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白布之下那雙冰冷蒼老的手，輕輕喊了一句：「外婆……」
老人家已經聽不到了，又怎麼可能回應她？
林綰綰抓着外婆的手，哭到不能自已。
沈景越站在門邊看她，心底的躁鬱更濃。
不知道哭了多久，林綰綰收住哭聲。
她攥着老人的手，整個人呆愣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突然，肩頭一沉。
她轉頭，看到沈景越將自己的外套覆在她肩頭。
林綰綰看着他，眼裡無悲無喜，也沒有恨意。
「孩子生下來之後，你我之間不虧不欠，再無瓜葛，是嗎？」
沈景越一怔，手指動了動，聲音低低的『嗯』了一聲。
林綰綰點點頭，她踉蹌站起身來，說：「那就好。」

  第十章最後的請求

處理好後事，林綰綰將外婆的遺像帶了回去，沈景越沒有阻止。
他看着林綰綰臉上沒了笑意，眼裡沒了生氣，像一具精美的玩偶，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只是心裏下意識抗拒再去那棟別墅。
林綰綰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
這天，她拖着笨重的身子在客廳活動，突然電視里傳來一陣喧嘩聲。
林綰綰下意識看過去，眼神一頓。
是沈景越站在媒體前，鄭重宣布他將和宋憐在下月成婚。
她頓在那兒沒說話，有傭人過來急匆匆的關掉了電視。
轉身對上林綰綰的眼神，她一瞬愣住了，只聽女人溫和的開口：「我沒關係的，這是喜事。」
傭人訝然的看林綰綰一眼，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林綰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往門外走去。
無人看見，她眼角處那份拚命忍下的赤紅。
夜色濃重，別墅的燈次第熄滅，一個人影緩緩從門外走進。
管家上前接過沈景越脫下的外套。
沈景越邊走邊問：「她最近怎麼樣？」
「林小姐很好，醫生說，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了。」
沈景越頓了頓，一會兒才說：「還挺快的。」
他在卧室門口停住腳步，似乎沒有進去的打算。
只是看着那扇門，眼裡情緒晦暗。
微涼夜色中，他的聲音也顯得冷：「小憐也有了身孕，她這孩子生下來之後，找個好點的福利院養着，你親自去辦。」
林綰綰靠在門後的牆邊，死死的捂住嘴，眼裡滿是驚惶和不可置信。
腳步聲逐漸遠去，林綰綰脫力的跌坐在地上，心彷彿被一把鈍刀來回切割。
沈景越，你怎麼可以！
林綰綰在門後坐到了天明。
第三天，她打開門，臉色無比蒼白。
林綰綰徑直對管家說：「我有些不舒服。」
管家不敢耽擱的送她去了醫院。
冷冰冰的檢查室里，林綰綰看着給她做檢查的醫生，突然問：「孩子健康嗎？它長得好看嗎？」
醫生笑眯眯的說道：「寶貝發育的很好，生下來一定是個活潑的孩子。」
林綰綰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絕望，她低聲道：「您的手機能借我一下嗎？我忘帶了。」
醫生有些驚訝，還是和善的答應了。
醫生出門找管家交代情況，只余林綰綰靜靜的坐在病床上。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她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通了，沈景越在那邊問：「誰？」
「沈景越……」林綰綰心裏存着最後的希冀，頓了頓說，「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可以自己養着嗎？我會努力賺錢，給她好的生活，也不會來打擾你……」
沈景越的不耐透過聽筒直刺入心：「你拿什麼養他，還是說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林綰綰深吸一口氣，顫抖的聲音里全是壓抑的痛苦：「就算我什麼都沒有也好過這個孩子被送到福利院里去……」
沈景越那邊寂靜了一瞬，隨即便是他憤怒的質問：「誰告訴你的？」
林綰綰沒有回答，她看着電腦上的已經清晰可見眉眼b超圖，沉默下去。
沈景越冷硬道：「這孩子我不可能留在你身邊，他只有跟你毫無關係，才不會威脅到我的妻子。」
林綰綰只覺得喉嚨里彷彿湧上了一股鐵鏽味。
她站起身，不帶任何情緒的出聲：「好，那我求你最後一件事好嗎？」
「你說。」
林綰綰說：「等我死後，把我埋在我外婆邊上，這輩子我也沒好好盡孝，只能在下邊嬌補了。」
沈景越眉心一跳，聲音里有了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慌張：「林綰綰，你幹什麼，你要是敢……」
他自以為是的威脅沒有說完。
林綰綰的聲音變得遙遠起來，她說：「我還有什麼不敢？我所在意的一切，都被你毀了。」
然後，他聽見林綰綰最後的話：「五年前遇見你，是我最後悔的事情。」
沈景越心口一抽，剛要開口就聽見手機里傳來管家驚恐的大喊「林小姐不要！」
以及——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