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詩安顧祁言》[裴詩安顧祁言] - 裴詩安顧祁言第24章(2)

老了十幾歲。
她雙眼通紅,頭髮白了大半,臉上的皺紋讓原本蒼白的臉更多了幾分憔悴。
「媽……」顧祁言眸光微暗,心頭更是發悶。
「甜甜呢?」
阮母伸手推開他,不過阮天翎的勸阻沖了進去。
她掀開沙發靠墊,又將茶几的抽屜一個個打開,啞聲念叨着:「甜甜呢?
甜甜在哪兒?」
阮天翎心痛地看着阮母:「媽,您就讓姐跟他走吧。」
聞言,顧祁言心一震。
他望向阮天翎,哀戚的目光中多了絲感激。
他大概也猜到了,阮天翎是瞞着阮母將裴詩安的骨灰給他的。
而阮母卻發現了,所以才來這兒找他的。
阮天翎的話像是刺激了阮母,她將手裡的書狠狠砸在地上:「她是我的女兒!」
她瞪着顧祁言,像是在控訴他這兩年對阮家、對裴詩安的薄涼。
在她心裏,裴詩安是她的女兒,而不是顧祁言的妻子。
面對阮母的抗拒,阮天翎沒有辦法,只能將目光放在顧祁言身上。
如果不讓阮母放下,她絕對不會讓顧祁言帶着裴詩安離開。
顧祁言深吸了口氣,抑着和阮母同樣的心疼走上前:「媽,我要帶着甜甜……」誰知道他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阮母的激烈反對。
「不行!」
阮母已全無人師的冷靜和沉着,她此刻就是個失去孩子的無助母親,「我不能再讓甜甜離開我……」「嘭」的一聲,她癱坐在地,顧祁言和阮天翎趕忙上去扶住她。
顧祁言伸手間,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圈繃帶。
阮天翎一愣:「你……」第十八章 夕陽阮天翎眼底滿是詫異,他不敢相信顧祁言會想不開。
顧祁言裝作沒有看見那震驚的目光,只是默默地承受阮母的怨懟。
「媽,我們回去吧。」
阮天翎攬着已經脫力的阮母,沉聲勸道,「姐一定不想離開他的。」
阮母低泣着,淚眼迷濛中,她看見了顧祁言纏着繃帶的左手腕。
她怔了怔,心裏的一陣悲嘆。
她並不是不知道裴詩安對顧祁言的感情,可她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女兒,甚至連女兒的骨灰都要離開她,她又怎麼捨得。
阮母緊緊閉了閉眼,再落下兩行清淚:「讓我……再看看她。」
聞言,顧祁言面色一僵。
阮天翎朝他點點頭,他明白這已經是阮母最後的請求了。
顧祁言進了房,將木盒小心地抱了出來。
阮母看着那暗紅色的木盒,竭力忍住眼淚,像接嬰兒一樣抱了過來。
恍然間,她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生下裴詩安那一刻。
因為胎位不正,她差點難產,又疼得死去活來,叫着再也不生了。
可是當護士把孩子抱到她面前,她瞬間忘了生產的痛苦。
那小小軟軟的一團,好像讓她的心化成了一潭清水。
阮母顫抖着撫着盒面,彎起了唇角:「甜甜,告訴你爸,下輩子我還找他。」
一句話讓阮天翎和顧祁言心一澀,更加說不出話。
阮母因為阮父的死,對裴詩安從醫抱有最大的抗拒,但是她從沒怨恨過他們。
她心裏比誰清楚,這輩子,阮父不是她一個人的英雄,裴詩安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驕傲……再將阮母送上車後,阮天翎看着顧祁言的手腕,眼神複雜。
顧祁言心知肚明地開口道:「放心吧。」
聞言,阮天翎鄭重地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車。
看着兩人離開,顧祁言目光一轉,落在了遠處的夕陽上。
火燒雲如同捲成棉花的火焰,金紅色的光芒灑滿了整座城市,初秋的風帶着似有若無的涼意席捲而來。
他仰起頭,望着漸漸暗下來的夜空,彷彿看見了漫天的星辰。
三天後。
顧祁言站在他和裴詩安的婚紗照前,眼神深沉。
他這一走,或許不會再回來了,又或許再回來時,他已經兩鬢斑白。
但他不會改變主意,只要裴詩安在身邊,哪裡都是家。
顧祁言將婚紗照小心地取下,用布輕輕地蓋住,以免落了灰。
天陰沉地像被鋪了一大塊灰色的絨布。
顧祁言背着包,拖着一個小行李箱下了樓,卻見葉知薇站在路邊,她倚着車門,神情躊躇,像是在猶豫什麼。
看見他出來,立刻站正了,可見他拿着行李,滿臉詫異:「少御……不,顧醫生,你,你要去哪兒?」
即便知道她的愛是無望的,但她還是忍不住地去關心顧祁言。
葉知薇不想承認她心裏有一點自私的欣喜。
裴詩安不在了,她可以陪着顧祁言。
可每每這麼想,一種罪惡感又能佔據她的心。
她就像一個迷失在大海的人,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顧祁言目光冷淡地點了點頭。
葉知薇緊緊攥着衣角,幾番掙扎後試探開口:「讓,讓我照顧你好嗎?」
第十九章 黃土話一說出口,葉知薇有些懊悔自己的衝動,但又忐忑期盼着顧祁言的回答。
顧祁言卻道:「謝謝,我有她足夠了。」
他拒絕的很快,幾乎沒有任何思考。
雖然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葉知薇的心還是忍不住一疼。
但看着這樣乾脆的顧祁言,她又生了絲不甘:「為什麼?
裴詩安已經不在了,你為什麼不能放下?」
聞言,顧祁言眉頭一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後轉身就走。
葉知薇一怔:「少御……」然而顧祁言並沒有停下腳步,他頭也不回地走着,離開了這座城市。
葉知薇眼眶一熱,落下了淚。
她低泣了幾聲,只能落寞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
……蜿蜒的山路如龍盤踞在山間,顧祁言忍着大巴車中難聞的氣味,翻看着裴詩安的筆記。
她上大學時,跟着導師去過一次山區,為那兒的人義診。
也是在那兒,她親眼看着一個老人因為冠心病在送醫的途中去世。
裴詩安受到了人生的第一次衝擊,甚至開始自責。
如果她再快一點,醫術再好一些,老人是不是還有活下去的希望……看着字裡行間的自責和無奈,顧祁言紅了眼。
裴詩安所經歷的遠比他想像的沉重和艱難,他甚至能想想有多少個日日夜夜她為那些逝去的生命默默落淚。
顧祁言不忍再看,將筆記本輕輕合上放進包里,望着窗外遠處的山峰,心底一片沉悶。
大巴在一條黃土大路旁停了下來。
顧祁言下了車,右邊是一片還沒收割的金黃色晚稻,左邊便是一條陡峻的山路。
錦山蘆雲村,是離桐城最遠又最窮的一個小山村。
當年裴詩安就是在這兒做了一個月的義診。
顧祁言怔怔看着那條用細石鋪成的小路,心間泛起陣陣微痛。
或許在裴詩安那年,還沒有一條像樣的路。
這時,一個看起來三十五歲左右的男子從那條路大步走了下來。
「您就是顧祁言醫生吧?
我叫楊釗,是蘆雲小學的老師。」
楊釗和顧祁言握了手後幫他提起了行李箱。
顧祁言打量了他幾眼,楊釗樣貌端正,皮膚有些黑,笑紋讓他看起來很是親切。
兩人一邊走一邊閑聊着。
「楊老師,您在這裡幾年了?」
顧祁言忍不住問。
楊釗回道:「我大學畢業就來這兒了。」
聞言,顧祁言心忽地一窒:「那……你還記得一個叫裴詩安的女孩嗎?
八年前,她曾經來過這兒當義診醫生。」
或許是因為過於思念,只要是跟裴詩安沾一點邊的,他都覺得難能可貴。
楊釗微微蹙眉細想了一下,而後點點頭:「記得,當年她跟着她導師一起來的。」
說著,他眼中多了幾分遺憾:「我現在都沒忘記她那天因為李奶奶發病去世後大哭的模樣……」顧祁言喉間一緊,垂下了黯淡的雙眸。
「顧醫生,你認識她?」
楊釗詫異地看向他。
顧祁言扯了扯唇角:「她是我妻子。」
聞言,楊釗一愣,竟然紅了眼眶:「你們都是好人……阮醫生現在怎麼樣了?」
聽到這話,顧祁言腳步一頓,心上的傷口像是被用力撕扯着。
「她犧牲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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