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厲北霄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聽。

他呆坐在沙發上，腦海中回蕩着秦風衍的聲音。

空曠的客廳在此刻顯得更加寂靜。

「不可能。」

許久，厲北霄才緩緩出聲。

他臉色未變，淡然的否認了這件事的可能。

可是客廳里並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所有的人都只是靜靜的看着厲北霄，就連平時一向愛向著他說話的秦母，都沒有出聲。

厲北霄的神色逐漸從淡然變的冷沉。

「你們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厲北霄的聲音冰冷，看向秦母的眼神不帶一點感情。

秦母起身上前，立即拽住了厲北霄的手臂：「……我們也是為你好啊！」

「你身體是這個情況，又找不到合適的心臟源，我們也是沒辦法。」

說著，秦母的眼眶逐漸泛紅。

厲北霄攥緊了拳，許久才抬眸，看着秦母緩緩開口：「那現在她人呢？」

厲北霄幾乎快要不能呼吸，拼盡全力才保持着冷靜。

他胸腔里跳動着的，是葉昭昭的心臟。

認識到這一點的厲北霄，心中忽然湧上了一陣悶痛。

見眾人都沒有反應，厲北霄又加大了音量：「她人呢！」

見狀，站在一旁的秦風衍擋在秦母的身前：「厲北霄，有什麼事都給我好好說話，媽不都是為了你嗎？」

秦風衍的聲音冰冷，儼然是一幅兄長模樣。

厲北霄瞬間難以抑制住自己的怒意，起身上前一把拽住了秦風衍的領子。

「秦風衍，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是嗎？」
厲北霄看着秦風衍，聲音低沉。

秦風衍眸色複雜：「我不想和你吵架，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只有我，李叔和爸媽，都知道。」

厲北霄臉上的神情更加凝重。

不等厲北霄說話，秦風衍又開口：「我一直都很喜歡子嫣，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珍惜她的心臟。」

厲北霄終於再也無法按捺自己心中的怒火，抬手重重的朝着眼前的秦風衍臉上砸去！

「熠皓！」

秦母驚呼一聲，立即上前看秦風衍的傷勢，隨即轉頭看着厲北霄：「你怎麼能為了一個野丫頭和你哥動手？！」

厲北霄剛要開口，秦風衍的聲音卻響起：「媽，你先回房吧，我和他談談。」

見狀，秦母也只能嘆着氣和秦父上了樓。

其餘人更不敢圍觀，畢竟能在秦家做事已經是祖上有光，薪水待遇都好，還會有人上趕着巴結自己。

厲北霄從小生病，大部分時間都在休養，本來就是秦家心尖尖上的寶貝，而秦風衍從大學畢業就能接受下秦家所有的產業，更是砥柱一般的存在。

他們兩個人吵架動手，秦家上下所有的傭人就算是好奇，也不敢真的去看。

一時之間，空曠的客廳里就只剩下了厲北霄和秦風衍兩個人。

秦風衍抬眸看了一眼厲北霄，抬手擦拭着嘴角的血漬，眼神十分冰冷。

厲北霄也只是安靜的看着他。

不知道過去多久，秦風衍終於開口：「爸媽把葉昭昭帶回來的目的，就是因為她的心臟源和你匹配，從一開始，她就只是你的心臟源。」

「葉昭昭得了癌症，捐獻書是她自願簽署的。」

======第十二章======
厲北霄一怔。

癌症？

他眼前彷彿出現了葉昭昭的一顰一笑，那樣陽光開朗的葉昭昭，得了癌症？

厲北霄看着秦風衍，面色陰沉：「你的意思是，她在得了癌症的時候，你們逼迫她簽了捐獻書？」

秦風衍一時間不知道怎樣回答厲北霄這個極具主觀揣測的問題。

而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畢竟秦母的做事方式，他比誰都清楚。

見秦風衍不說話，厲北霄眸中逐漸翻湧而上一陣怒意：「說話！」

秦風衍抬眸，對上了厲北霄的視線，提醒：「不是我用了她的心臟！」

厲北霄身子一僵。

他站在原地，心中那些咄咄逼人的質問，在此刻忽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即使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沒資格質問別人的人。

心臟的跳動在此刻格外的明顯。

許久，秦風衍整理好了情緒，才冷冷開口：「我只希望你珍惜她對你的付出，不要太情緒化，你要是出了意外，那一切都白費。」

客廳里陷入了一片寂靜。

見厲北霄不說話，秦風衍轉身要走。

「我不需要用任何人的命來換我的命。」

厲北霄語調冰冷，接着開口：「秦風衍，你也不用這麼虛偽，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嗎？」

秦風衍腳步一頓。

緊接着，厲北霄的聲音響起：「因為你根本就不配喜歡任何人，也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無論是我，還是爸媽，還是葉昭昭，一旦我們之中有人和你的利益相悖，一定會被你拋下。」

聞聲，秦風衍轉過了身，看向了厲北霄。

他眼中是若有若無的怒意。

可只轉瞬，那絲怒意卻被轉換成了笑意。

秦風衍緩緩開口：「你是我的弟弟，我不會和你計較，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

說完這句，秦風衍再次轉身，轉身的剎那，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

身後，厲北霄卻又開口：「葉昭昭在哪裡？」

聞聲，秦風衍冷笑一聲：「死了，沒扛過手術時癌症的併發症。」

話落，徑直走出了家門。

厲北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的上了樓。

明明是短短一段距離，可現在卻覺得格外的漫長。

夜色漆黑。

沒開燈的房間里。

厲北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那是一條人命，他不明白，為什麼父母能夠如此理所當然的用別人的命換自己的命？

恍惚之間，腦海之中卻閃過了葉昭昭的身影。

這天之後，葉昭昭這個名字在秦家成了禁忌，沒有人敢提起。

而一直追問她下落的厲北霄也漸漸不再提及。

輾轉兩年後，厲北霄在不依靠秦家的情況下，開創了公司，在渝城站穩了腳跟，幾乎能和秦家分庭抗禮。

一時間，也成了渝城無數商人阿諛討好的對象。

這天，維納斯酒店包廂。

厲北霄坐在包廂之中最**的位置，臉上神情淡漠。

而周遭人臉上無一不寫着殷勤。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抬手敬酒：「小秦總，這裡的主廚手藝可好了，今天您可得賞臉好好嘗嘗。」

厲北霄淡淡的偏頭看了一眼男人：「我喜歡有話直說。」

男人忙討好笑道：「是是是，小秦總時間寶貴，我這不是想着南城的那個開發項目，能和您合作合作。」

厲北霄卻直接站起了身：「你想多了。
我還有事忙，這頓飯，李總自己吃吧。」

話音落地，男人立即着急忙慌的起身要去挽留，可又不敢伸手，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離開。

出了包廂上了車，厲北霄對司機開口：「走吧。」

司機點了點頭：「二少爺，剛剛夫人來了電話。」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