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初戀》[去世初戀] - 第1章(2)

清硯很是無奈,但還是領着我去了那家,不給我結工資還污衊我勾引學生的人家裡。
我跟在他身後,一邊擦眼淚,一邊猛灌那瓶飲料。
說真的,我並不喜歡它的味道,好像是潮濕的雨水,和他眉眼一樣青澀的梅。
可是,回味居然有點甘甜,足夠沖刷盡那些青澀的苦。
我拿回了屬於我的工資,得到了那家人的道歉,也要到了他的聯繫方式。
好多年好多年,我都被困在那個夏夜裡。
我是非常典型淚失禁的體質,和人對峙,話未出口,眼淚先行。
之後的歲月里,沈清硯總是說放着讓他來。
他從不惹我生氣,因為他說:「一說你就哭,我哄你也很費勁的。」
「可是不哄你又不行。」
3.
從沈清硯家裡回去的路上,我反覆勸慰自己沒關係。
可還很是難受,止不住。
「沈清硯,這下我怎麼辦啊?」
怎麼辦啊?
半個月後,我收到一筆大額匯款。
正好夠買下我家小縣城的一套商品房,我和沈清硯曾提過這個數字。
我盯着入賬短訊,眼睛發酸。
兩個月後,我收到沈清硯的死訊。
朋友說,渣男自有天收,說這就是他的報應。
但我始終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這個結果。
生離還有機會相見,可是死別,我不知道我要怎麼去釋懷。
何況是沈清硯,我白月光一樣的初戀。
十八歲和他相遇,然後戀愛,二十一歲失去他的消息。
我就像個遊魂般,晃蕩在人間,一直到了二十五歲這一年。
父母頻繁催婚,相親宴去了一場又一場,我還是梗着脖子搖頭。
心裏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二十六歲,大雨天,我渾身濕透,抱着包遮擋身體等車來。
路過的鄭舒陽,遞給了我一把傘。
就像十八歲那年,我坐在台階上,接過沈清硯擰開的那瓶飲料。
雨水一樣潮濕的氣息,在我的心裏長滿厚厚的苔蘚,青綠了整整八年。
那一刻,我盯着他的眉眼,模模糊糊想起十八歲那年的夏夜。
那時候我不知道,我會那麼喜歡一個人。
就像我不知道,後來的我會和鄭舒陽偶遇那麼多次。
我的第二段戀愛,就是和鄭舒陽談的。
屬於那種成年人各取所需、權衡利弊的愛情。
如果不出意外,年底我們就會訂婚。
4.
但是現在,沈清硯出現了。
我心裏的天平不可控地滑向他。
我從未想過,那些爛俗的故事情節,會在我的身上上演。
他只是淺淺出現了一下,我就要丟盔棄甲,奮不顧身。
「沈清硯。」我朝他緩緩地蹲下身子,和他視線齊平。
他瑟縮着,沒有看我。
「跟我走吧。」
「你給我的那筆錢,我買了老家的房,這些年漲了不少。」
我朝他伸出手,沈清硯怯生生地抬眼看我。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一霎時,他臉上血色盡失。
屏幕上,鄭舒陽三個字瘋狂跳動。
緊隨着的是,男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年年?」腳步聲在這間病房前停住,他不確定地喊了我的名字。
今天,是他的生日。
沈清硯像是鼓足勇氣般抬眼看我,而後飛快地低下頭。
「聽說你快要結婚了,恭喜你。」
他側着臉,不再看我。
「是我對不起你,但我真心地希望你可以幸福。」
我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麼可以祝我幸福?」
怎麼可以在我對這段感情正沉迷的時候,突然抽身離開。
多年後的再相見,卻是輕飄飄地祝我幸福。
「他們說你死了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渾渾噩噩。」
「有天晚上洗澡,我聽見你在門口喊我。我泡沫都沒敢沖,抓了兩件衣服套上就跑出來。可還是沒有你,我明明、明明就聽見了。」
滯澀感迴旋在胸口,拉扯着胸膛,再到喉口、鼻子,最後從眼睛裏滴落。
「我一路喊你,抓住人就問,有沒有聽見一個男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叫姜蘊年。他們都說沒有,我還是不相信。一直問一直問,找了你好久好久。後來對門鄰居調監控給我看,我門口沒來過人。」
從那以後,我夜裡總是睡不好。
我甚至疑心,沈清硯這個人會不會也是我的幻想?
意識到我語氣里的怨氣,我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才道:「抱歉。」
我很清楚地意識到,愛一個人是我的課題,我不能強求對方也愛我。
只是面對沈清硯時,我很難完全自控。
但這並不是我隨意發泄情緒的理由。
我是淚失禁體質,只是愛哭,並不代表我會逃避錯誤。
門外的人似乎快要等不及,傳來了一陣門把手被擰動的聲響。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