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找好了房子，明天就能搬家。
陸昱年給她回了電話，「你想好了？」
喬婉點點頭：「嗯。」
陸昱年靜了半晌，隨後緩緩道：「明天我沒空，改到後天吧。」

第234章
喬婉現在對他比以前還客氣，她說：「不用麻煩陸先生，我叫個搬家公司就行。」
其實也根本用不上搬家公司。
她叫個的士就能談妥。
陸昱年只是表面的話說得客套而已，但凡他開了口就得聽他的，「我後天回去接你。」
喬婉早就體驗過陸昱年獨斷專權的霸道，她就是說破嘴皮子都沒法改變他的決定，她退了一步，試着和他商量：「陸先生明天讓陳留幫個忙也可以的。」
陸昱年冷不丁問道：「這麼不想看見我？」
喬婉說沒有。
陸昱年沒信她的話：「口是心非。」
他正忙着，「行了，後天見。」
陸昱年掛了電話，坐在沙發對面的喬北山對他還是很客氣，「歲寧和我說了，上次城郊開發的工程，多虧了陸先生提醒，不然我們家麻煩可就大了。」
陸昱年對喬歲寧的父親無甚好感，但不看佛面看僧面，哪怕不是很喜歡他也不會表現得太明顯，「沒關係，舉手之勞。」
喬北山和陸昱年打過幾次交道，知道他不是很喜歡特別諂媚的人，他點到即止，「歲寧在樓上，從醫院回來之後就悶悶不樂，這孩子看起來活潑開朗，到底還是愛美，腿上留了疤，心裏多半高興不起來。」
陸昱年嗯了嗯，他站起來：「我上去看看歲寧。」
喬北山當然不會阻止，他客客氣氣把人送到樓梯口。
陸昱年上了樓，輕車熟路找到她的房間，抬手禮貌敲了敲門。
喬歲寧知道是他，故意把從前那個已經很老舊的獨眼怪玩偶拿了出來，擺在床中間的位置，她扯了扯睡衣的肩帶，作出剛睡醒的模樣，打開了房門。
少女裝出很驚詫的表情，啊的一聲，砰的關上門。
隔着厚實的木門，她問：「怎麼是你！我衣服都沒穿好！」
陸昱年扯起嘴角笑了笑：「喬大小姐，我敲門了的。」
喬歲寧隨便穿了件外套，重新拉開了門，面色被熏得微微泛紅，「你怎麼有空想起我來？」
「聽說你不肯做手術。」
「不想做。」喬歲寧抿了抿唇：「不喜歡躺在手術室里。」
陸昱年淡道：「留了疤你又嫌丑，偷偷躲起來哭還以為別人不知道。」
喬歲寧攥緊了手指，今天陸昱年肯過來，說明他現在對她並非一絲情誼都沒有，那她也還有機會。她不能太慌張，她看着他說：「這個傷是我為你受的，你得對我負責啊。」
陸昱年沒說話。
曾今對他而言隨口就能應下來的諾言，現在卻變得那麼難以開口。
喬歲寧清楚的感覺得到，陸昱年對她的感情只會越來越平淡，他喜歡上了喬婉，只是他自己還沒有察覺。
她要在他發現之前，徹底斷絕了他和喬婉的退路。
喬歲寧又說：「算啦算啦，腿上這條疤和我背上那些交錯的疤痕比起來，就一點兒都不醜了。」
她用自豪的態度告訴他說：「陸昱年，我那個時候替你挨打，又疼又怕，哭得好凶，這次被他們劃傷了腿，我可是一滴眼淚都沒流呢！」
喬歲寧在用回憶提醒他。
她和他之間，有過生死糾纏的過往。

第235章
喬歲寧現在能抓到了只有這些，她不得不反反覆復去提醒陸昱年他是愛過她的。
她知道陸昱年沒那麼容易對一個女人動心，任是無情的人動了情才比濫情多情的人要可怕，她已經不止一次懊悔當初自己非要去賭他的愛，賭他會為了她不顧一切。
她賭輸了。
短短兩年的時間就能改變很多事情。
喬歲寧痛恨命運的不公道，為什麼偏偏是她有一個不健康的身體。
如果不是這樣，她就不用出國治病，不會給了喬婉可趁之機。
陸昱年看了她一眼，這個眼神里好像有她看不懂的深意，他說：「醫院給你安排了最好的醫生，如果你改變了主意，隨時可以過去。」
喬歲寧沒有回答他，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唇角勉強提起來的笑意也漸漸回落，她看着他，用和從前一樣的語氣叫了他的名字：「陸昱年，」
男人靜靜與她對視，洗耳恭聽。
喬歲寧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你不愛我了，對嗎？」
為什麼呢。
說變就變。
高中那幾年，喬歲寧感覺自己就是陸昱年的全世界，他所有的偏愛，全部都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再也沒有其他人能夠讓他笑得那樣燦爛。
他會蹲下來給她系鞋帶。
他會把她抱上單車的后座，在無人的角落裡偷偷親她。
他會鄭重其事告訴她，會履行曾經的諾言，要保護她。
陸昱年往前走了兩步，他的侵略感一向都很強，如今更甚從前，比起年少時，他的眉眼多出幾分深沉內斂，他還是那句話：「歲寧，當初是你先離開我的。」
不能怨他。
是她自己的選擇。
陸昱年看見她逐漸泛紅的眼圈，和這幾滴懸在睫毛上可憐兮兮的眼淚，他想起那個時候她被打的那麼痛，怕他知道，硬是忍着不敢哭的模樣。
和現在應該是差不多的。
他總是一次次對她心軟，對她於心不忍，再怎麼樣對她始終都有憐惜。
哪怕悸動的心跳逐漸平靜，依然捨不得看見她難過。
陸昱年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你別想的太多。」
他放下了手，餘光瞥見床頭上的獨眼玩偶，心裏微動，「還有背上的疤，我問過醫生，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也還有癒合的機會。」
喬歲寧默默流着眼淚，她也不哭出聲音，僅僅只是對他無聲掉着眼淚。
他雖沒有繳械投降，但心裏也不大好受。
喬歲寧吸了吸鼻子，對他示弱：「我後悔了，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一點都不喜歡喬婉，你和誰假結婚都可以，為什麼要和一個曾經欺負我過的人在一起呢？」
她的眼淚，幾分真幾分假。
但是她不會再讓陸昱年把喬婉當成一個多好的人。
陸昱年不動聲色：「她欺負過你嗎？」
喬歲寧擦了擦眼淚，垂眸思考了片刻：「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甚至不知道她那時為什麼要針對我，可能是她寫的情書被人貼在了黑板上，她以為是我做的吧。」
陸昱年都不記得這個人，對高中的喬婉也完全沒有印象，因而他對喬歲寧口中說的這些事也是完全不清楚的，「情書？」
喬歲寧抬起臉：「對，她給她喜歡的人寫過情書，都說是她的告白貼在黑板上的，她又不信。」

第236章
陸昱年記起來他在南城看見的那本日記，她字字情真意切，每篇日記都是那個人的影子。
「嗯，我知道了。」
「算了，我不該說這麼多。」喬歲寧好像泄了氣，她現在只需要在他心裏埋下一個懷疑的種子，她當然不止這點手段。
陸昱年此生最恨別人背叛他。
喬歲寧已經有了個很完美的計劃，可以徹底讓喬婉出局。
陸昱年無意多留，「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回公司了。」
喬歲寧將他送到了樓下，「路上小心。」
陸昱年讓她回屋，外邊風大，她的身體也不算很好，感冒發燒也夠她受好幾天了。
喬歲寧對他的關心，並沒多高興。
太客氣了。
不是什麼好苗頭。
顏瑤看見女兒表情不是很好，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喬歲寧有點委屈：「媽媽，他喜歡上喬婉了。」
顏瑤眼神微冷：「我早就知道那個賤人的女兒不是省油的燈。」
她端起咖啡，抿了抿：「你打算怎麼辦？」
要一個人悄聲無息的消失，對她們而言不算難事。
但是喬婉如今在陸昱年心裏有了點地位，她們就不好動手，被他查出來就是遲早的事。
喬歲寧冷笑了聲：「殺人誅心，我才不要她的命，我要她生不如死。」
喬婉不是喜歡陸昱年嗎？
她就叫喬婉嘗嘗被深愛的男人親手打碎的滋味。
顏瑤不操心女兒的手段，只是提醒道：「你要做什麼都做的乾淨點。」
喬歲寧對付個喬婉還是綽綽有餘的，這麼多年，喬婉不是一直被她玩得團團轉嗎？她笑了笑：「只要做成了，就不會被人發現的。」
在喬歲寧看來，喬婉和她媽一樣的蠢。
沒心機又不是什麼好事。
誰會喜歡蠢貨呢？傻白甜已經過時了。
喬婉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她在家忙活了兩個小時，整理好了搬家要用的行李。
兩個大的行李箱裝的幾乎都是她的衣服，那些昂貴的首飾，她暫時不敢動，全都鎖進了書房的保險柜里。
她在慢慢切割和陸昱年的關係。
一點點把自己從他的世界裏剝開，就是過程有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