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一笑：「我說錯了嗎？
全劇組的人都頂着太陽加班加點，你們一個電話，導演就忙不迭請我回家吃飯。
我演什麼戲，參加什麼節目，從來都由不得我自己，都得讓你們滿意，現在連我喜歡什麼人，要和誰在一起，也只是你們一句話的事，不是嗎？」
　　孔南燭如坐針氈，她下意識地想要阻止秦齊繼續往下說，「小齊，都是我不好，是我說咱們姐弟很久沒見過面，爸媽才着急把你從劇組喊回來，你別……」　　「姐弟？」
秦齊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把這詞兒反覆念叨了兩遍，冷聲道，「你們收養她，難道就是為了控制我的人生，從小就培養這麼一個讓你們稱心如意的好兒媳？」
　　孔南燭錯愕地愣在當場，大腦一片空白，原本因為緊張漲紅的小臉瞬間褪去了血色，像被人插了一刀，連呼吸都會壓迫到心臟，她不敢相信這種話居然會從秦齊的嘴裏說出來。
　　他，居然是這麼想她的。
　　類似的話，她從小到大聽過不知道多少遍。
　　秦家的親戚眾多，很多人對她的存在嗤之以鼻，她也迫於無奈參與過名媛圈的社交，可那些鼻孔朝上長的富家小姐們，背後對她的評價，幾乎清一色都是「秦齊的保姆」。
　　她假裝不在意，一笑而過，因為她內心清楚，她和秦齊之間的感情是真摯而純粹的。
　　可就在那一刻，她的這份信念被秦齊親手捏碎了。
　　原來在秦齊眼裡，自己的身份也如此不堪。
　　「秦齊！」
　　「住口！」
　　兩位長輩異口同聲地怒吼道。
　　秦河海揚起巴掌直接落在了秦齊臉上。
　　秦齊被打得臉偏向一側，他保持着這一姿勢，人也被打醒了一樣，眼睛瞪着地板，似要地板瞪穿一個洞。
　　沈君氣得臉色發白，看到孔南燭眼角有淚光，趕緊解釋:「南南，你不要聽他胡說，我和你秦爸，向來是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的，你……」　　「媽，我知道。」
　　孔南燭提起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秦河海：「你也不問問南南答不答應，南南未必看得上你，有幾個粉絲就忘乎所以了，真以為自己是人人喜歡的香餑餑嗎！」
　　秦齊舔了下後槽牙，用舌尖頂着被火辣辣的側腮，弔兒郎當地冷笑了一聲，似乎是對這一問題的答案瞭然於胸。
　　沈君眼含期待地看着她，問題突然拋到了孔南燭這裡。
　　孔南燭強壓下心裏翻滾的情愫，她接收到了沈君眼神中的希冀和鼓勵，像是在勉勵她，說啊，快說出來，告訴他你的想法。
　　孔南燭在腦中極快地回憶，自己是不是不經意間表現出過對秦齊的暗戀，那些原本不該對自己弟弟產生的情誼，出現在了少女懷春的時期。
　　就像是小時候偷偷藏起來的心情日記被家長翻開了一樣，即羞恥又忐忑，恨不能自己沒有做過這件事。
　　可是，感情這種事，要怎麼否認呢？
　　「我，願意。」
　　秦齊愣了，猛然抬起頭看着她，目光如炬。
……　　手機驀地震了一下，孔南燭回過神，思緒從回憶中被拖拽到現實，只見對話界面多出了一個問號。
　　秦齊：？
　　秦齊的手機同樣停留在兩個人的對話界面，他眼睜睜看着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反覆出現，然後又歸於平息，好奇心被勾起，按捺不住，率先打破了僵局。
　　孔南燭不明白他這一個問號是什麼意思，還沒等她做出回應，秦齊就把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他們很少打電話，秦齊一般有事都是直接發消息給她。
　　秦齊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聽起來極富磁性，質感像醇香濃郁的黑咖啡，聞一口就讓人後頸發癢，「你剛剛輸了刪，刪了輸，想和我說什麼。」
　　他居然看見了。
　　孔南燭有種被抓包的窘迫，「呃，晚安。」
　　秦齊：「……」　　剛說一句話，就迫不及待掛電話了？
　　秦齊：「這麼不想跟我說話。」
　　孔南燭：「沒，沒有，我意思是，剛剛我想要和你說晚安，又怕你已經睡了看不到……」　　秦齊語氣緩了下來，「你發了，我明天也能看到。」
　　「啊，好。」
　　又沒話說了。
　　孔南燭不清楚秦齊突然打電話的用意，過去兩年，秦齊極少主動聯繫自己。
　　孔南燭：「你現在，在酒店嗎？」
　　秦齊：「嗯。」
　　孔南燭想問他晚上是不是生氣了，又不想睡前徒增秦齊的憂慮，以免影響他休息，遲疑了片刻還是作罷，「快點休息吧，你明天肯定也很忙。」
　　「你就沒有什麼別的要和我說的？」
　　孔南燭覺得秦齊語氣有些不對勁，有是有，就怕說了你又要不高興。
　　「我看天氣預報，明天長沙可能會有小雨，你叫小劉隨時備着傘。」
　　想必這種事，身為助理一定比她考慮得還要仔細，說完孔南燭就怕秦齊嫌她啰嗦，不想秦齊只是輕笑了一聲，「好，你也早睡，熬夜對皮膚不好。」
　　如果兩人當下是在視頻的話，孔南燭就能看到秦齊臉色像是變臉一樣從陰轉晴。
　　掛完電話，孔南燭激動地躺在床上打滾，所有的壞情緒被他一句主動的關心統統驅散。
　　咖啡廳里，孔南燭和徐青青坐在視野極好的落地窗邊拍照。
　　名媛風下午茶，孔南燭穿着白粉相間的香奈兒套裝，紅唇嬌俏，咖啡廳的侍者見多了前來打卡拍照的網紅，可還是被孔南燭出眾的氣質引得頻頻側目。
　　「給你打電話還能因為什麼，想你了唄。」
徐青青認真負責地找角度，不忘酸不溜丟地說道，「嘖嘖，真秀，我也想有大明星睡前給我打電話哄我睡覺。」
　　秦齊想她了？
　　對啊，要不是他也想主動找自己聊天的話，怎麼會看見自己反覆刪除消息的動作呢。
　　孔南燭的雀躍寫在臉上，顯露出小女人的嬌羞，一時間情態動人，徐青青快速摁下快門，對着自己新鮮出爐的作品十分滿意，「嘖嘖，這就是愛情的滋潤啊。」
　　愛情，嗎？
　　算是吧。
　　雖然，目前為止，可能還是單方面的。
　　「美女你好。」
　　一個陌生男子突然上前搭訕，孔南燭正低着頭用手機修圖，聽到動靜也沒有抬頭，倒不是不禮貌，而是遇見過太多這樣搭訕的人，什麼奇怪的都有，既然是陌生人，自然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