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知念念顰眉，心裏的煩意更勝。
季江舟頓了頓，語氣放緩了許多：「我想和你聊一聊，可以嗎？」
聊一聊？
莫知念念其實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事情能聊，能聊的上輩子都聊完了。
一刀兩段是他們最後的結局。
季江舟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冷淡，也沒了聲音。
聽筒里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似乎親密，又似乎疏遠。
莫知念念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又什麼想說的，你現在就說吧，我覺得我們直接也沒什麼好聊的。」
「現在秦漾沒死，你也用不着來找我做你的替身。」
她的話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季江舟久久沒有開口。
久到如果不是手機上顯示的「正在通話中……」，莫知念念還以為他掛斷了電話。
想起之前在咖啡廳看見的那幕，她也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想法。
正準備掛斷電話時，季江舟突然開口：「我在你家樓下，你現在能下來嗎？我想當面和你說。」
莫知念念微詫，快步走到窗邊拉開窗帘，看見季江舟竟然真的在下面。
季江舟似是覺察到她的視線，抬頭朝着窗邊看來。
莫知念念趕緊放下窗帘，心彷彿跳到喉間。
「我在樓下等你，無論多久。」季江舟說完，掛斷電話。
之前都是她等季江舟，無論什麼時候，什麼事情，什麼場合。
這是季江舟第一次等莫知念念。
說不心動都是騙人的，畢竟是愛了十多年的人。
但她知道，再怎麼心動，她和季江舟也只能到這……

======第24章======
夏季天氣多變。
季江舟站在樹下等了會兒，剛剛還艷陽高照的天氣就變了。
大片大片的烏雲遮天蔽日，不出三分鐘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莫知念念原以為季江舟會離開。
她拉開窗帘，果然發現他人已經不在原地。
莫知念念眸色中閃過抹極淡的失落，但又轉瞬即逝。
前世季江舟讓她失落的時候數不勝數，這點小事着實算不上什麼。
「叮咚！」門鈴聲兀的響起。
莫知念念匆匆打開門，才發現外面站着的是季江舟。
「你不是……」
「不是什麼？」季江舟挑眉，「不是回去了？」
莫知念念抿唇，別過視線沒說什麼。
季江舟身上還是淋**不少，濕潤的襯衫貼在肉身上，格外不舒服，對一個有潔癖的人來說更是一種折磨。
他問：「不請我進去坐坐？」
莫知念念皺眉：「季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
出乎意料的，她拒絕了季江舟。
季江舟微詫，接着又想起上輩子發生的那些事情，又覺得莫知念念生氣是應該的。
他咳了一聲，清清嗓子後解釋：「之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對不起？」莫知念念嗤笑似的重複了一遍。
「你對不起我的地方太多，難道我挺你解釋了那些傷害就能翻篇？」
她問着，心裏卻難以遏止的湧上委屈。
上輩子明明有那麼多的機會和時間，但季江舟從沒把她放在心上，更遑論會說出這句話。
如果只是秦漾，他們根本不會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迫使莫知念念死心的，是季江舟一次又一次的忽視，和從來不解釋的冷暴力。
是宋向依昭然若揭的挑釁，但季江舟卻從始至終的偏愛。
季江舟見她紅了眼，心上一沉，忙開口解釋：「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是這樣輕易的給我判處死刑，對我來說就公平嗎？」
「公平？」
這兩個字都快要把莫知念念氣笑了，「你把我當秦漾替身的時候，你和宋向依在海灘邊卿卿我我的時候，有沒有想我對我公不公平！」
「我是愛你，但是不是你隨意消遣的玩物。」
季江舟定在原地，原本要說的話一句也沒說。
只能幹巴巴的反駁：「我沒有把你當成玩物，我也不知道宋向依是那樣的心思，我對她沒有任何朋友之外的想法。」
說完又擔心莫知念念不信，加了句：「我拿我的人格擔保。」
「如果我早知道她喜歡我，我絕對不會讓她住進家裡。」
季江舟字字誠懇，莫知念念的情緒也平復了不少，但臉色還是冷的。
她摸着門把手的指骨泛白：「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以後都別再提起。」
接着，手肘一用力，就要關門。
季江舟一着急，下意識用手掌去擋。
門猝不及防的撞在季江舟的手背上，他當下就疼的悶哼了一聲。
莫知念念臉色一變，立即收了力道，將門推開：「季江舟，你瘋了！」
季江舟額上冷汗直冒，但臉上的表情卻很淡然。
莫知念念見他手背上青紫一片，立即進門去找醫藥箱。
回來的時候，心裏翻騰着止不住的憤怒：「你不知道手對一個外科醫生來說有多重要！」
季江舟看着她急匆匆的翻開藥箱，給自己上藥，瞬間就像是看見了上輩子的莫知念念。
他眸色暗了暗：「我知道。」
「知念，我唯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告訴你我愛你。」

======第25章======
莫知念念動作一頓。
她將葯放進季江舟的手裡：「我關心你，是因為這傷因我而起，我覺得你是個好醫生，惋惜你這雙手，而不是讓你拿它當成苦肉計，在我這兒得寸進尺。」
季江舟眼神複雜的看着莫知念念：「你不相信我？」
莫知念念掃他一眼，又想起前世自己看見的季江舟的日記。
那日記的最後一頁：「我要結婚了，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
這話曾是她深夜裡輾轉反側的噩夢，是狠狠扎進她心裏的利刃，是她無數次午夜夢回無法逾越的高山。
她臉色驟冷：「你覺得我應該相信你嗎？」
季江舟哽住，他想說「應該」。
可事實上他沒什麼應該的，7年時間，除了把莫知念念當替身時候他對她好過，此後他沒再為莫知念念做過任何一件事。
就連她得了癌症都不知道……
「季江舟，你好好想清楚，秦漾還活着，你愛的人到底是誰。」
莫知念念說完這話，抬手將季江舟推出門。
接着「嘭」的一聲，將門關上。
季江舟站在外面，久久回不過神。
他想他是愛莫知念念的。
愛她毫無底線的對自己好，愛和她這7年在一起的習慣，愛她……
可心底又響起另一個聲音：「那秦漾呢？」
「你不愛秦漾嗎？」
季江舟眼裡滿是掙扎。
他說不出不愛秦漾……
那畢竟他藏在心裏珍藏已久的白月光，也是刻骨銘心去呵護過的人。
再看見秦漾的那刻，琅嬛付費整理他心裏的喜悅都快要溢出來，那種丟失已久的珍寶失而復得的感覺……
季江舟看着手裡的藥膏，第一次覺得難以抉擇。
……
莫知念念知道的。
關上門之後，她透過防窺鏡將季江舟掙扎的神色盡收眼底。
她苦笑一聲，咽下喉間苦澀，不再去看。
翌日，在外飛行已久的莫父莫母終於回了家。
看見爸媽的那一刻，莫知念念難以遏止的濕潤了眼眶。
上輩子媽媽知道她喜歡季江舟，不惜賣掉家裡房子去幫助季家周轉，這才換來她和季江舟結婚的機會。
這輩子，她說什麼也不會讓媽媽把家賣掉。
果然，莫母看她眼眶通紅，滿眼心疼：「我們念念怎麼了？」
莫父也有些詫異，看了看雙手空空的自己反思：「是我們沒給念念帶禮物？」
莫知念念含淚搖頭，上前撲進母親懷裡：「我只是太想您了。」
莫母拍了拍她的背：「我們也想你。」
莫知念念頓了瞬，忍下難過拉着爸媽坐下：「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們商量。」
莫父莫母對視一眼：「恰好爸媽也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但是你先說。」
「7月9號的航班爸爸和媽媽能請假嗎？我想和你們回家去探望爺爺。」莫知念念一邊說，一邊觀察父母的神色。
她不是聖人，如果北航2254的風擋問題無法解決，莫知念念也不能用父母的性命去冒險。
上輩子父母去世後，莫知念念一直刻意迴避這場空難，沒想到秦漾和父母的航班是同一趟。
請假通常會被代班，最主要的是如果不能說服秦漾和父母。
莫知念念只能想辦法取消這趟航班……
莫母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好，我們確實也挺久沒有回去探望爺爺了。」
聽見母親答應，莫知念念鬆了口氣：「媽媽原本想跟我說什麼？」
莫母握緊了莫知念念的手：「爸媽知道你一直喜歡季家那個醫學生，上次機緣巧合遇見他們家裡需要資金周轉……」
「所以我和你爸就張羅着，把房子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