仍然保持着完美的帝王姿態，但一回到皇宮之中就會煩躁不安。
  現在好不容易他的情緒緩解了一些，卻又出來帝陵疆的事。可是昨天他不是已經原諒自己了么？今日又為何召自己進宮？也許只是國事吧，也許大哥累了，要自己來幫他批閱奏摺。心中安慰着自己，便疾步走到靈潼面前。
  「小弟拜見大哥。」他撩起白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抬起頭來。」靈潼的聲音中隱隱挾着風雷之聲，靈然的心猛地一沉。是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么？
  剛剛抬起頭，就看到一樣東西向自己飛了過來，靈然下意識地避開，啪的一聲，那東西摔在地上，砸得粉碎。竟是一隻杯子，濺起的茶水洇在靈然白袍上，還帶着溫熱。
  靈然嚇得魂飛魄散，大哥竟然拿茶杯砸自己，若不是自己躲開，此刻豈非已被砸破了腦袋？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引得他如此雷霆之怒？
  「大哥……？」惶惑地看着靈潼那張黑得象墨一般的臉，靈然勉強控制住聲音的顫抖，「不知小弟做錯了什麼？請大哥明示。」
  「跪過來。」靈潼指指身前。
  靈然膝行過去，心怦怦亂跳，低着頭，一邊不停反省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靈潼命太監出去關上門，守在門外，然後從抽屜里取出一根三指粗的藤條，喝令道：「趴下！」
  靈然腦子裡哄的一聲響，自己十五歲便當上將軍，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被靈潼捶楚過，最多被他打上幾巴掌。想不到到了今日，自己的女兒都十歲了，還要挨大哥的藤條。
  「大哥……」他慘白着臉，哀求道，「小弟不知做錯了什麼？」
  「你若不知道便更該打。」
  「求大哥給小弟留點顏面……」
  「朕沒有命你掌嘴，已經是給你留了顏面了！」靈潼冷冷地道。
  靈然心中委屈，抬起頭來，平靜地道：「大哥要打，小弟不敢不受。若是大哥要小弟掌嘴，小弟遵命便是！」說著抬手就往自己臉上打去。
  靈潼氣得臉色鐵青，好啊，竟然越來越膽大了，朕給你臉你不要臉，好，你要打便打吧。
  自從靈然犯了事，靈潼便一直深深自責，覺得自己沒有管教好弟弟。以至於將這種情緒遷怒到靈然身上，對他加倍的嚴厲。
  為了帝陵疆，靈然竟然一再地違逆自己，他將他這位大哥兼皇帝放於何處！難道那位敵國的質子就真的這麼重要麼？！
  「想明白自己的錯再停手。」他淡淡地下令，目光依然冷若冰霜。
  靈然抽了自己五六下，終於想到什麼，停下手：「大哥……可是怪小弟教了陵疆武功么？」
  靈潼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牽起冷酷的弧度：「朕有允許你教他武功么？」
  「可是……大哥也沒有說不可以啊。大哥只是說先讓他為奴兩年，再拜小弟為師……」
  這下靈潼再也忍不住，狠狠地一巴掌抽了上去：「什麼叫奴才，你不懂得這個詞么？他在你王府養尊處優，與你同吃同住，享受的是少爺的待遇。這個樣子怎能磨練他？」
  「大哥……小弟明白了。」靈然腫脹的唇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原來大哥派暗影來，只是為了監視小弟。」
  回答他的是靈潼的又一巴掌。
  「大哥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去考驗陵疆么？」靈然抬眸，緩緩地、一字字地道，「這一招，吳王夫差已經用過了。若陵疆是又一位越王勾踐，大哥指望他如何表現？」
  靈潼僵住，嘴角抽搐了幾下，憤怒已經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靈然竟敢這樣諷刺他，真好！真好！
  他再也無法維持帝王的威儀，一腳將靈然踢翻在地，手中的藤條疾風暴雨般抽向靈然。
  靈然死死地咬着牙，絕不讓自己痛呼出聲。可是藤條每一下打在身上的疼痛都折磨着他的神經，那種痛，彷彿從二十年前的記憶中又重新回來了。
  打了足足兩百下，靈潼自己都累得雙手發軟了，靈然臉上流滿冷汗，唇角咬出血來，臉色蒼白得可怕。背上、臀部、大腿上到處都是一條條的血痕，在原本雪白的衣服上看來，更加觸目驚心。
  見靈潼停手，靈然拚命支撐着跪起來，挺直身子，不顧身上叫囂的疼痛，抬手托住靈潼的手臂：「大哥莫要累壞了龍體。若是大哥覺得還不夠，便請……侍衛來行刑吧。」
  靈潼氣得手指發抖：「你……你是不是一定要違背朕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