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營銷量，我們為什麼要花錢找你們這些網紅？
你這問題真的很搞笑。」
原本已經走開兩步遠，Amily特意回頭補充：「哦，對了，勸你不要因為合作停止就抹黑我們的產品質量，品牌方最怕的就是這種張口就亂咬人的博主，我提醒你也是好意，免得以後沒人敢和你合作。」
囂張至極！
五十萬粉絲，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沒有團隊運營支持，一個人能做到這個水平實屬不易，孔南燭向來對自己的這番事業甚為驕傲，她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今天，默默付出了多少汗水，熬過多少通宵，都是不能為人言說的辛酸。
換做其他同等流量的博主，只怕是要掀桌子撕破臉也要和這個牌子好好討個說法。
小跟班也被自家領導不留顏面的說辭搞得有些尷尬，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顯然她也不贊同Amily的行為做法，草草沖孔南燭略帶歉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小跑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榜一大哥申請連麥晚上秦齊回家，孔南燭正坐在客廳看電視，電視里播放着新聞聯播，秦齊從不記得她有看新聞的習慣。
聽到門口的動靜，孔南燭回神，強顏歡笑迎上前來問他累不累，秦齊一眼看出她不對勁，「今天合作談得不順利？」
孔南燭不想把過多的負面情緒傳輸給身邊人，掩飾道，「沒有，很順利。」
秦齊的眼神往餐桌上瞟，孔南燭解釋道：「你說已經吃過飯了，我就沒讓阿姨來做飯。」
「你晚上沒吃？」
「不是很餓。」
秦齊沒再說什麼，從雙肩包里掏出一個紙包裝袋，「還是吃點東西吧，這是我們學校食堂的三明治，今晚你睡不早，不吃會餓，本來我打算當成明天的早飯。」
「你明天要早起嗎？」
孔南燭心裏一暖，秦齊難得一次性說那麼多話，孔南燭接過三明治，她以為秦齊的意思是體貼她直播到很晚會撐不住。
「不早起，只是不想讓你早起做飯了。」
秦齊緊接着從包里又掏出一盒東西，孔南燭打開三明治包裝的手頓住了。
秦齊捏着嬰兒嗝屁套，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今天十點之前可以下播嗎？」
言外之意，喊她姐姐沒有錯。
秦齊呼出的氣息噴洒在孔南燭額頭，他的呼吸粗重，緩慢，像是在極力剋制自己。
秦齊生氣了。
他以前也會偶爾點開她的直播間，看她專心對着鏡子忙活，認真的模樣很是可愛。
可他從沒聽過孔南燭一場直播下來說那麼多的話。
還是對另一個男人說的。
那人沒羞沒臊地喊她姐姐，她居然也不反對。
「和他聊得很開心，打算以後繼續這麼播下去？」
孔南燭就算是再遲鈍，也能清楚地認識到，秦齊，可能，生氣了。
自己老婆在直播間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倆小時，任誰心情都不會好。
孔南燭尚有一絲竊喜，不過很快她意識到，秦齊執着的是「姐姐」這一稱呼。
這種醋意有些微妙，很難界定究竟他是吃的哪瓶醋，究竟是對自己女人的佔有慾，還是對自己喊了十年姐姐的稱呼專有權的執念。
孔南燭自己也覺得今晚的自己有些反常，她確實有些過於亢奮了，可轉念一想，她也確實有充足的值得亢奮的理由，「我開心，是因為接到了雅韻公司的合作邀請，這是你幫我爭取來的機會，要不然，我今晚也不會那麼興奮。」
「今天只是偶然現象，他一時興起才想要和我連麥，說不定以後就不會再來……」秦齊：「他想不想是他的事，我問的是你，如果他下次申請和你連麥，你會答應嗎？」
孔南燭有些為難，否認的答案居然說不出口。
西窗燭這人健談，開朗，性格極好，很容易帶動直播間的氛圍，並且孔南燭很欣賞他大膽嘗試追求自己喜歡事物的態度，興許以後她還能多個喜歡化妝的同好。
西窗燭在連麥的時候還說要拜自己為師，真要是有這麼個帥哥徒弟，她的直播事業定是錦上添花。
沒能得到孔南燭乾脆利落的答案，秦齊眼中郁色加重，他撤開身子，轉身回房，似乎對孔南燭的答案已經失去了興趣。
孔南燭一時無措，卸妝洗漱，準備等睡覺時再和他解釋。
站在花灑下，孔南燭緩慢地搓洗着頭髮，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鬆弛下來後，她才感覺到累。
秦齊生氣很悶，總是把情緒憋在心裏，極少表露出來，興許過段時間自己會好，可這些印記層層累加，總會讓人心有負擔，或者拉遠距離。
以前對秦爸秦媽是這樣，現在看起來，連對她也是如此。
孔南燭試探性地推開了主卧房門，沒鎖。
孔南燭鬆了口氣，往裡探頭，燈已經關了，秦齊沒有坐在床上看東西，而是完全躺了下去。
孔南燭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聲音軟糯，像是帶着濕漉漉的水汽，「小齊，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秦齊沒有回應，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
「我是覺得他人挺幽默，也許是個不錯的搭檔。」
聞言，秦齊睜開眼，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透露着審視。
孔南燭硬着頭皮往下說，「今晚你也看到了，我直播間里從來沒有過這麼好的氛圍，下午的時候那個PR說我直播風格不討喜，雖然話不中聽，但肯定很多人也都這樣想，所以我想做一些新的嘗試。」
「你的嘗試方向，就是找個男人一起直播？」
孔南燭連連搖頭，這話聽起來未免太奇怪了，「我沒打算要找誰，只是他剛好出現，給我了啟發。」
秦齊氣結，從床上坐起，冷笑着說，「你確定只是想要改變風格，而不是你對他這個人很感興趣？」
孔南燭有些無力，自己和西窗燭全程都在說化妝方面的問題，未越雷池一步，連稍微涉及私人生活的話題都沒說，秦齊這股醋勁兒未免有些沖了。
孔南燭盡量放低聲音，讓自己的表述顯得不那麼混亂，「我確定，我只是說他很有幽默，對他其他方面完全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主播是我的工作，你完全可以把他當成是我的同事，就像你和其他女演員演對手戲一樣，這樣想，你能接受嗎？」
第十五章 實質性關係房間里沒有開燈，孔南燭已經適應了這種黑暗的環境，近在咫尺，她看到秦齊蹙起的眉頭和欲言又止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毫無障礙地接受我和別的女演員演對手戲，甚至是親密戲，我就也要理解你和別的男主播一起連麥直播，是嗎？」
孔南燭覺得他的說法有些奇怪，但好像又沒有什麼毛病。
「這不是等價交換，我只是希望你能支持我做出改變。」
孔南燭一派真誠。
誰能知道她在看秦齊和別的女演員有情感鏡頭的時候心裏有多不是滋味，哪怕知道只是演戲，她也仍舊會患得患失地自虐一般反覆把那些片段看許多遍，然後期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為秦齊情感故事的女主角。
現在她好像成功了，又好像距離成功還差很遠。
她從不敢把這種心情告訴任何人，哪怕在秦爸秦媽面前，她也不敢表露。
秦齊好不容易才在二十歲之後獲准可以出演感情戲，萬一因為她的一句反對，這件事再度成為沈君勒令禁止的事項，那秦齊一定會恨透了自己。
回應孔南燭的是秦齊的沉默。
秦齊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緊握成拳，可惜孔南燭看不見。
當然不是等價交換。
她不會吃醋，不會嫉妒，不會因為自己和別人有什麼而感到難過。
但他會。
改變？
秦齊不自覺地垂下眼眸，在孔南燭看不到的地方流露出一絲苦澀。
哪有什麼改變。
孔南燭還是那個冷靜的孔南燭。
他忽然覺得自己白天厚着臉皮安排小劉去便利店幫他買計生用品的行為非常可笑。
他還以為這女人終於開了竅，不再像原來一樣，只是受秦河海和沈君意願支配的木偶，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見。
現在看來，想法和主見確實是有了，可她依舊這樣理智地和他劃分着界限，像是他們關係中的旁觀者，頭頭是道地和他分析起了工作與生活需要分隔開來看待的大道理。
秦齊壓抑着自己內心深處叫囂的**，他想勒令孔南燭不要再和那個嘩眾取寵的男人來往，他不接受所謂「工作需要」的理由，他無法忍受他的妻子被另一個毛頭小子喊「姐姐」。
秦齊感覺到自己的領地被侵犯了。
只有他能喊孔南燭姐姐，別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