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她卻發現，在疾病面前她根本想不到留住外婆的辦法。

她能做的，便是儘可能給予外婆更多的陪伴。

慕淺淺給劉主任打電話，說明了自己辭職的請求。

「下個月便是編製醫師考核，你這個時候辭職太可惜了。」劉主任語重心長道。

慕淺淺心底湧上一抹惆悵，但也只是一晃而過。

「謝謝主任的認可。」

電話那端的劉主任想起她的情況，嘆了口氣：「但相比之下，陪伴家人更重要……你安心照顧你外婆吧，咱們急診科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聞言，慕淺淺感到一抹暖意油然而生。

劉主任平日待她極為嚴格，但也是他的一手栽培才讓她成了一名合格的醫生。

亦師亦友，是慕淺淺對劉主任的最好詮釋。

「謝謝主任，不管我以後身在何方，一定不會忘了我曾是海城醫院的一名醫護人員。」

掛了電話，慕淺淺微微有些恍惚。

她腦海中驀地想起陸安塵的身影，莫名有些哀傷，但也僅限於此。

離開海城醫院，以後他們可能就真的不會再見面了。

第二天。
慕淺淺讓護工幫忙照顧外婆，趕回海城租住的房子收拾行李。

從醫學院畢業後，她便一直租住在這個公寓內，一住便是五年。

雖然這些年都是她獨居於此，但牙刷毛巾甚至拖鞋，她都有為陸安塵準備。

愛一個人，大抵便是在幻想中也憧憬和他在一起。

「慕淺淺喜歡陸安塵，從十七歲的雨季到八十歲的白首，永遠不會變。」

「陸安塵接受慕淺淺的喜歡，從此刻起落葉歸根我歸她。」

「……」

回想起年少輕狂時許過的誓言，再看着滿室的冷清，她只覺得無比可笑。

曾經說過的話言猶在耳，鞋櫃里的拖鞋嶄新如初。

但她和陸安塵，卻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慕淺淺收斂心思，將所有屬於兩人共同回憶的東西封箱打包，隨後開始整理自己能帶走的行李。

「咚咚咚」外面傳來一陣沉悶的敲門聲。

慕淺淺走到門口，在貓眼看了看，不由得愣住。

門外站着的人，是陸安塵。

她略微遲疑，將門打開。

「你來做什麼？」

陸安塵看着慕淺淺，眸底的情緒起伏不斷。

他什麼也沒說，大步進屋，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第七章你女朋友來電話了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慕淺淺怔住。

聞着陸安塵身上的酒氣，她清醒了幾分，帶着力道將他推開。

「陸安塵……」

她剛要說點什麼，卻看到面前的男人雙眼布滿紅血絲，好似整夜未曾休息好。

剎那間，她的心不爭氣地軟了下來。

在心底累積十年的感情，根本沒法讓她做到視而不見。

慕淺淺側身，讓陸安塵進了屋。

她倒了溫水，將玻璃杯遞給他：「酒醒了就回去吧。」

陸安塵看着屋內打包的行李，沉聲問道：「你要去哪？」

「回老家。」慕淺淺實話實說。

陸安塵眉宇微頓：「工作不要了？」

慕淺淺下意識蜷緊手心：「我已經辭職了。」

聞言，陸安塵將玻璃杯在茶几上重重放下。

「為什麼？」

他沒忘記，慕淺淺當初為了進海城醫院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慕淺淺低着頭，濃密的睫毛在眼瞼映出一片陰影。

「我好像不需要事無巨細跟你彙報。」

她的一句話，讓房間內整體氣壓驟然下降。

陸安塵看着她，久久沒有說話。

慕淺淺想起自己等下還要趕車回去，率先打破了緘默。

「你回去吧，我要退房了。」

說完，她便要起身去行李。

陸安塵一把扯過她，將她壓在沙發上。

細密連綿的吻接踵而來，猶如暴雨降臨。

慕淺淺從未見過這般情緒失控的陸安塵，縱使曾經他們的親密接觸，也是溫柔平和水到渠成，而不是這般猝不及防和蠻橫無理。

「陸安塵，我們已經結束了！」

慕淺淺用力推搡開他，眸底帶着痛色。

陸安塵攥着她肩頭的手不願鬆開，眼底似乎有千言萬語。

他喉結顫了顫，剛要說話，茶几上放着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慕淺淺聞聲望去，看到了屏幕上林欣瑤的名字。

驀地，她心底剛升起的那抹自悲自憐消散碎裂。

「你女朋友來電話了。」

陸安塵眸底翻滾着情緒，有些遲緩地拿起手機。

他將電話摁斷，隨即站了起來。

「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