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霽月，就不幸目睹了這一幕。
場面之香艷，讓霽月停止了思考，自己的弟弟在不知不覺間也長大了，各個方面都長大了。
在霽月被口水嗆到，不慎咳出聲之前，霽昭和祝莞爾都以為這條少女心內褲是二人之間的小秘密。
像是頸部的某個零件銹住了一般，霽昭僵硬的回過頭，與霽月對視的一瞬間，腦內倏然一片空白，張嘴就是一句：「歡迎回家，哥。」
霽月抿了抿嘴，「不歡迎也沒事兒，弟。」
氣氛尬住了。
靜默幾秒後，霽月垂眸，退後幾步，順手把房門帶上了，隔着門的聲音有些發悶，「哥出去鬼混一晚，勿念。」
霽昭突然意識到，自己和祝莞爾現在的姿勢有些類似於……
某個和中國隔海相望的國家中的一位知名的蒼姓女演員主演的某部教育影片里的場面。
「不是，哥，你聽我狡辯……不是，解釋。」
臨走前，霽月又補了一句：「男人一旦過了18歲，就不要再穿得像個小孩子了，從裡到外都是。」
霽昭：「……」
「嗤。」
祝莞爾沒忍住笑出聲。
「你還笑？」霽昭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一字一頓道：「把我的褲子還給我。」
聞言，祝莞爾猛然回神，剛才酒勁沒散盡，腦子還不算太清醒，經霽昭這麼一怒，她的某根神經像接通了似的，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下壓着的黑色布料。
這特么不是霽昭的運動褲嗎！
原來自己剛才無意識間拽到的是霽昭的褲子。
她飛快地從床上彈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緩解尷尬，CPU都快燒了，也只憋出一句：「黃色……很有韻味。」
聞言，霽昭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今天的事，帶進墳墓里，懂？」
看霽昭的意思，是要讓祝莞爾今天就進墳墓。
眼看霽昭的臉色沉到近乎下一秒就要把祝莞爾刀了的程度，祝莞爾那不爭氣的手機鈴聲不適時的響起，「♪我不懂我不懂……」
祝莞爾：「……」
她翻出手機，屏幕上躍動着「2019法律4班班長聞許頃」的字樣。
祝莞爾心裏「咯噔」一聲，掃了一眼時間，10點12分。
畢業宴還沒結束。
她是7點半左右離開酒吧的，也就是說，她已經無故消失2個多小時了。
「你睡覺的時候有很多電話打進來。」
霽昭慵懶地側靠在門框上，掃了一眼正盯着手機屏幕神色凝重的祝莞爾，問她：「怎麼不接？」
祝莞爾習慣性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蓋，她不太會撒謊，不知道該如何向聞許頃他們解釋。
霽昭語氣稍顯淡漠，淺棕色的瞳仁中映不出任何情緒，「因為我在，不方便接？男朋友？」
「沒有，同學。」
祝莞爾抬起食指，比了個「噓」的手勢，暗示霽昭噤聲後，她按下接聽鍵。
「不好意思啊，班長，我剛才睡著了。」
聽到祝莞爾的聲音後，電話那頭的聞許頃像是鬆了口氣，「可算接電話了，再不接電話我真的要報警了。」
祝莞爾點開通話記錄，聞許頃的未接來電足足有30多條，近乎是間隔5分鐘就會打一次。
祝莞爾和同學打電話，霽昭也不便一直在這兒杵着，於是壓低音量道：「我先去洗澡了，廚房裡有蜂蜜水，解酒的，想喝自己拿。」
祝莞爾不由在心裏感嘆，當年那個老六長大了，都學會照顧人了。
「莞爾，你那邊有男人嗎？我好像聽到有人說要去洗澡，是我聽錯了嗎？」
……
真是時代在進步，科技在發展，這年頭手機的收音功能都變態到這種程度了？
「是……是我爸！我爸要去洗澡。」
祝莞爾敢說，這是她人生中說過的最離譜的謊話，也是最果斷的一次撒謊。
「你已經回家了嗎？」
「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先回了。」
那頭沉默了一陣，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些，「好，那你好好休息。」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本來還想和你多聊聊的。」
同窗四年，除了知道他是閨蜜聞鳶的哥哥以外，她對聞許頃並沒有更多的了解，為數不多的幾次閑談都是關於聞鳶的。
算着日子，還有一個多月就是聞鳶的生日了，想必聞許頃又在為了聞鳶的生日禮物而發愁吧。
真是個好哥哥。
「還有一個多月呢，不急於今天，來日方長。」
簡單寒暄過後，她掛斷了電話，一抬眼，發現霽昭還站在門口。
「你不是去洗澡了嗎？」
霽昭雙手環胸，微微揚起下巴，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我不是以為我這個『爸爸』還有戲份么？想着配合你一下。」
盯着祝莞爾一點一點炸毛，霽昭有種得逞的感覺，語氣輕快，「超級加輩。」
霽昭這人，情緒來的快走得也快。
就好比現在，他已經忘卻了剛才黃色內褲的尷尬，自顧自沉浸在喜當爹的愉悅中。
已經快11點了，祝莞爾無暇繼續跟他拌嘴，理了理睡皺的衣服，徑自下了床。
腦袋還有些昏沉，她雙手撐床，略顯艱難地起身，「我該回家了，今天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
霽昭眉心一動，「幹嘛？我沒錢吃飯嗎？還要你請？」
祝莞爾不動聲色的咋了聲舌，這男人真難伺候。
「好好好，那不請了。」
「？」
霽昭拉住祝莞爾的上臂，「言語騷擾1次，扇巴掌5次，薅頭髮2次，扒褲子1次，這些竟然只值一頓飯？我就這麼便宜？」
她弱弱地問了一句：「言……言語騷擾是？」
霽昭淡淡道：「不是說要嫖我嗎？忘了？」
祝莞爾：「……」
原來她喝多了這麼瘋。
「那……多請幾頓？」
「行。」他答應得利落。
……
這麼好打發？
「不過我不吃外面的飯。」
哦，畢竟是少爺，挑剔點也有情可原。
霽昭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眸底映着細碎的光亮，「有點想嘗嘗你的手藝。」
玄關處暖橘色的射燈在霽昭那看起來相當柔軟的碎發上映出一圈淡淡的光，他輪廓柔和，整個人泛着一種……
母性的光輝？
想到這裡，祝莞爾猛然回神，剛才那一瞬間，她腦內竟然浮現出「男媽媽」這個詞。
他可是霽昭，曾經淮江一中揍人最猛的男人。
雖然沒親眼見過他打架，但聽說被揍過的小混混再也沒來過他們學校附近，這種狠人怎麼可能是男媽媽呢？
「愣什麼神呢？」
霽昭按下電梯，「走了，送你回家。」
見祝莞爾步子還有些虛浮，霽昭抬起小臂，「頭暈的話就扶着我。」
祝莞爾也不打算逞強，直接抬手搭了上去。
霽昭垂眸，掃了一眼身旁正低着頭的祝莞爾，她面色蒼白，緊閉着雙眼，身體還有小幅度的搖晃。
怕她自己一個人支撐不穩，霽昭輕輕托住了祝莞爾的手腕，「怎麼了？不舒服嗎？」
一進電梯，轎廂頂部的一圈白熾燈晃得祝莞爾的某根神經刺痛。
剛才在霽昭家，光線柔和倒還好，突然接受強光刺激，她覺得眼前有些發黑。
多半是酒精還沒代謝掉，外加晚上沒吃東西，又吐了一通，祝莞爾僅僅是維持站姿就已經很困難了。
「電梯好亮……」
這句話近乎是從祝莞爾的嗓子里飄出來的，霽昭感覺她下一秒就要昏倒了，下意識將她摟在懷裡，另一隻手放在她背後，動作很輕，一下一下幫她順着氣。
祝莞爾的身材生得勻稱，四肢纖長，從遠處看不出身高，現下霽昭把她攬在懷裡時才發現，她原來也就這麼小小一隻，甚至一隻手就能將她裹住。
感受到她的呼吸沒剛才那麼急促了，霽昭放輕音量，試探性地叫了她的名字。
約莫過了一兩秒鐘，懷中的女孩悶聲「嗯」了一下，聲音還有些許細軟，沒有先前那麼元氣。
「走得動嗎？」
祝莞爾微微點頭。
霽昭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像晴朗冬日裏冷空氣的味道，帶着些薄陽曬過的凜冽皂感，她發現，這個味道有緩解頭暈的奇效。
「1層——到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一眾人的笑鬧聲讓祝莞爾倏然一僵。
幾秒過後，她聽到幾個女生的窸窣聲，像是在討論霽昭的外貌。
再下一秒，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從她身後傳來，「莞爾？」
是聞許頃。
感受到祝莞爾的肩膀輕微抖動了一下，霽昭偏頭看向聞許頃，眉心微微壓低，「你是？」
聞許頃語氣不善，「這話該我問吧？你為什麼抱着我同學？」
原來是同學。
霽昭瞭然，聽聞許頃稱呼得如此親昵，他莫名有些不悅，微微抬起眉峰，「怎麼，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