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搭在我椅背上的手，嘟囔了一句「沒意思」就仰頭喝了一口可樂。
我側頭看向他時只看得到他線條分明的下頜線和凸起的喉結。
我覺得他處境很尷尬，並且造成這種困境的人恰好又是我。
我不想他難堪，也不想他難受，所以我深呼吸幾口氣，咬了咬口腔里的軟肉，嘴一撇，強迫自己喊了聲哥哥。
那呼聲微弱細小，卻實實在在地落進幾人耳中。
楊祁聽到後整個人欣喜若狂，有種農奴翻身把歌唱的精氣神。
「看到沒，貨真價實的妹妹！」
他親密地摟着我，朝幾人炫耀式的揚起下巴。
幾個人壞笑幾聲，嚷着「哎呀羨慕死了」、「有妹妹好了不起呢」，然後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他們笑罵著，我卻無心留意他們的話，心情逐漸鬱悶起來。
林間的鳥雀啁啾啼叫，岸邊的溪水嘩啦有聲，燃燒的柴火噼啪作響，夜很靜，人很吵，但心更躁。
我們只待了兩天，然後就收拾東西各回各家，暑假在平淡的日子裏走到了最後一天。
04楊祁升入高三，因為緊張的學業，他申請了住校。
此後我很少見到楊祁，平時放假他也很少回家，偶爾一兩次碰到也是因為太累了回家補覺或者開個小灶吃頓好的。
有一次我放學回家在巷子碰到拉了個小行李箱的他，可能是因為好久沒見了，他顯得異常熱情，邀請我第二天去他家玩電動。
結果第二天我去楊祁家時，張姨卻說他還在睡覺，讓我去他房間叫醒他。
我本來也是這樣打算的，但是進了他房間後，整個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動作都變得謹慎，生怕吵醒他。
楊祁睡姿很像小動物，側卧着蜷縮起身子弓着背，後腦勺藏在枕頭邊角下露出上半張臉，下半張臉又被棉被淺淺掩住。
我輕手躡腳地摸到他床頭坐下，小心翼翼地端詳他的睡顏。
楊祁因為長期睡眠不足眼下都出現了青色的黑眼圈，可能是壓力太大額頭上也長出了幾個紅色的痘痘。
就算是正在睡覺，他看上去也是疲憊不堪。
我更不想打擾他，靠在床頭柜上，伸手從旁邊的書桌上隨意抽了本書，結果拿到了他的數學筆記本。
我翻看了幾頁，密密麻麻的數字和符號、函數圖像和幾何圖形，以及他自己寫在旁邊的解題技巧和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