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擺好了菜，絲瓜湯，韭菜炒豆腐乾，還有一碟蒸梅乾菜，放點豬油和白糖，蒸得烏黑透亮，一碗能吃上大半月，另一個碟子里是煎得金燦燦的荷包蛋，只有兩個，分別是林小月姐弟的。

林小月要高考，小弟上高一，學習也辛苦，需要補充營養。

林小芸拉了林大寶去吃飯，林老太剜了她一眼，盛了碗飯給林大寶，柔聲道：「大寶去吃飯。」

「芸芸……吃飯。」

林大寶說話很慢，有點結巴，不過吐字清晰，他拉了林小芸坐下。

林老太冷哼了聲，盛了六碗飯，是番薯飯，番薯多米飯少，林小月姐弟都是飯多番薯少，林小芸則連番薯都沒份。

周艷紅還沒回來，爺爺吳石林先坐下了，他不愛說話，也不管家裡的事，退休後天天出去下棋，到點回來吃飯。

林小芸拿了碗去盛飯，被林老太攔住了，「活不幹還想吃飯？給我糊紙盒去！」

「林小月也沒幹。」

林小芸輕鬆地推開了林老太，只挑米飯，盛了滿滿一碗，她拿的是大碗，還用勺子壓了幾下，這一碗下去，鍋里就只剩下番薯了，林老太眼睛都出了火。

家裡的糧食緊張，除了林小弟上中學有32斤糧食定額，吳石林是27斤外，其他人都是按照居民定額25斤，林小弟的定額雖然最多，但15歲的他正是最會吃的時候，32斤還不夠他吃的。

林老太做飯是比着量做的，精打細算到了以兩為單位，每餐飯都得先緊着林小弟吃，因為他是林家的香火，是全家的寶貝疙瘩，不能餓着。

林小弟吃飽了，自然得有人挨餓，除了她這個最不受待見的外，還能有誰。

但她以後不會再挨餓了，必須吃飽吃好，林家欠她的。

「你是想逼死全家啊，把飯放回去，你一人吃飽了，其他人吃什麼，給我放回去！」

林老太要搶林小芸手裡的飯，但林小芸早有防備，靈活地避開了，走到林小月旁邊，一把搶走了她的飯，倒進了鋼精鍋里。

「不幹活的人有什麼資格吃飯，餓着！」

頂着豬頭臉的林小月忍下了，等媽媽回來就會替她報仇的，林小芸這賤人最怕媽媽了。

吳石林和林小弟對此都視而不見，冷漠地吃着飯，林小弟伸筷子去夾荷包蛋，林小芸沖了過來，搶走了盤子，先給了林大寶一個，「爸爸吃。」

林大寶眼睛一亮，見林小芸碗里也有，便放心地吃了，林小芸自己也吃了，三口兩口便吃光了，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

林小弟扔了筷子罵，「你吃豹子膽了，敢搶老子的蛋，我打死你！」

林小芸懶得廢話，徑直一腳踹在林小弟膝蓋上，林小弟撲通跪在地上，鬼一樣叫嚎了起來。

「你是想造反了？家裡誰欠你的，回來就發神經，打了你姐又打你弟，你乾脆打死我得了！」

林老太心疼孫子，也心疼荷包蛋，一人一個月就一斤雞蛋的定額，她都捨不得吃，現在卻被這野種搶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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