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滿樓》[流螢滿樓] - 流螢滿樓第32章

蘇流螢去後院打水洗手。
突然,廚房前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下一刻,黑透着臉的於福如煞神般從天而降,領着一群太監氣勢洶洶的衝到了後廚的井口邊,一把抓住了尚未回過神的蘇流螢。
蘇流螢尚在震驚中,於福已衝到她面前,左右開弓,幾大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臉上。
「賤人,騷蹄子,你果然在這裡。
竟敢給本公公帶綠帽子,看你這回要怎麼死?!」
蘇流螢被人牢牢制住,身體動彈不得,臉上結結實實的挨着於福的巴掌,小臉立刻紅腫浮現手印,嘴角都被打出了血。
看着於福陰鷙如禿鷹般的可怕眼神,蘇流螢身子籟籟發抖,全身如墜冰窖——原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重回王府,藏身在廚房不會被人發覺。
沒想到,於福竟是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
此番自己是再也逃不掉了,蘇流螢心裏除了絕望就只剩下對於福的滔天恨意。
她毫不畏懼的回瞪着於福,咬牙唾棄道:「一個殘廢也想娶妻,你不羞愧我都替你沒臉。
我就算死,也不會和你對食,噁心!」
『啪!
』又是重重一巴掌落在蘇流螢的臉上。
於福氣極,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打得蘇流螢站立不穩,趔趄倒地,連帶抓住她的人都跟着鬆了手。
於福氣得發抖,指着她罵道:「賤人,回去後本公公讓你生不如死!」
跌倒在地的蘇流螢似乎被於福這一巴掌打懵了,趴在泥土裡半天沒有動彈。
廚房裡的其他下人,震驚又懼怕的看着眼前一幕,沒人敢上前勸阻。
於福提起一旁滿滿的一桶井水,兜頭朝她身上潑去,罵道:「讓你裝死,這回看還有誰來救你!」
冰涼的井水迎頭澆下去,被打得頭腦昏沉的蘇流螢徹底的清醒過來。
她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一雙眸子如浸在寒冰里,冰冷刺骨。
她吐出嘴裏的血水,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於福,冷冷笑了。
☆、第5章 一頭霧水於福被蘇流螢冷戾的眸光看得發毛,正要揮手讓人押她帶回去,沒想到蘇流螢卻突然朝他撲了過去,扯着他一同往深井裡跳……要死,她也要拉上他墊背!
蘇流螢抱着必死的心跳井,身子毫不猶豫的往深井裡跳,手上卻是死死的拽住了於福的手,死命要把他一起往井水裡拉。
水井底深口窄,蘇流螢掉下去後,於福卻攀住欄杆穩住了身子,但半邊身子也到了井裡,再加了蘇流螢死命拽着他要與他同歸於盡,眼看着他的身子也要往井裡掉……他嚇得哇哇大叫,一邊迭聲喊人救他,一邊還不忘對蘇流螢罵道:「賤貨,你要死不要拉上我,本公公的命金貴着呢。
你快鬆手!」
蘇流螢恨毒了他,那裡會願意鬆開。
她身子浸在冰冷的水裡,臉色蒼白如鬼,手卻死死的摳着於福不放。
於福到底上了年紀,倒吊的時候越久,身子越是難受,感覺呼吸都困難起來。
他看着一臉絕決的蘇流螢,突然對拉着他雙腿的小太監吼道:「拿刀來,本公公砍了她的手,看她還拿什麼扯着我送死?!」
馬上有人將刀拿繩子吊著遞到了於福空着的手邊,他拎起刀口,毫不猶豫的朝蘇流螢的雙手砍去……刀砍在蘇流螢的手臂上,雖然因為於福吊著身子不能用全力,沒有砍斷蘇流螢的手臂,卻也是皮開肉綻。
手臂生痛,再加上她已精疲力盡,終是再也握不住,鬆開了於神福的手。
她手一松,身子不由向水裡沉去,而於福卻再沒有阻力,被其他人拉出了井口。
獲救的於福,得意洋洋的站在井口,看着在水裡沉浮的蘇流螢,並不再叫人下水去搭救,而是解恨唾棄道:「呸,該!」
越來越多的井水漫進口鼻,蘇流螢的意識也慢慢抽離……她彷彿又回到了汴州,騎着馬跟着阿爹像男兒一樣,在北漠寬闊無垠的天地間策馬嘯西風。
風沙刺骨,卻從沒像這一刻般讓她絕望悲痛……彷彿看到阿爹在向她招手,她歡喜的伸手……下一秒,一條銀帶從天而降,牢牢纏在她的手腕上,『噗嗵』一聲,將她帶出深井,落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裡……樓樾俊臉冷冽如霜,單手抱着蘇流螢,冷冷睥着跪在地上籟籟發抖的於福一行,一字一句緩緩道:「竟敢跑到本世子府上撒野,夠膽量!」
不等於福開口求饒,旁邊走出一位面覆白紗的婀娜麗人,一雙杏眸波光潾潾,竟是原本應該出現在安國寺燒香的寧貴妃!
聽到於福稟告,樓樾竟是出手救了蘇流螢,而那蘇流螢還自稱已是樓樾的人,寧貴妃即使身份不便,卻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一大早借口出宮上安國寺為腹中孩子燒香祈福、卻悄悄的來了安王府。
眼下,見樓樾遷怒於福,寧貴妃白着臉正要替於福他們說好話,求樓樾饒過他們。
但一看到了樓樾抱在胸前的蘇流螢,頓時想到四年前,正是因為她,樓樾才不肯娶自己過門,以至於自己傷心絕望之下入宮為妃,從此身不由己。
頓時,多年積壓下的醋火怨意在心口升騰,冷冷道:「世子爺不是說已將這賤婢趕出王府么?
為何她現在一身王府下人服,出現在這裡?」
看着懷裡的人,樓樾也是一頭霧水,南山明明將她攆出了王府,為何她現在會出現在廚房裡?
☆、第6章 落井下石當樓樾聽到稟告,說是於福在廚房裡抓住蘇流螢時,簡直不敢相信,但還是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等他們趕到時,正好看到於福砍了蘇流螢的手獲救,而她卻獨自往水裡沉……樓樾想也沒想,立刻解了腰帶纏住她的手,將她從深井裡救了出來。
而如今面對寧貴妃的質問,樓樾揮手讓四周的人退下後,回頭看向寧貴妃,蹙眉冷冷道:「微臣欺瞞娘娘,請娘娘責罰!」
樓樾此言一出,卻是讓寧貴妃臉色大變。
以她對樓樾的了解,他若是真心要護蘇流螢的周全,豈會這麼輕易讓她落入於福之手。
所以,之前的話,他並沒有騙自己。
蘇流螢確實是被他趕出了王府,至於如今又出現在王府里,明眼人一眼看出,蘇流螢是將安王府當做最後的依靠了。
而看在寧貴妃的眼裡,卻是她死纏着樓樾不肯放手……而如今,樓樾不加推辭的應承下來自己犯下欺瞞之罪,言下之語,竟是要護住蘇流螢,承認她是王府的人、是他的人!
心中的醋意更加激烈的翻騰起來。
寧貴妃不過是一時心裏發堵出言質問樓樾,只想着能聽到他好言解釋兩句,撇清他與蘇流螢之間的關係,沒想到,他竟不爭不辨的將罪名悉數攬下,反而讓她無從對策。
而內心,寧貴妃又哪裡捨得治樓樾的罪?
這邊廂,寧貴妃猶自在傷情中不知所措,而樓樾又涼涼開口道:「時候不早,娘娘莫要誤了燒香的行程。
擇日微臣親自進宮請罪。」
下了逐客令,樓樾再也不多做停留,頭也不回的離開。
從昨晚到方才,短短一天時間裏,蘇流螢連着落水兩次。
此刻,她全身冒着寒氣,籟籟發抖的蜷在樓樾的懷裡,在聽到樓樾與寧貴妃的話後,同樣不敢置信的抬頭怔怔的看着他——從在汴州初識樓樾,在她的印象里,他是天底下最冷酷嗜血的無情之人。
他不會救自己,只會看着自己陷入絕境,站在一旁狠狠的嘲笑自己,以報當年自己的拒婚之仇。
他沒有落井下石,已是對她最大的恩德。
然而如今,他不但從於福手中救下自己,還替自己擔下了欺瞞的大罪,這樣的樓樾,實在讓她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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