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姜予眠》[容祁姜予眠] - 第10章

那京兆府的人來的快,走的也快,半句多的話都沒有。
等人離開之後,予眠看着桌上擺着的籍書滿眼驚奇,她雙手放在膝上望着對面的人:「阿兄,你怎麼知道吳大人會送籍書過來?」
容祁笑了聲:「因為他怕死。」
見對面的小女娘滿臉茫然,顯然沒聽懂他的意思,容祁頗為耐心地解釋。
「京兆府的權力不小,統管京下二十四縣,轄制京中各處城防治安之權,更無上級約束可直稟天子,論理該是人人爭搶之位,可是你知道為何朝中有句話叫做寧當七品小縣令,不為三品京兆尹?」
予眠仔細想了想,試探着道:「是因為天子腳下官宦權貴太多,府衙不好管束?」容祁眼底露出抹讚許:「不錯,京兆被稱為天子輦轂,謂之君王車駕,離天子近,也就意味着麻煩多。」
「這京城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有權有勢的,隨便扔個石頭下去,砸中的不是世家權貴,就是朝臣宗親,因着各種矛盾錯綜複雜,人際關係盤根錯節,稍有不慎討好了這個就會得罪那個。」
「吳懷之前歷任京兆尹,久者不過二三年,近者數月一歲,動輒毀傷失名,但凡任上罷免的,幾乎全都因各種過失,吳懷是上任之後當的最久的一個。」
姜予眠還是頭一次聽人講起官場的事情,連忙坐直了身子聽的格外認真。
容祁見她這副乖得不行的樣子眼底浮出笑:「吳懷出身寒門,毫無背景,妻族也只是尋常小官之家,可他入京兆府後四年未曾挪位,朝中從未有與他交惡之人,你可知是為什麼?」
予眠眨眨眼:「因為他為人圓滑?」
容祁搖搖頭。
「那是他做事周全謹慎?」
容祁依舊搖頭:「是因為與他交惡的,要麼死了,要麼已經貶官離開京城。」
見小女娘滿是震驚瞪圓眼,他笑了聲:「吳懷與京中許多官員不同,他是從底層爬上來的,所以熟知人性,他這人世故圓滑,做事也足夠謹慎,可最重要的是他眼光好,也甚為怕死,深諳萬事留一線,斬草要除根的道理。」
「他從不得罪不該得罪的人,與人方便絕不為難,可若真得罪了誰,便會竭力將人置諸死地絕不留後患,可京中許多人都是他動不了了,所以他就會替自己找一個最好的擋箭牌,或者是能夠庇護於他,幫着他剷除他所得罪之人的人。」
容祁靠在憑几上長腿舒展,食指中指合併着,輕點了點桌上那籍書。
「鋮王取走了姜姝蘭的籍書,姜鴻去過後定也會讓他保密,若只是鋮王妃過去詢問他自然能守住秘密,可誰叫本督也摻和其中。」
「他知道鋮王妃問不出來,本督定會過問,既早晚都要說的,他何妨賣鋮王妃一個好,所以這籍書與其說是送給你的,倒不如說他是想要藉著你的手送給本督。」
予眠眼神清亮,那本如同亂麻的腦子裡一點點理清了線頭。
「阿兄的意思是,那吳大人吐露了姜家的秘密,心知已然得罪姜鴻,而且姨母去過之後,他肯定也發現鋮王在替姜家遮掩姜姝蘭的身世,阿兄今早才剛教訓過姜家的人,姜老夫人斷手的威懾還在。」
「他知道你有心替我出頭,就讓人補錄了這籍書送了過來,一方面是能夠於我賣好讓我記他一份恩情,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讓阿兄幫他擔了姜家跟鋮王府的問責,畢竟誰都知道,阿兄若開口想要什麼,京兆府的人攔不住。」
她想通了其中關鍵,頓時說道:
「這位京兆府的吳大人是想要讓阿兄幫他擋刀,還想要借你的名聲賣一下委屈。」
容祁揚唇:「誰叫本督惡名昭著,兇殘歹毒呢。」
予眠聽到這話愣了下,見他說起自己那些名聲時毫不在意,彷彿早就對外面人如何說他習以為常,她臉上板了起來。
「才不是呢。」
「嗯?」
「我說才不呢,阿兄才不歹毒。」
小女娘眼神清明澄凈,嘴角抿着時那梨渦彷彿都嚴肅了起來,臉上全都是認真之色:「阿兄明明很好。」
容祁聞言沉默了下,隨即便哂笑出聲。
這小孩兒怕是忘記了前幾日䧿山之上,是誰哭着嚷着跟個滾地的泥罐子似的,大罵他草菅人命來着。
春日斜陽透過窗欞落在屋中,絲絲繞繞飄過男人肩頭。
容祁眸中凜厲如同被那搖曳光影消解,眼尾染上溫柔:「這籍書你打算怎麼用?」
「先暫且留着。」
予眠腦筋急轉,仔細想了想才說道:「這東西只能證明姜姝蘭不是安州來的,姜家在她身世上說了慌,可是卻無法證明她不是我父親血脈,以姜鴻的無恥,就算我找上門去質問,他也大可隨便找個借口敷衍,反而還會驚動了他。」
「吳懷既然跟阿兄投誠,又是阿兄口中的聰明人,那他想必不會讓人知道他給了我們什麼,倒不如先將這籍書留着,看姨母回去之後會如何處置鋮王的事情。」
「姨母若是跟他鬧,鋮王自會尋借口隱瞞,做多錯多,偏護姜家會惹惱姨母,姜家也說不定會為了遮掩露出馬腳,姨母若是不跟他鬧,反將此事按了下來私下讓人去查,那就說明她對鋮王起了疑心,到時也能趁機看清楚鋮王對姨母是真是假……」
容祁聽着對面小女娘侃侃而談,黑白分明的杏眼裡滿是光亮,那種讓人看着歡喜的自信從容,讓本就好看的她熠熠發光。
他揚唇笑了聲:「誰說我家女郎不聰慧。」
予眠嘴裏的言語斷掉,被突如其來的誇讚羞的臉上泛紅。
容祁將手搭在膝上,目光落在對面明明害羞卻依舊笑容燦爛的予眠身上。
原以為不過是暖房中的嬌花,須得細心溫養着,可靠近了才發現她本該盛放於野,就如開的最盛的春棠,俏然盈立於枝頭,嬌艷卻不脆弱。
容祁溫聲道:「姜家的事情照着你想的去做,不必怕錯,錯了本督在。」
他曾無人相護,小海棠是有的。
他家小女娘就該肆意盛放。
予眠聽他滿是縱容的話語,像是蜜糖罐子打翻在了心窩,軟着眉眼心口甜滋滋的。
她重重點了點頭後,又乖又軟地說了聲「謝謝阿兄」。
容祁擺擺手:「吃栗子,涼了。」
第41章你若騙我,我就不要你了
「王妃回來了?」
鋮王妃回了王府時,剛巧撞上姜鴻出去不久,鋮王聽見門外下人行禮的聲音,抬眼瞧見鋮王妃時心中就是一咯噔。
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鋮王妃帶着蔣嬤嬤進去就問:「府里來客人了?」
「怎麼,遇上了?」
鋮王起身走過來扶着鋮王妃回了屋中,言語間絲毫沒有藏着掖着,反而主動提起了姜鴻。
「還不是姜家的人,姜鴻過來糾纏,說什麼予眠讓容祁打斷了姜家老夫人的手,還攔着太醫署和京中那些葯堂的大夫不准他們過去看診,他說老夫人傷的厲害,央求我出面替他去一趟太醫署。」
「這事我哪能答應,他便一直跟我纏鬧不休,我好不容易才將人打發走,你碰着他了,他可有為難你?」
鋮王妃看着滿是擔憂望着她的鋮王,只覺得心頭泛着冷。
她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句,甚至都沒提起姜鴻,可鋮王卻主動交代,若不是她早知道姜鴻來王府是為了什麼,她恐怕會極為欣慰鋮王的坦誠,對他口中的話深信不疑。
鋮王妃壓着心中想要喝問的衝動,只故作急怒:「他還有臉來找你?姜家那老虔婆打的予眠險些毀了容,到現在予眠都還昏迷不醒,我還沒有跟他們算賬,他還有臉跟你纏鬧?」
「我剛才光看到馬車離開沒瞧見人,沒想到居然是姜家那些混賬東西,我跟他們沒完……」
鋮王妃氣沖沖地轉身就想朝外走,被鋮王連忙攔住。
她扭頭「啪」地一聲就打在鋮王胳膊上:「你攔着我?你該不會向著姜家那群王八犢子?」
「你胡說什麼,我怎會向著他們,只是人都走遠了,你這會兒追上去難道要跟他在街頭撕鬧不成?」
鋮王滿是無奈地拉着鋮王妃坐在一旁:「你這急性子總是這麼容易動氣,予眠是你最疼的孩子,我哪能瞧着她受委屈,姜鴻找過來我可是一口就拒絕了,要不然他怎能跟我撕扯了半晌。」
「拒絕如何,你就該狠狠扇他!」
「玥娘…」鋮王哭笑不得,「那可是中書侍郎,又不是平頭百姓,況且姜家傷的那位還是予眠的長輩。」
「眼下那姜老夫人斷了手,人也高熱不醒,這要是一緩不過指不定連命都保不住,我要是再落井下石,旁人知道了會怎麼說我,還有予眠,外頭人也會說她狠心絕情。」
他人到中年俊逸不減,那濃濃的無奈之下,拉着鋮王妃溫聲細語。
「我待你如何,你還不知道嗎,我哪能向著外人?」
鋮王妃抬眼看着他,見他情真意切,無論臉上眸中都是她熟悉的深情,心中卻是不斷地往下墜落。
他還在騙她!
鋮王妃眼圈泛着紅:「我知道你向著我,可是姜家欺人太甚,你不知道予眠被打成了什麼樣子,那老虔婆是衝著毀她臉去的。我自幼便與阿姊一同長大,阿姊就留下這麼一個女兒,她若是有個好歹,我怎麼對得起阿姊。」
「我知道你與你阿姊感情好,自是該疼着予眠的,我也心疼她,快別哭了。」
鋮王抱着鋮王妃輕哄着。
鋮王妃靠在他肩頭:「王爺,你派去安州的人傳消息回來了嗎,有沒有查清姜姝蘭的事情?」
鋮王手中一頓,繼續輕撫着她後背:「哪有這麼快,安州距京城好幾日的路程,去了之後還得想辦法查問,這七七八八的事情下來,就算是快馬加鞭一來一去也得大半個月,不過我覺着這事應該是你多想了。」
「姜家又不是瘋了,他們怎會拿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混淆國公府血脈,況且那外室女瞧着與姜家人就有幾分相似。」
「予眠與姜家置氣胡思亂想,你也由着她胡鬧,我雖然答應讓人去查,可這事兒不能大張旗鼓,否則萬一查不出什麼來,叫外人知道予眠這般置喙府中尊長,指不定還得議論她什麼。」
鋮王妃手心冰涼,一顆心墜入谷底,連最後一絲僥倖也沒了。
察覺到懷中人沉默,鋮王柔聲道:「怎麼了,不高興?」
他親了親鋮王妃額頭,
「我不是怪你,只是予眠畢竟是姜家女娘,跟他們鬧得太僵,吃虧的還是她自己,你我雖然能護着她,可到底不是她爺娘。」
「安州的事情我會催促他們查的快些,只你是不是也該分些心思在府里,寅兒這幾日鬱鬱寡歡,總說你心疼予眠勝過他這個親兒子,就連我這個夫君也不及她半點。」
「玥娘,你也偏心偏心我。」
往日的甜言蜜語,變的格外刺人。
每一句看似情真意切的話都讓鋮王妃心中揪緊,死死拽着衣袖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佯裝着不好意思將想要湊近的鋮王推開。
「多大人了,還跟個孩子吃醋。」
鋮王妃起身退開些說道,「反正我告訴你,姜家要是敢欺負予眠,我就跟她們沒完,你要是敢幫着他們,我也不要你了。」
「玥娘這麼心狠?」
「我說真的。」鋮王妃目光認真,「我的性子你清楚。」
「是是是,我家玥娘嫉惡如仇,眼裡容不下沙子,為夫記着了。」
鋮王妃見他眼裡滿是無奈縱容,臉上也是曾讓她歡喜的寵溺溫柔,可是他還是沒有跟她說半句實話,那言笑晏晏間好無半點心虛愧疚,說起謊來沒有半點遲疑的模樣,讓她心寒的同時,背脊一股涼意蔓延開來。
她的枕邊人,她嫁過來與之生活了近二十年,替他誕育子嗣的男人,她竟是從未發現他有這副面孔。
他不是她所熟知的真情坦蕩,他不是她所知道的對她從無隱瞞,他做戲做得這般真實,與她說起謊來時情真意切。
他欺瞞她時彷彿已經千百次的熟練,讓她甚至開始懷疑,以前他們的那些情深似海,有幾分是真的?
從書房出來之後,鋮王妃強撐着笑臉回了住處。
等房門一閉,她便身形一晃,臉色蒼白似紙。
「王妃!」
蔣嬤嬤連忙扶着她,就見她眼圈通紅,那隱忍許久的淚意浮於眼眶。
第42章督主,您對姜娘子是不是太在意了?
蔣嬤嬤心中惶急:「王妃您先別胡思亂想,王爺說不定是心有顧慮,他說不定是怕女郎與姜家鬧的太過於她名聲不好,怕姜家鬧出事端女郎會被陸家的人嫌棄。」
「還有老太妃,老太妃向來都不喜您疼愛女郎太過,王爺也許擔心您惹了老太妃不高興,怕姜家真出事了牽連您和女郎……」
她拚命找着借口,想說鋮王不是故意的,可鋮王妃卻一句都聽不進去。
「我們夫妻十數載,他有什麼顧慮不能告訴我?」
騙了就是騙了,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
「別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可是他明知道姜家如何欺負予眠,明知道他們如何毀了阿姊和姐夫恩愛之名,那姜姝蘭的身世關乎予眠將來在姜家的處境,他明明知道姜姝蘭有問題,可他居然瞞着我。」
鋮王妃眼裡浮着淚,既是憤怒,也是心寒。
她死死咬着嘴唇,半晌才低聲道:「阿嬤,你說謝天瑜對我,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王妃…」
蔣嬤嬤心頭一震。
鋮王妃深吸口氣壓着眼中翻湧:「阿嬤,你讓人幫我捎封信給顧鶴蓮。」
「顧郎君?」
蔣嬤嬤驀地瞪大了眼。
顧鶴蓮是當年榮家的養子,自幼便長在榮家,他原與府中兩位女郎關係極好,可是後來因性情叛逆惹下大禍不知所蹤,再出現時便已經是左州士族顧家的家主。
顧家雖不在朝,卻盤踞左州勢力極大,且家財傾天富可敵國。
最重要的是,顧鶴蓮跟王妃是有仇的。
王妃往日對他一直避之不及,可如今……
「王妃,不若先讓旁的人去查?」
「不行。」
鋮王妃紅着眼聲音微啞:「謝天瑜有意想要瞞我,定會防着我去查,而且他既想偏幫姜家,就定會讓人前往姜姝蘭籍地幫着姜家毀滅痕迹,榮家家僕早已散盡,我尋不到足夠信任又有能力避開鋮王府的人,只有顧鶴蓮才能辦到。」
「可是……」蔣嬤嬤臉上掙扎:「顧郎君他對您……」
「顧鶴蓮恨我,可阿姊當年是救過他命的,他會護着予眠。」
見蔣嬤嬤依舊不肯答應,鋮王妃紅着眼睛。
「阿嬤,姜家欺阿姊身亡,謝天瑜更是騙我,我不能讓他們傷害予眠,更想看看謝天瑜能為姜家做到什麼地步。」
「我想要看看,他對我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蔣嬤嬤從未見過自家女郎這般冷絕的模樣,她對鋮王直呼其名,對姜家更滿是厭憎。
想起先前姜老夫人所為,想起予眠差點死在了䧿山。
蔣嬤嬤臉色變化:「好,奴婢去送信。」
……
鋮王妃派人送信去左州的事情傳到了容祁耳朵里時,已是第二天早上。
容祁身着絳紫襕衫,抬手整理着蟠虺暗紋交織的襟邊。
他正在準備進宮上朝,聽聞鋮王妃瞞着鋮王行事,挑眉咂摸了下「顧鶴蓮」三字後,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倒是忘記榮家還曾有過這麼個財神爺。」
傳聞那顧鶴蓮揮金如土,金玉為宅,出行皆華轂,入口皆珍饈,那指頭縫裡漏出點財就能養活半個左州。
「可我聽說那顧鶴蓮跟榮家有仇。」
縉雲有些納悶:「早前我聽人說過,那顧鶴蓮性情乖僻,憎惡榮家,數年前還曾為著找鋮王妃麻煩跟鋮王大打出手,後來雖不知輸贏,但他自此就再沒有踏足過京城。」
顧家的生意遍布南北,顧鶴蓮也時常出現在各處,可惟獨京城,顧鶴蓮是從來不入的。
鋮王妃怎麼會找他幫忙?
容祁聽着縉雲的話似笑非笑:「有仇?」
「對啊。」
容祁低笑出聲。
縉雲在旁神色莫名,不知道自己哪句話逗笑了督主,他抱着披風跟在容祁身後朝外走時,小聲問:「那姜家這事兒我們要不要出手?」
「用不着。」
顧鶴蓮要是連這點兒事都查不出來,白瞎了他財神爺的名。
馬車已經停在了府門前,容祁出去時看了眼隔壁依舊黑漆漆的宅子,想起昨天下午聽他講朝中趣事聽睡着的小女娘,斜靠在桌邊時睡著了還如貓兒打着細細的小呼嚕,他眼底笑意瀰漫。
「晚些時候叫人市那邊送些身家乾淨的人去棠府,再找幾個乖順聽話的犯官女眷,送去侍候予眠。」
縉雲疑惑:「姜小娘子要添人?」
容祁淡「嗯」了聲:「她不懂後宅之事,於掌家之上也欠缺很多。」
姜予眠父母早亡,姜家那邊對她沒多少真心,鋮王妃雖然護短,到底不是日日都在身旁。
她身邊那個花蕪光有忠心機靈,可有些事情卻並不太懂,心思城府不夠,與人相處太過容易吃虧。
那些犯官家女眷大多都識文斷字,自小所受教養足夠來充實予眠這些年該學到的缺失之處,他可以教她人心謀算,教她與人爭鋒,可女子間的往來還有後宅之事他卻並不擅長,她身邊也還缺幾個得用的人。
「去選人時記得挑聰慧乖巧的,要容易掌控,最好家中罪名不得赦免,只能簽了死契贖身,再將綾音也送過來。」
縉雲眸色微震,綾音是他們培養出來的探子,一身本事怎能拿來伺候姜小娘子,督主對姜小娘子是不是好的有些過頭了?
「如果只是想要保護姜小娘子,挑兩個隱衛送來就行,何必綾音……」
容祁抬眼看他。
縉雲說道:「督主對姜小娘子是否太過在意了,您將人接來積雲巷也就罷了,護着她姜家決裂也沒什麼,可一直這般下去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
那京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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