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進門後，他腳步一滯，再也無法挪步。
李時歡曾工作過的位置上放着雛菊和百合，花圍繞的是她一張照片。
裴卿塵喉間發緊，眼底泛起陣陣悲傷。
沒有人忘記李時歡，只是誰也不想去觸碰。
堪堪抬起沉重的腿，裴卿塵走了過去，微顫的手忍不住將李時歡的照片拿了起來。
她眉眼彎彎，笑得如春日的陽光，溫暖燦爛。
然而這樣的笑容卻像燒紅的刀子刺進了裴卿塵的心，痛的他緊咬着牙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急促的喘息讓他看起來像個垂危的病人，猛然間，他「嘭」的一聲癱軟在地，撞的一旁的椅子發出刺耳的響聲。
在心痛到快要窒息的邊緣，裴卿塵終於支撐不住，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片混沌中，時光好像在飛速倒退着。
裴卿塵看見了八年前的還是醫學生的李時歡。
他是大她兩屆的學長，也是她老師的助教。
那年的李時歡朝氣蓬勃，雙眼中滿是對醫學的執着和熱情。
她說：「醫生是個既偉大又渺小的職業，他們就像天上的星辰，光雖微小，可匯聚在一起就能照亮無盡蒼穹！」
這番話讓裴卿塵對這個女孩上了心。
他詫異，在大多數醫學生在為一次次考試傷腦筋甚至勸別人別學醫時，李時歡卻始終堅定不移地向前走着。
她說：「我們來自光明，但註定置身黑暗，因為我們緊握的是所有病人對生命的渴望。」
裴卿塵又看見了兩年前的李時歡。
她穿着婚紗，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知道，那是嫁給所愛之人發自內心的笑。
然而下一瞬間，眼前的一切都被熊熊大火所吞噬。
「甜甜！」
裴卿塵紅着眼，嘶吼着想要抓住被火光包圍的人。
可腳下忽然一空，他再次墜入了一個沒有底的黑暗中。
隨着意識的清醒，裴卿塵猛地坐起身來：「甜甜——！」
好一會兒，倉惶的眸子才慢慢有了焦距，他喘息着，怔怔看着雪白的四周。
這是病房，他正在注射葡萄糖。
「少御！」
一個女聲的驚呼讓裴卿塵眼底划過一抹期待，他抬起頭，那抹期待頃刻消失。
不是李時歡，而是葉知薇。
葉知薇快步走到病床邊，倒了杯水：「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睡了快兩天了。」
她將水遞了過去，但裴卿塵並沒有接。
葉知薇一僵，只能將杯子放在桌上，嘴裏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看着裴卿塵消瘦了一圈，她忍不住心疼道：「少御，你別難過了，有些事你阻止不了的。」
聞言，裴卿塵眼眸微暗。
阻止不了嗎？
如果他給李時歡足夠的安全感和信任，她是不是就不會提離婚，也不會選擇留在那兒。
如果他早些將兩人的矛盾解開，他們是不是還能一起工作，甚至共度一生。
裴卿塵闔上眼，艱難地吞咽着滿心的苦澀。
葉知薇目光落在他無名指的戒指上，手不覺攥緊：「李時歡……是你妻子嗎？」
第十三章 凋零裴卿塵摩挲着戒指，滿目悲涼：「嗯。」
他第一次在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