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文晏珩阮青黛》[熱文晏珩阮青黛] - 第1章

阮瑾修護着梨花帶雨的阮姝蘭:「阮青黛,是你自己胡鬧才摔下山崖毀了臉,是你做錯在前才害得你自己受傷。」

「要不是你先打傷蘭兒,我們怎會一時氣憤離開,你要是乖乖回了靈雲寺,又怎麼會滾落高處落得這般地步?」

「這兩年為了你的臉,蘭兒四處替你求葯,親自取心頭血為你調養身子,她恨不能以身替你彌補你,你還想要怎麼樣?!」

謝寅滿是心疼地望着阮姝蘭,扭頭對着她時皺眉嫌惡:

「表妹,你以前最是懂事的,蘭兒溫柔善良,處處都為你着想,你為何要一直與她為難百般欺負她,你怎麼變成這種惡毒的樣子?」

陸執年神情冷漠嗤笑:「她本就心性歹毒,臉丑心更丑,她一心針對姝蘭,鬧得闔府不得安寧,讓滿京城都看阮、陸兩家的笑話,她這種人還不如當初就死在了䧿山上。」

阮老夫人滿是失望:「青黛,你好好反省。」

阮青黛殘了腿,滿面膿瘡。

她看着他們一個個離開,拚命地哭喊着說她沒有,她沒有欺負阮姝蘭。

可那房門依舊砰地關上,所有人都不要她。

他們都不要她了…

……

床上的女孩兒緊閉着眼臉色蒼白,昏睡中依舊淚水漣漣。

她像是困縛在噩夢裡,一邊哭一邊囈語着「阿兄」。

幫着阮青黛換了衣裳上好葯,從裡頭走出來的秦娘子忍不住說道:「督主,這小娘子是誰家的姑娘,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夢裡都一直在哭。」

晏珩手指捻了捻,給嚇狠了?

「她傷得怎麼樣?」

秦娘子說道:「身上都是擦傷倒是不怎麼要緊,就是那手上指甲翻了蓋兒,我瞧着都疼,而且小娘子臉上被樹枝颳了幾道,傷口有些深,本就凍着了又混了垢泥,怕是會起膿瘡。」

「好生照看,不許留疤。」晏珩交代。

秦娘子頗為稀罕,她認識晏珩好些年,他可從不是個憐香惜玉的,抱着那女娘回來就已經稀奇,如今還關心人家落不落疤?

「怎麼,辦不到?」

「哪能,督主放心,有我在,自會保着小娘子貌美如花。」

晏珩睇她一眼,徑直轉身就繞過屏扆走了進去。

床上女孩兒蓋着錦被,身子卻格外單薄,細白的手指上纏着裹簾包着傷口,臉上還掛着淚珠。

晏珩坐在床邊瞧着小姑娘委屈的夢裡都在哀泣,指腹蘸了蘸她眼角掛着的淚水,臉上瀰漫霜色。

這驚恐的樣子,可不像是被他嚇的。

之前她說,他「們」欺負她……

「滄浪。」

滄浪走了進來。

晏珩冷聲道:「讓人去查查阮家那邊,看阮家的人往日是否委屈了她。」

「那今日靈雲寺那邊……」

「也一併去查。」

滄浪還沒應聲,跟着他一起進來的縉雲就忍不住眉峰微皺。

他伸手攔了下滄浪,朝着床上躺着的人影看了眼:

「督主,您近來在查漕糧禍首,此事與京中幾個世家關係頗深,阮家的人與崔、陸二氏都走得極近,突然命人查他們,恐會驚動了那些人。」

「無礙。」

晏珩眼尾凜厲地抹掉指腹淚跡,「陸崇遠老謀深算,漕運上下早就打點乾淨很難找到線索。」

「我本就打算尋個借口找他親近的人開刀,若被他察覺我找上阮國公府正好,打草驚蛇讓那老傢伙動一動。」

縉雲問道:「那阮小娘子…」

「先留在這邊。」

「督主!」縉雲不解。

這阮青黛是阮家女娘,又與鋮王府牽扯頗深。

鋮王妃極其護短,督主將阮家女娘留在這裡萬一被人察覺,那阮家和鋮王府非得找他們麻煩不可。

縉雲委婉說道:「督主,阮小娘子云英未嫁,留在這裡於禮不合。」

「本督是個太監,有什麼禮?」

縉雲頓時一噎。

晏珩見他模樣嗤了聲,拿着先前從阮青黛頸上取下來的半截玉佩扔了過去。

縉雲連忙接住:「這是…」

「薛姨的龍紋佩。」

薛……

縉雲猛地睜大了眼。

晏珩看着那半枚龍紋佩說道:「當年薛姨拚死護我出宮,將我藏在安全之地隻身引走追兵,沒多久就有一位夫人尋到了我,她拿着薛姨的半塊龍紋佩,說她是薛姨的摯友,受她所託護我周全。」

「若非那位夫人暗中庇護於我,將我送出京城,我恐怕早就沒命。」

那年他才十一歲,驟逢大變還傷了眼睛,性情也變得陰暗不定,可那位夫人卻對他卻極為包容。

他眼睛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看不清東西,卻記得那夫人親手做的梅花酥,記得她小心翼翼替他上藥時的溫柔。

後來見他整日鬱郁不肯說話,那小院里多了個嘰嘰喳喳連話都說不囫圇的粉糰子。

晏珩垂眼瞧着床上的人時,眸中寒霜消融了些。

她小時候臉圓圓的,身子圓圓的,短胳膊短腿兒,走路時像只胖鴨子。

他不說話時,小姑娘就纏着他小嘴叭叭。

明明口齒不清,他也不曾理會她,可她總喜歡擠在他身旁不停說著。

從陽光真好,草兒真綠,小鳥飛過來了,能一路說到阿爹替她摘了梨子,阿娘做的點心真甜,阿兄給她扎了紙鳶。

他沒回應過她,卻喜歡她口中的熱鬧。

等他眼睛能夠視物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粉糰子撅着屁股趴在他身邊,瞪圓了杏眼跟只笨拙的小狗兒似的,鼓着臉替他吹着手上已經結痂的傷疤。

晏珩還記得他走的那日,奶糰子抱着他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眼淚泛濫的能把人都給淹了。

時隔十二年,她居然還是這麼能哭。

晏珩低笑時,如春風舒緩了眼尾凜厲:

「那時候為保周全,那位夫人從未提及身份,也沒打聽過我是誰,回京之後我尋過她,只是那時住過的地方早就荒廢,周圍荒無人煙,也無人知道當年往事。」

卻沒想到,會意外遇到那個小娃娃。

「小海棠……」

他記得那位夫人曾這般喚她。

床上的人似乎聽到有人喚她,眼睫顫着像是要醒來。

一隻勁薄修長的手隔着錦被輕拍了拍她,像是得了安撫,她再次沉睡過去。

晏珩冷言:「好好查一查,看阮家是怎麼薄待了她。」

縉雲和滄浪都是聽出督主動了氣,不敢言聲連忙領命。

一夜大雨,天明見晴。

山下雪氣消融,拂柳嫩芽初現,偶有翠鳥輕啼飛過,劃破晨起寧靜。

一抹陽光擠過牖邊落在阮青黛臉上,驚得她迷濛醒來。

嗅着濃郁的葯香,阮青黛望着頭頂麟吐玉書的雕紋,有一瞬間不知身在何處。

「醒了?」

一道冷冽聲音傳來,如同墜入湖面的石子,也喚醒了阮青黛昏迷前的記憶。

阮青黛猛地坐起身來,顧不得疼痛就扭頭看向仙鶴屏扆外,隱約見到那邊那道頎長身影放下手中卷籍,起身朝着這邊走來。

晏珩見小姑娘嚇得臉蒼白,抱着被子瞪圓了杏眼,他停在扆旁說道:「小心手。」

阮青黛一哆嗦:「別砍我手。」

晏珩:「……」

撲哧。

秦娘子端着銅盆過來時聽到裡頭動靜頓時笑起來,她瞧着臉皮繃緊的晏珩,那邊小姑娘對他如狼似虎,她憋着笑繞過他走了進去:

「娘子別怕,我們督主不吃人,你別聽外頭人傳他有多凶,其實他心地善良,溫柔極了……」

阮青黛更害怕了。

晏珩見她抱着被子縮成一團,繃著臉快被嚇暈過去,他睇了眼秦娘子:「不會說話就別說。」

「那還不是督主嚇着人家。」

秦娘子性子爽朗,絲毫不懼冷臉的晏珩,

她笑起來眼角堆起細紋,放下銅盆就湊到阮青黛跟前,「好啦,別害怕,阿姊與你玩笑的。」

秦娘子覆手將阮青黛繃緊的指尖從被子上拉開,

「你這指頭上傷得不輕,雖然上了葯,可新肉長起來之前還是會疼的,這段時間別用力,別碰着水,還有你臉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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