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音君遇澤》[墨青音君遇澤] - 第1章(2)

>墨青音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心裏也着實高興,只是一晃已經半月沒有見過君遇澤了。
她輕咳了兩聲,想着也許平安成了皇帝,就將她拋諸腦後了,這麼些日子,連句話都沒有帶來。
倒是顧聽瀾興沖沖的進門,手裡舉了串包好的糖葫蘆遞上前。
「徐姐姐,聽說過幾日便是你父親的五十大壽,想必要回一趟兗州城吧?」
若是顧聽瀾不說,她好像還真要忘記這事了,父親五十大壽,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無論如何也要回去賀壽的。
她這記性着實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點點頭:「自然要回去,還得提前幾日回去,兩位兄長年前才去了外地任職,我最近身體還行,回去陪父親幾日也好。」
第二日,墨青音便讓人略微收拾了一下行裝,啟程回兗州。
兗州本就是徐家老家,徐徵未遷去京都之前,兗州才是徐家根基。
回城路上,道路還是有些許泥濘,零零散散也有幾個災民走在路上,想要進城去。
墨青音挑開馬車帘子往外看,一位老人年近花甲,一身襤褸,步履蹣跚的走在路上,她還沒來得及讓人順便捎他一程,下一刻,老人便忽然暈厥過去。
她連忙叫停馬車,下車看了看,才發現這人在發燒,臉色也難看得嚇人。
眼見老者孤身一人,她實在不忍便吩咐人將老人送去小葯谷醫治一番。
馬車到兗州花了大半天,一進城,墨青音便聽見路上百姓大都在誇如今聖上多麼多麼賢明,有多愛民如子。
她還在想,這幾日回兗州,不知還能不能見到君遇澤一面。
回到徐家老宅,剛到門口便看見一小隊官兵抬着各種禮品往回走。
而她父親徐徵站在門口,顯然臉色十分不好。
見到她回來,徐徵才轉怒為笑。
「琬琬,你不是在養身體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父親,女兒身體好了些,回來住兩天。」她看見送禮的官兵走遠,這才壓低了聲音又問,「剛剛那些官兵是來做什麼的?」
徐徵面色一沉,冷哼了一聲:「皇帝親下兗州,剛才那些東西是皇帝讓人送來的,說是此次賑災徐家有功,上下來的,讓我給拒了。」
墨青音有些驚訝:「主君賞賜,若這般拒了,怕是會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吧?」
可徐徵聽完,只是深深看了墨青音一眼,語氣低沉:「琬琬,你要記得,君遇澤欠徐家的,這輩子都還你不清,為父如今什麼也不怕,只要你能過得好。」
君遇澤?
原來,他不叫平安,叫君遇澤。
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這個名字格外熟悉,可依舊是半點想不起來。
許是在門口站久了,風一吹便覺得乏力。
墨青音也想不了許多,回自己房間小憩一會兒。
可還未到傍晚,她還是覺得乏力,頭暈暈的,像是發了燒。
伺候的婢女發現的時候,她已經燒得有些糊塗了。
到了夜半,一個小葯谷的藥師來了府上,說是今日她送去小葯谷的老者染上了時疫,兗州城外近日也有不少患上此病的災民。
藥師聽了墨青音癥狀,被引去給她切脈。
切完脈,藥師搖了搖頭:「徐小姐身體羸弱,極易感染病痛,現下看來,也是染上時疫了。」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第二日,徐家小姐感染時疫之事便在兗州城裡傳開了。
而對於這件事,最無波瀾的還是墨青音自己。
她這一病,腦子裡便亂成一團,什麼也想不了,意識都很難有清醒的時候。
只是,她昏睡時,便總會做夢,夢到小時候的事情。
小時Ns候,她總愛跟在一個少年身後,陪他看書,與他下棋,那少年練劍時她就在一旁跟着學。
她學得不好,卻總說自己以後要練成武林第一高手。
少年便笑着說是,以後他送她一把寶劍,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俠女。
後來,這把劍他送了,然後,少年便去出征了。
出征的日子很久,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訴她,少年打勝了,可人卻不知所蹤。
每每夢到這裡,墨青音便流着冷汗從夢中驚醒。
醒來以後,她能回憶起來的便是那少年有些模糊的面容,與她的平安,有幾分相似。
「平安。」她在病中叫他的名字。
可每每睜眼,身邊卻總是些不認識的人。
一碗一碗的苦藥灌下去,可病情總是不見好轉。
她不知昏昏沉沉了多久,終於在某天深夜,喚起平安,有人輕輕應她。
「琬琬,我來了,我在。」
墨青音便勉力睜開眼,果真看見君遇澤守在她床邊。
不知是不是近日喝的葯都太苦了,她忽然眼眶就泛了紅,很是委屈的問他:「你怎麼才來看我!」
君遇澤便緊緊握住她的手,極盡溫柔的哄她:「是我不好,我來了兩回,你父親不喜歡我,將我擋了回去,我今日偷偷來的。」
她忽然就不委屈了,啞着嗓子問他:「平安,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君遇澤想也不想便否認,「太醫已經在儘力研製治療時疫的葯,很快就能治好你的!」
墨青音便淺淺的笑了,迷迷糊糊間與他說起往事。
她說:「平安,我小時候認識一個少年,他待我特別好,從前我生病的時候,他也像你一樣,整夜的守在我身邊,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說,我會好起來的。」
她說:「可是平安,我忘記那個少年了,我記不起他來,不知道他還認不認得我。」
她轉頭看他,恍惚間好像看見君遇澤泛紅的眼眶,她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
然後,她便聽見君遇澤略帶顫抖的嗓音對她開口:「他認得你,他不會不認識他的琬琬。」
墨青音便以為,他在說好話哄自己。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仍舊淺淺的笑,喚他:「平安吶,平安……」
房間的燈燭,將她的鼻翼打出側影,昏黃的燭光落在她眼裡,像一簇火光。
而後,墨青音輕輕搖了搖頭:「你很像他,你不是他。」
一滴濕熱的液體打落在墨青音手背,她不知道那是什麼。
只迷迷糊間聽見君遇澤在她耳邊輕聲問她:「琬琬,等你好起來,我娶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墨青音疲憊的閉上眼睛,她能聽見,但卻沒有力氣再答他。
這晚,她又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裡的少年拉着她的手,眼神灼灼的望着她。
「琬琬,等我打完這場仗回來,我就娶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夢裡,她笑得無比燦爛,想也不想便連連點頭。
「好!」
她夢到新婚那日的十里紅妝,夢見皇城裡漫天紅綢,像天邊燒紅的晚霞。
她穿着大紅的嫁衣,滿心歡喜的等她的夫君來掀開蓋頭,剪下一縷青絲與他的系在一起,如此才算結髮夫妻。
可漫長的一夜,她枯坐了一夜,沒有等來該等的人。
自從染上時疫,墨青音的身體肉眼可見的一天天消瘦下去。
谷主親自從谷中趕到兗州,也只是堪堪遏制住病情,也難以好轉。
墨青音難得有清醒的時候,趁着天色好,便喜歡在院里晒晒太陽。
徐徵時刻懸心,半步不離的陪着。
府中的僕人匆匆趕來通報:「將軍,陛下又來了,已經在門外候着了,小的們不知道要不要開門迎客啊!」
一聽是君遇澤來了,徐徵的臉色便難看到了極致,礙着墨青音在,只擺了擺手:「便說府中有病人,不便見客,若讓龍體有損,老朽擔當不起!」
墨青音躺在睡榻上,輕輕拉了拉徐徵的衣袖,虛弱道:「父親,我想見他。」
徐徵又驚又怒:「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你要見他?」
墨青音悄悄紅了眼,喉嚨忽然哽咽道:「他是平安,父親,他是我喜歡的人。這輩子最後喜歡上的人。」
她不記得她從前喜歡過什麼人,可她現在就是喜歡他,喜歡那個她從山谷下救回來的人。
徐徵臉色變了又變,最後無奈着沉痛開口:「琬琬,你日後若是記起來,你會後悔的!這就是段冤孽,孽緣啊!」
墨青音不明白,一滴熱淚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滴落。
「可是,父親,我想他,如果要死,我想死前再看他一眼。」
徐徵終究是拗不過她,也捨不得生氣,只得沉着臉拂袖離去。
再次真真切切的瞧見君遇澤,他已經與記憶中的平安大不相同。
墨青音記得,平安喜歡穿白袍,笑起來如清風朗月。
可站在她面前的人,一身威嚴的黑底龍紋錦袍,總叫她看着有些不舒服,像是突然間,他們的身份便已經天差地別了。
君遇澤沒有察覺,先一步上前,眼中滿是欣喜:「琬琬,太醫院有位老太醫找到醫治這種時疫的法子了,你不用擔心,朕會讓人治好你!」
朕?
墨青音想,這真是個令人討厭的稱呼,從前,平安都從未這樣跟她說過話。
她顫顫身手,去撫摸他的眉眼。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怎麼如今看着卻有些陌生了?
「平安,你還是平安的模樣好看,你這副樣子,我都要認不出你了。」
君遇澤愣了一瞬,臉色閃過一抹黯然,又轉而笑道:「沒事,朕就是平安,說了,朕喜歡這個名字,就等你病好了,我便娶你!」
墨青音仔細的看着他臉上的神色,見他着實是認真的,並不是在哄她。
她望着他,也認真道:「我有一個孩子,我不能離開他的。」
君遇澤神情變得柔和起來,微微點了點頭,摸摸她的長髮:「朕知道,朕給他起名叫承嗣,他也是朕的孩子。」
陽光在頭頂晃得有些刺眼。
墨青音彷彿透過眼前的君遇澤又瞧見了夢裡那個少年。
她想自己恐是癔症了,怎麼會將這兩個人聯繫起來?
近日,她怎的總夢到一些從前的事情,許是病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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