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夜，直到天亮，沈承硯才起身出門。
桐霞市南站。
沈承硯站在窗口前，緩聲道：「塢安北站。」
拿到車票，他空着兩手就進了車站。
看着LED屏幕上棲霞市通往塢安市的車次，沈承硯眉目深沉，指腹摩挲着車票，心中百感交集。

第十六章大山
車廂內。
沈承硯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匆匆而過的景色，手不由攥緊了。
鐵路通了，洛安應該會很高興吧。
點點苦澀在心底蔓延開來，沈承硯緊抿着唇，強忍下眼眶的酸澀。
身旁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看他神情悲戚，忍不住問道：「小夥子，你怎麼了？」
沈承硯愣了一下，搖了搖頭：「這麼多年，鐵路終於建成了。」
他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聽了他這話，女人眉眼是遮不住的喜悅：「是啊，你也是回塢安市的？」
沈承硯遲疑了一會兒後點點頭。
「這鐵路一通，咱們這些在外打工的人可方便多了，之前還要坐十幾個小時的大巴，本來就暈車，車上的味道更難聞，走高速又不給開窗，別提多難受了……」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語氣中滿是因為可以更快更輕鬆回家的欣喜。
沈承硯聽着，心中確是悲喜交加。
這些聽起來很渺小的高興事兒，背後卻是眾多無私工人用命換來的，其中就包括洛安。
一共五個半小時的車程，其中經過了六七個小隧道。
可每經過一個隧道，沈承硯就覺呼吸都被扼住了，彷彿每個隧道口都能讓他想起洛安的死。
直到車行駛到了曾經因為無法打通而被叫停項目的大山前，沈承硯心頭一窒，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難忍的慌亂。
黑暗幾乎是在一瞬間籠罩了過來，他呼吸猛地滯住，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致命的壓迫感如同頭頂的山壓在了他的心口，讓他難以喘息。
這條隧道是這段路中最長的，將近一分半鐘的隧道，沈承硯卻覺得過了好幾年。
直到看到了明亮的光線，他才平緩了被壓抑了許久的呼吸。
窗外的一切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陽光穿過雲霧，落在群山綠水間，一切自然而美好。
沈承硯看着，心似是被一隻手揪着，不疼卻又難受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