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安和醫院。
裴詩安坐在辦公室內，看着桌上的枱曆發了愣。
今天是4月4日，清明節。
她和本該值班的醫生換了班，讓他們去聚餐過節。
落寞的目光一轉，停在了枱曆旁的全家福照片上。
一家四口的笑臉卻像針刺進了裴詩安的眼中。
今天是醫生節，卻沒有人知道，同樣也是她爸的忌日。
辦公室緊閉的門忽然被打開，穿着白大褂的顧祁言走了進來。
裴詩安抬眼望去，眼底划過一絲詫異。
「你沒和他們一起去過節嗎？」
顧祁言，急診科一把手，也是她結婚兩年的丈夫。
然而顧祁言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坐着閉目養神，絲毫沒有要回答的模樣。
辦公室又重回一片死寂，以至於窗外的鳥叫蟬鳴都聽得分外清楚。
裴詩安心尖發澀，卻又忍不住用目光去描摹着近在咫尺的顧祁言的容顏。
結婚的兩年里，他們相敬如賓，可又比普通的同事更加疏離，甚至整個人醫院都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夫妻。
突然「叮」的一聲微信消息響動，驚醒了顧祁言。
他擰眉看向裴詩安，眼神透着一股涼意。裴詩安低下頭，躲閃着那讓她心不由發緊的注視，艱難地將注意力放在消息上。
是阮母的消息。
「祭拜你爸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你和少御趕緊回來吧。」
裴詩安抿唇，忐忑開口：「今天是我爸忌日，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我有事。」
顧祁言聲音清冷，回答的很快，好像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答案。
聞言，裴詩安喉間一緊，也沒有再說什麼，只當他在醫院有手術要忙。
裴詩安一個人回了家，阮母見她身後空空蕩蕩，臉色一沉：「顧祁言人呢？連着兩年你爸忌日他都不來？」
「他還有手術。」裴詩安解釋道，眼中卻難掩失落。
阮母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念叨道：「當初說了不讓你找醫生你不聽，現在好了，結婚兩年你們來看過我幾次？你弟也是，就說太忙回不來……」
裴詩安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聽着。
兩人給阮父上了香後，阮母話鋒忽然一轉：「你別做配藥師了，正好我們學校在招醫學專業的講師，你過來試試。」
聞言，裴詩安動作一滯：「媽，我只想當醫生。」
她拒絕的很乾脆，也惹得阮母拉下了了臉。
看着阮母氣得扭頭進了卧室，她望着阮父的遺照，深嘆了口氣。
想着還要值班，裴詩安趕回了醫院。
夜幕漸漸降臨，辦公室內空無一人。
不見顧祁言，她以為他又忙着去看病人。
裴詩安坐了下來，習慣性地打開朋友圈，葉知薇的動態讓她心頭一窒。
——謝謝顧醫生陪我過生日。——
一句簡短的話下配的照片赫然是顧祁言。
葉知薇是之前顧祁言手裡的病人，前些天已經痊癒出院了。
裴詩安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倏地按滅了手機，恍覺有些難以呼吸。
顧祁言，她的丈夫在她爸爸忌日這天，給別人過生日。
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開始在裴詩安心底漫延開來，卻又無可奈何。
她一直都知道，顧祁言娶她只是為了應對顧家父母的催婚，與愛無關。
八月的夜風從窗吹進來，一片燥熱，她卻只感覺到了滿身的涼意。
心裏一團亂麻的思緒促使着裴詩安撥通了顧祁言的電話，想要尋求一個解釋。
手機鈴聲在隔壁的休息室里響了起來，裴詩安愣了愣，起身走了過去。
顧祁言就坐在裏面，手裡拿着手機，沒有半點要接的意思。
見裴詩安站在門口，他劍眉一蹙：「有急診？」
「不是。」裴詩安關上門，看着那深邃的眉眼，腦海中卻是朋友圈中那張照片。
她握着手機的手不由收緊：「今天媽問我你為什麼沒去，我說你有手術忙，你忙的真的是手術嗎？」
聞言，顧祁言目光微沉：「這是醫院，不重要的事回去再說。」
「不重要」三個字猶如一把利劍穿過裴詩安的心，痛的她顫了顫。
看着眼前這個深愛的男人，她啞聲又問：「那什麼重要？葉知薇嗎？」

第二章援助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