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腦里想着小學一年級時候的事。
孟清予被三個高年級的男生圍住，威脅要錢。
是楚南晟挺身而出，冷靜救下孟清予。
其實那件事後，楚南晟沒有立刻就和孟清予熟起來。
但是自那之後，孟清予像是個跟屁蟲，經常在角落裡暗戳戳看着他。
楚南晟受不了這樣的眼神，就把孟清予帶到自己的朋友圈子裡。
後來興許是在相處中，他逐漸對孟清予產生了感情。
他也曾萌生過表白的想法，但那想法藏在他冰冷的外表下，無人注意到。
直到升入初中，一次家長會的下午，楚南晟和孟清予一起打掃衛生。
他終於覺得表白的時機已經成熟，看着孟清予提着水桶回來，他上前接過：「辛苦你了。」
然而孟清予卻面色蒼白，嘴唇顫着：「我看到我媽和你爸牽着手。」
楚南晟的面色也僵住：「什麼？」孟清予眼睛紅紅的，不說話了。
楚南晟也沉默住。
那天家長會結束，楚南晟是坐着自己父親的車回家的。
他在車上做了很多思想建設，這才將那句話問出口：「爸，你和孟清予的媽是什麼關係？」
楚南晟父親楚鍾先是愣住，隨後很兇地斥責他：「不關你事！」
        第21章 
一片葉子掉落在楚南晟頭上，楚南晟這才從小學和初中的記憶回到現在。
此刻，他剛從教室走出，正站在校園的林蔭大道，準備前往食堂。
現在是下課高峰，周圍人很多。
不時有女生將目光投向他，小聲跟身邊的人說「好帥啊」。
可是楚南晟對這一切都沒有感覺。
他多希望孟清予現在就出現在他面前，跟那些女生一樣，對他犯花痴。
然後他摟住孟清予，在她的額頭一吻，在這麼多人面前宣告孟清予就是他的女朋友。
亦或者是孟清予突然出現，像林曉琪那樣，在他面前說她恨他。
無論是哪種情況，只要孟清予出現就好。
所以孟清予，你究竟在哪裡？
楚南晟的精神又有些恍惚起來，他走向食堂，周圍路過的是誰，他都沒注意。
突然，一個人叫住他：「楚南晟？」
楚南晟看向她，是輔導員。
輔導員神色有些擔憂：「楚同學，如果你有什麼心理方面的狀況，一定要去校心理室諮詢一下。」
楚南晟點頭：「嗯。」
隨後他就離開。
他很敷衍，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吃完飯，回到宿舍。
楚南晟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
電腦的桌面照片，是孟清予以前的照片。
楚南晟找了許多，才發現孟清予大學之後拍的照片是如此之少。
哪怕偶爾有一張，照片里也還有林曉琪在場。
楚南晟點開電腦桌面的文件夾。
裏面，是孟清予十七歲生日時拍的視頻。
那時候林曉琪已經出國，所以視頻里只有他和清予。
孟清予笑得很開心，從他手上接過陶瓷娃娃。
隨後她吹滅蠟燭。
孟清予的母親陳香從畫面外傳來聲音：「清予啊，你許個願望吧。」
孟清予看了眼楚南晟，隨後才雙手合在一起閉上眼許願。
視頻里，楚南晟的面色看起來很冰。
現在看這視頻的楚南晟很是後悔，為什麼當時，他不能對孟清予表現得更加溫情一些？
視頻里，楚南晟父親楚鍾問：「清予呀，你許了什麼願望？如果是想買什麼東西，叔叔可以幫你。」
孟清予青澀地笑了：「不是和錢有關的，是和人有關的。」
此時，鏡頭轉移到了楚南晟的臉上。
楚南晟這才發現，當時手持攝像機的孟清予母親，居然在孟清予說完那句話後，給他冰冷的臉來了個特寫。
特寫鏡頭下的楚南晟皺眉：「清予的生日為什麼拍我？」
他一轉頭，就發現孟清予正在看着他。
孟清予的眼睛亮亮的：「我的願望，和我一個最親密的人有關……」
楚南晟不理解：「和誰？」
孟清予咧開嘴笑了：「我不說，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天，那個人會知道。」
視頻，就結束在這裡。
但是楚南晟的指尖，已然在輕微顫着。
他已經知道了，現在的他終於醒悟過來。
孟清予十七歲時的願望和誰有關。
是和他有關。
或許孟清予許的心愿正是——
要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第22章 
兩年過去。
在美國的這兩年，楚南晟想盡一切辦法去找孟清予，可是都沒有成功。
父親那邊，也是怎麼都不願意跟他提孟清予的事。
甚至父親還埋怨他既傷害了孟清予又傷害了林曉琪。
之後的兩年，楚南晟放棄再去繼續尋找孟清予。
他專心去度過大學的生活，參加各種活動，也在不斷的開發美國市場。
在這期間，孟清予的照片被他拿出反反覆復看，可最後又收入口袋。
有合作夥伴看到，都會笑問：「南晟，這是你喜歡的女孩嗎？」
每次，楚南晟都會回答「是」，然後再添一句：「也是我的信仰。」
孟清予，如果你已經死了，也別讓我知道。
臨近回國之際，楚南晟突然接到了國內打來的電話。
楚南晟看了眼，是父親的秘書。
他接通：「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急切：「楚少爺您來看看您父親吧，他最近身體狀況不太好……」
電話迅速掛斷，楚南晟聯繫家裡的司機。
之後他才看到因為專註寫論文而被忽視的父親秘書發來的微信消息：「項市第一醫院，601病房，您父親在這。」
隨後他坐着家裡的車前往醫院。
項市第一醫院，601病房。
楚南晟一走進去，就看到父親楚鍾躺在病床上。
他皺紋深了很多，面色也很蒼老。
楚鍾鼻子有些不通暢，他喘着粗氣：「南晟，我大概是要到地下去見阿香了。」
楚南晟攥緊手：「我會聯繫頂尖的醫生團隊來為您治病。」
楚鍾卻是面色沉重地艱難搖頭：「我累了，南晟，你回國來接手公司吧。」
楚南晟皺眉：「您曾經說過，我和林曉琪解除婚約，您就不會把繼承人的位置給我。」
楚鍾聽到這話，很是傷感。
一滴淚，從他蒼老的面頰划過：「南晟，你還在恨我。恨也好，恨總比愛而不得要強。」
說完這句話，楚鍾就昏了過去。
旁邊的機器發出警報，護士們一下子湧入：「搶救！601病房需要搶救！」
周圍一片喧鬧，楚南晟像個木偶般立在那。
恨？
他並沒有恨自己的父親。
如果要恨誰，他也只會恨自己曾經不夠勇敢，沒有直面內心深處對孟清予的情感。
恨總比愛而不得要強……
父親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一直縈繞在楚南晟的心頭。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孟清予現在就出現在他面前。
然後說一句「我恨你」。
他緩緩走到搶救室門前。
此時，律師走過來：「楚先生，這是您父親的遺囑，您可以先看……」
楚南晟打斷他：「我不看，我爸還沒死。」
律師愣了一下。
楚南晟背對着他，長廊盡頭的搶救室，是一道生死關。
他相信父親會挺過來，不會死。
就像孟清予，她一定也還活着。
楚南晟就這麼站在搶救室門口，等待着裏面的結果。
之後站累了，他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律師自始至終陪伴着。
三個小時後，主治醫生從搶救室走出來：「不好意思楚先生，您父親他……我們儘力了。」
        第23章 
楚南晟僵住。
醫生還想說什麼，但是律師對楚南晟說道：「楚先生，麻煩您看一下您父親的遺囑吧。我的委託人要求我在他走後必須立馬讓您看這份文件。」
楚南晟卻還是推開文件，他臉色有些不好：「我說了，我父親沒死。」
主治醫生默默走遠，律師則很是為難。
楚南晟就要向搶救室走進去，但是護士們不讓他進去。
之後，就是父親被蓋上白衾的軀體被推出來，像極了孟阿姨死去的那天。
楚南晟的身子再次僵住。
他彷彿置身於寒冷的海水。
父親，死了？
律師在背後緩緩開口：「楚先生，如果您需要心理援助，我們可以……」
但是楚南晟轉過身，他的眸子卻是異常平靜：「把我父親遺囑文件給我。」
律師有些詫異，面前這個委託人的兒子居然在父親死後這麼鎮定？
但他還是把遺囑文件遞過去。
楚南晟翻看一遍，最後說道：「我知道了。」
律師補充：「如果您有什麼不明白的……」
楚南晟看着手中的文件：「沒有不明白的，我會按照他的遺願繼承財產，並且徹底接管公司。」
楚南晟離開了醫院。
外面，天氣好得滲人。
楚南晟的精神又有些恍惚，
為什麼自己父親剛去世，外面的陽光依舊那麼燦爛？
在車水馬龍的對面，楚南晟似乎再一次看到了孟清予。
孟清予站着，神色中似乎有些哀傷。
她嘴巴動了動，像是在說什麼。
可是在路上車輛來往的噪音中，楚南晟什麼都聽不見。
楚南晟想走過去和孟清予說話，所以他慢慢靠近馬路。
旁邊一個大媽趕忙拉住他：「小夥子，你這樣多危險啊，趕緊離馬路遠點！」
楚南晟這才後退兩步。
大媽嘟嘟囔囔離開。
楚南晟再看向對面，孟清予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
但是電話鈴聲響起，楚南晟接通：「什麼事。」
父親的秘書慌忙說道：「楚少爺，您既然回國了，就趕緊上任吧，現在企業內部隱隱騷動，我怕您父親交給您的位置會落到別人手中。」
此時，楚南晟的眼前，孟清予的身影再次浮現。
孟清予在微笑看着他：「南晟，去工作吧。」
楚南晟伸出手，對着孟清予的臉：「我希望你陪我。」
電話那頭秘書愣了一下，楚少爺怎麼會對他說這麼肉麻的話？
但身為秘書，他的大腦轉得很快：「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即使出國兩年，依舊能很好的將公司抓回在手裡。」
但是楚南晟沒聽到秘書的話，他依舊在看着面前的孟清予的幻影。
孟清予好像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將其貼在自己的面頰：「南晟，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楚南晟走上前，抱住她。
雖然他抱住的，只是一團空氣。
電話那頭秘書還在：「喂？楚少爺？您還在嗎？」
楚南晟從外套裏面貼着心臟的口袋拿出孟清予的照片：「嗯，我還在。」
秘書點頭：「那您大概什麼時候會來公司？」
楚南晟看着孟清予的照片：「我現在就去。」
他本來在搶救室門口看到父親的突然逝去，還有一絲迷惘。
因為他本來的計劃是繼續拓展國外市場，完全沒想到現在一下子會突然回國。
但是手中的照片里孟清予那張小小的可愛的臉，又給了他信心。
他會做好這一切。
然後在一個很美好的日子裏，與孟清予再次重逢。
他相信，孟清予一定沒有死。
        第24章 
楚南晟重新接管公司，挑起父親留下的重擔，成為楚氏企業年輕的總裁。
很多公司元老都以為楚南晟出國兩年，會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