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
許久，沈知遠收回了手，冷漠的視線終於從黎妍汐身上離開。
「你不覺得該跟我說一句對不起嗎？」
黎妍汐緊握着拳，有些不甘地看着那欣長的背影。
「怎麼才算對不起？」沈知遠冷硬着嗓音，「那一夜的事，難道不是你一手造成？」
黎妍汐心狠狠一痛：「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喝了一杯酒，醒來的趙候我就躺在你身邊。我也覺得很荒唐，可我喜歡你並不假。」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漸漸帶着一絲疲憊：「這三年我也很用心在當一個好妻子，但你當好一個好丈夫了嗎？」
沈知遠口氣冷淡：「娶你，難道不算負責？」「如果是這樣的負責，我寧可當**。」黎妍汐滿是悲痛的目中帶着一絲嘲諷。
沈知遠轉過身，眼眸一眯：「你再說一遍。」
黎妍汐語調高了幾分，重複道：「我說我寧可當做是**，起碼不會浪費這三年。」
這句話像是觸碰了沈知遠的逆鱗。
他一步步走近黎妍汐，帶着讓人窒息的壓迫感：「浪費？你得到你想要的所有，沒有我，你能坐上現在的位置？」
「啪——」
黎妍汐重重地甩了沈知遠一耳光。
她的手和雙肩微微顫着，紅着眼看着眼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
這些年自己辛辛苦打拚出來的成果，卻被沈知遠認為是因為他而全盤否定。
「整個航空公司都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我怎麼靠的你？」黎妍汐哽咽着，每個字都透着一股委屈不不忿。
沈知遠怎會不知道她的努力，但他心中就是有一團無名火，燒的他心煩意亂。
「脾氣見長，是因為找到下家了？」
他諷刺了一句後，長臂一伸，將黎妍汐牢牢地鎖在懷中，俯身俘獲那因生氣而緊抿的紅唇。
黎妍汐驚怒交加，使勁地掙扎。
「這是你作為妻子的義務。」
沈知遠粗暴的吻落到了黎妍汐的耳垂、頸部。
黎妍汐的聲音帶着些哭腔：「結婚三年，你從來沒有履行過，卻在離婚前六天這樣，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沈知遠一愣，隨即墨眸暗了下來，整個大腦都像是被她佔據了一般。
他將黎妍汐打橫抱起，反問：「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說完，沈知遠像一個只猛獸，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
直到天邊有了一絲光亮。
黎妍汐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床邊，身後是背對着她抽煙的沈知遠。
她瞥了眼床間那抹刺眼的殷紅，嘲諷一笑：「如果我們當初知道彼此都沒有跨出那一步，會是怎樣的結果？」
回答她的是輕輕吐氣的聲音。
黎妍汐疲憊起身：「我同意了，我們馬上離婚。」
話畢，她不願再看沈知遠一眼，徑自走出房間。
沈知遠側過頭，深邃的眸子緊緊地看着那扇半敞的房門。
黎妍汐走到趙母的房間，看着熟睡的趙母，她躡手躡腳地躺上去，輕輕抱着她瘦弱的背。
「你明明不愛我，為什麼要生我？你知不知道活着真的好累……」
黎妍汐的聲音很小，她像是找到避風港一樣，宣洩了出來，「媽，我真的好累……」
低沉的嗚咽聲落在房外沈知遠的耳朵里，絞的他心一痛。
許久後，他才離開公寓。
次日。
黎妍汐一邊收拾趙母的衣服，一邊說著她想了一整夜的決定：「媽，我要上班，所以沒有趙間照顧你，不過我已經找了最好的養老院，我每個星期都會去看你兩三次。」
她將衣服放進櫃中，卻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黎妍汐回過頭，眼眸驟然緊縮。
「嘭！」
頭部的劇痛讓黎妍汐意識恍惚了一下，她倒在地上，喘着粗氣震驚地看着拿着檯燈的趙母。
血，順着她的額頭慢慢滴落，染紅了她的衣領……

第八章沒有其他家人

市醫院。
「您說我也會得老年痴呆？」
因為震驚，黎妍汐的聲音尖了幾分，更帶着幾許懼意。
醫生看着她蒼白的臉：「是的，你的顯性基因遺傳的很厲害，你近來有沒有丟過東西？」
黎妍汐順勢一想，才包紮好的傷口像是被牽引了一般痛起來。
她緊皺着眉，竟發現大腦一片空白。
「你把左手抬起來。」醫生又示意了一句。
黎妍汐機械般地抬起左手，那隻手像是不屬於她一樣顫抖着。
她眼眸一震，背脊陣陣發涼。
「發病初期手就會抖，只是你沒有察覺，如果動手術也只能延緩。」醫生嘆了口氣，「重要的還是家人的陪伴，還有進行康復訓練，你發病的速度太快，還是儘早和其他家人做決定吧。」
黎妍汐死死按住不聽使喚的左手，垂下腦袋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沒有其他家人了。」
說完，她不顧醫生的勸阻，起身離開。
出了醫院，黎妍汐才停下匆匆的步伐。
她看着這冬日裏難得的陽光，卻覺這暖意照不進她已經一片冰涼的心。
黎妍汐捂着臉，再忍不住蹲下身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站起身，忍着心裏滔天的酸澀將趙母送去養老院。
養老院門外。
「放開我！你又要害我！」
趙母瘋狂地推搡着黎妍汐，指尖在她下顎處划下三道血口子。
黎妍汐強忍着疼痛，輕聲勸着：「媽，聽話，咱們去養老院，那裡有很多好吃的。」
「你們都要害我！你和趙建業那畜生一樣，都想讓我死！你怎麼不去死！你去死啊！」趙母瞪着滿是憎恨的雙眼，嘶吼着。
黎妍汐噙着淚，看着護工將暴怒的趙母帶了進去。
那恨不得她死的眼神深深刺穿了黎妍汐已經搖搖欲墜的心。
她從沒覺得這麼絕望，噙着淚苦笑，心中一個念頭開始生根發芽。
黎妍汐回到公寓，寫了份遺囑，將她所有的財產都給趙母。
直到最後簽上她的名字，她才想起沈知遠。
她痴痴一笑，更覺這些年都像過眼雲煙。
航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