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撫了下額頭：「我跟你說了好幾百遍了，我不會丟下你的。」

陸離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飯，小聲嘟囔：「以前我媽也是這麼說的，她最後還是丟下我走了。」

沈曦撇了眼，嘁了一聲。

心想既然要小聲就乾脆別讓她聽見！

別以為不知道耍什麼小把戲。

這小東西以後長大了鐵定是哪什麼心機綠茶男！

沈曦單手撐着桌面，一隻腳掛在膝蓋上，坐的四仰八叉，但凡有點儀態的都坐不出她這奇葩姿勢。

只是人家自認為還挺瀟洒，眼皮淺淺一掀，涼涼的回了一句：「我又不是你媽。」

「但是你們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你再說！老子現在就走了！」

陸離那眼淚說來就來，手裡捏着筷子，抬頭盯着她，眼眶秒紅。

沈曦咬住牙齒，在心裏艹了一聲。

「嘖，怎麼我說一句都不行了？你特么天天就知道哭？」

「你嚇唬我，你說了不走的。」

「打住！」

「哦。」聽話的陸離秒收。

沈曦一臉離了個大譜的表情。

「你特么是個演員吧！」

「你還吃嗎？」陸離看着桌子上還剩下來的雞蛋，扯開話題。

「我飽了，你吃。」沈曦專門給小孩剩下的。

瞥了眼那胳膊，除了一張皮真的一點肉都沒有。

難民都比他胖點。

陸離擦了擦眼角，把盤子里的雞蛋吃掉，然後又朝沈曦說了一句謝謝。

沈曦低頭哼笑一聲。

沒有回他。

陸離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心裏異常滿足。

自覺的把桌子上的盤子收拾掉，然後去洗碗。

沈曦在方寸之間溜達，今天跑的地方太多，坐一會兒兩條腿就直都直不起來。

做了一組拉伸之後，沈曦開始之前學過的拳腳功夫。

打了大概半小時左右，發現那小孩兒還蹲在地上洗碗。

這人洗東西的架勢跟做菜根本沒法比。

是不是對洗東西有什麼奇怪的執念？

沈曦在他旁邊蹲下，側頭問他：「這是有多臟？要洗多久？」

「這鍋上面粘好多油。」陸離頭都沒抬一下，拿着清洗球耐心的搓。

是真的一點點一點點的往旁邊搓。

「咱們搓半小時了。」

「嗯，我在洗一會兒就好了。」

「你是有什麼潔癖嗎？」沈曦覺得也不應該啊？

就這房子還有什麼潔癖好說的，跟睡馬路上有區別嗎？

「沒有潔癖，你之前說的，要洗乾淨才能吃。」

沈曦想到剛才隨口說的一句話，嘖。

這孩子腦子混的是金剛水泥嗎？

「行了，還真被你洗出朵花來，燒水洗漱睡覺！」

「你看 ，是不是很乾凈？」說話間陸離已經把最後一點油垢全都搓掉了。

沈曦看着脫胎換骨的鐵鍋，舉起大拇指：「厲害。」

「我去燒水，你等我一會兒。」

沈曦沒意見。

這本來就該是他做的事情。

男孩子么將來總是要嫁人的。

書能讀好，也行。

將來找個有文化也能當朵解語花。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要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聽話懂事手腳勤快。

就這一點來說沈曦還挺滿意的。

廚房應該也被陸離整理過了，原本沈曦放得亂七八糟的瓶子都已經碼的整整齊齊。

廚房沒有柜子，只有一個菜罩。

菜跟碗都被罩在裏面，防他們的好領居。

老鼠。

剛開始的時候沈曦不知道，後來有一天晚上起夜，趕巧了，一隻不要命的老鼠正蹲她胸口，隨着她的動作幾個跟頭翻下去。

冷不丁的一個對視，嚇得她被子扔的老遠！

腳剛落地，腳背又被一隻直接踩過去。

不得了！

簡直就是老鼠的樂園！

沈曦受不了這委屈，死皮賴臉問房東要了一包老鼠藥，這才消停兩天。

哎。

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沈曦看着陸離忙進忙出的背影，總覺得這個地方不是久留之地。

沈曦繞着破舊的泥土圍牆走了一圈，只有她半個人高，也不知道可以擋着點什麼東西。

泥土瓦房，窗戶上的玻璃都破了幾塊，糊了幾張透明的紙，用黃色膠帶紙貼着。

房間裏面就一扇開裂的木頭門，縫隙大的隨便張望都能看到裏面，用的是一把老舊的鎖，不好好掰扯一下根本連關都關不住。

院子里的鐵門就更加了，連個鎖都沒，就那麼虛掩着。

完全沒有一點安全性可言。

要是自己在家還好，要是她不在家，陸離根本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下次我要是出門會給你留字條。」沈曦突然對他說。

陸離高興的轉過頭來：「嗯！」

嘖。

沈曦看着少年明亮的笑臉，也跟着勾起唇角。

怎麼說呢，突然覺得有點慶幸。

不是孤身一人。

不算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