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撈明月趙簡梁遣》[撈明月趙簡梁遣] - 第1章(2)

但總是溫柔地看着我的人,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威遠侯一臉嘲諷地看着我笑,我也笑着嘲諷他,口口聲聲罵我爹是大奸臣,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副奸人嘴臉?
威遠侯下令將我關在我的院子里,哪兒也不能去,他說,我應該感激他,若是沒人勸着,他早就大義滅親把我交出去了。
我感激什麼呢?我倒寧願陪着我爹下獄,即便是一起死了,也好過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外面。
我從前覺得京城的冬天冷,如今,竟連夏天也是我挨不住的冷了。
我什麼也做不了,於是開始給我爹做冬衣,我想等我做完或許都到冬天了吧,那個時候他也應該出來了吧,如果他還能出來的話。
自從我被關起來,府中彷彿更熱鬧了些,我爹被抓了,大家都很高興。
梁遣再也沒睡過書房了,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早地回來。
他問我,夏天為什麼要做冬衣?
我沒有回他,我不想跟他說話。
或許是我看起來實在太慘了,他表現得溫柔過了頭,甚至會問我的眼睛疼不疼,會搶走我手裡的東西,督促我好好吃飯。
我問他,我真就這麼可憐嗎?可憐到你都不討厭我了?
他說,阿簡,我從沒說過我討厭你啊。
我啞然,不再跟他爭辯,再怎麼說,他們這些清白世家的子弟,也永遠不會摘下自己的面具。
我做的冬衣沒機會送出去,他們不可能讓我去看我爹。
沒過多久,一天上午,侯夫人神色異常地來找我,沉默了很久才說,阿簡,今日午時你爹就要被斬頭了,我總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竟是今天!今天早晨我問梁遣我爹會不會死的時候,他還若無其事讓我不要想太多。
今日威遠侯不在,侯夫人支走了一些守備,我強撞開了門,去馬廄拉了一匹快馬沖了出去,身後是一片叫喊聲。
天氣炎熱,我卻覺得渾身冰冷,牙齒戰慄不止,冷汗幾乎讓我睜不開眼睛。
從前我爹教我騎馬時,因為馬兒太快,我總是害怕,如今我只覺得,這馬太慢了,太慢了。
大街上人太多,馬根本跑不起來,我只好跳下馬,沒命地跑。
到刑場時,劊子手已經舉起了刀,我爹看見了我,那一瞬,我在他眼裡看到了笑意,坦然的笑意。
手起刀落間,鮮血濺了一地。
我沖開圍觀的人撲過去,他的鮮血還滾燙,他的皮膚還溫熱,我用冬衣裹住他的頭顱,想叫他一聲爹,可胸膛卻像被壓扁了一樣,吸不上一口氣,喊不出一個字。
官兵很快反應過來,衝上來拉我,混亂中,有人抱住了我,那人拍着我的背,聲音顫抖地說,阿簡,我們回家。
我終於緩過氣來,在他懷裡號啕大哭,哭到終於承受不住,暈死過去。
醒來時,我躺在床上,梁遣眼睛通紅,揉着我的臉說,你終於醒了,沒事了,沒事了。
我覺得沒事了這句話不是這麼用的,尤其是現在,格外刺耳。
我閉上眼睛,說,你出去。
他趴下來,親吻着我的額頭說,我不出去,阿簡,我陪着你,哪兒也不去。
隨便你吧,反正從此以後,世上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梁遣說,朝廷將我父母合葬了,他做了兩個牌位放在偏院,以後我好了,就帶我去祭拜他們。
我一開始想,我也一病不起死掉算了,可躺着躺着,身體漸漸地就恢復了,我從來也不是什麼嬌弱的女子啊。
梁遣越發地殷勤起來,夜裡躺在我旁邊哄我,試着逗逗我,有時候要得寸進尺地抱着我,雖然最後都會被我踢下去。
他有一次趴在我旁邊說,阿簡,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補償你呢?你告訴我吧,我真的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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