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羽說完，心裏卻忍不住自嘲了一番。

他好像過於大度了，明明知道裴時霄還愛着阮眠眠，阮眠眠也沒有忘記他，他卻從來沒有狠下過心去要求阮眠眠心裏只准有他一個人。

阮眠眠喉間微微發澀，嘴裏的飯也好像變得難以下咽。

她哽聲道：「洛羽，你不怪我嗎？」

在還沒有徹底忘記裴時霄的時候答應嫁給他，而她現在還有了裴書然這個無法割捨的牽掛。

蕭洛羽傾身撫了撫她的臉：「你等了他八年，我等了你八年，我怎麼會不明白你的心情，又怎麼會怪你。」

他所有的溫柔和耐心都已經給了阮眠眠。
對她的愛從來都是自由的，他不願自己的愛變成她另一個囚籠。

「謝謝……」阮眠眠含着淚，由衷地說了一聲。

吃過了晚飯，蕭洛羽看了眼下眼瞼烏青的她，說道：「你這幾天一直都在這兒守着，今天就回去好好的休息一天吧。」

阮眠眠卻搖搖頭：「沒事，我想守着書然。」

蕭洛羽一再勸，說他在這兒守着，一有情況就聯繫她，她才勉強答應。

拒絕了蕭洛羽讓孟林凡送她回去的提議，阮眠眠頂着夜色往公寓走着。

她望着遠處的亮着霓虹燈的高樓大廈，合眼低嘆了一聲。

蕭洛羽說這些日子裴時霄一直在找唐薇，可把南市都快翻了一遍了也沒找到她藏在哪兒。

想到這兒，阮眠眠心裏還是忍不住冒了火，甚至還在後怕。

如果裴書然繼續待在唐薇身邊，以唐薇對她的怨懟，恐怕遲早都會對孩子不利……

快到公寓時，阮眠眠才疲倦地喘了口氣。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覺得就像過了幾十年，連同心境都跟着蒼老了。

還沒進樓，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阮眠眠下意識地想轉過身，腰間忽然被抵了什麼尖銳的東西。

她一愣。

「阮眠眠。」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阮眠眠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唐薇！？」

一隻冰涼的手忽然掐在她的喉嚨上，一身狼狽唐薇惡狠狠地看着她：「看到我很驚訝？」

阮眠眠強作輕鬆，忽略腰間的刀，平靜道：「你要幹什麼？」

「你說呢？」唐薇的手緩緩收緊，聲音帶着極盡的恨意，「我現在落到這步田地都是因為你！」

「是你自食其果。」阮眠眠艱難地呼吸着，「如果你現在去自首，也許……」

「閉嘴！」

唐薇眼底漸漸升起了殺意，死死地瞪着他：「我現在身敗名裂，還不如一死了之，但是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

聞言，阮眠眠心猛地一沉，心裏漸漸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唐薇想和她同歸於盡嗎！？

「你瘋了嗎？」

「我是瘋了，從知道裴時霄這八年都沒忘記過你開始就瘋了。」唐薇癲狂般地痴笑了一聲，語氣多了分悲涼，「我陪在他身邊八年，就算知道裴書然是你和他的孩子也沒有介意過，我只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她說話間，阮眠眠手慢慢摸進口袋，順着記憶和習慣按下撥號。

撥出了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號碼後，她努力放緩了呼吸，拖延着時間。

另一邊，正在去往醫院的裴時霄手機響了。

他一看是阮眠眠，眸色一怔。

從她出事後，她從沒有聯繫過他，今晚送給她的飯菜是他親手做的，她會喜歡嗎？

帶着一絲忐忑和期待，裴時霄按下了接聽鍵。

只是電話那頭的聲音卻讓他臉色大變。

第四十章千鈞一髮

唐薇一路磕磕絆絆地威脅着阮眠眠上了頂樓。

冬夜寒風中，遠處的仍舊是一片年味的紅色，阮眠眠望着醫院的方向，沉聲道：「唐薇，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既然已經錯了，那就錯到底。」

唐薇看着腳邊足足有十多層樓的高度，眼尾發紅：「裴時霄不是喜歡你嗎？我就拉着你從這兒跳下去，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電話忽然被切斷，裴時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厲斥一聲：「停車！」

車子猛地停了下來，裴時霄竭力剋制住心慌，將電話打給了蕭洛羽。

才被醫生告知最好將裴書然送去國外治療的蕭洛羽正想着怎能把這事兒告訴阮眠眠時，手機忽然響了。

「喂。」

「蕭洛羽，眠眠呢？」

聽到裴時霄少有的慌亂語氣，蕭洛羽皺眉道：「她回家休息了，怎麼了？」

聞言，裴時霄氣惱地緊了緊拳頭，咬牙道：「唐薇要和她同歸於盡，你報警，我現在馬上過去。」

說完便掛了電話，讓司機調頭往公寓飛速開去。

蕭洛羽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報了警，再來孟林凡讓他照顧裴書然後也趕了過去。

警鳴聲就像是一把匕首劃開了洋溢着喜氣的年夜。

聲音越來越近，唐薇眸中划過一絲驚懼，身子也因為恐慌哆嗦了起來。

她就像聽到了來自地獄惡鬼凄厲的慘叫一般不斷地後退着。

「阮眠眠，哪怕死，你也像拿到冠軍一樣風風光光嗎？」唐薇語氣依舊陰狠，卻多了分懼意。

阮眠眠白着臉，盡量拖延着時間：「那些並不是我想要的。」

這一句話好像激怒了唐薇，橫在阮眠眠脖子處的水果刀又近了幾分：「可那是我想要的！冠軍、榮譽和裴時霄，我哪一點不如你，憑什麼你都要佔了去？」

「嘭——！」

虛掩的門被用力踹開，裴時霄臉上的擔憂在看到阮眠眠被挾持後頃刻陰翳。

「放開她。」

唐薇一愣，望着裴時霄的眼中升起幾分無措：「時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撞書然的……」

裴時霄她手中閃着寒光的水果刀，眸色一沉：「我知道，你先把刀放下。」

他生怕唐薇情緒激動傷害或者誤傷了阮眠眠。

阮眠眠保持着鎮定，但脖間冰涼鋒利的觸感卻扼住了她的呼吸，讓她不敢動彈。

唐薇又一瞬的鬆懈，僅僅過了一秒，她又往後退了幾步，已經站在了墜樓的邊緣。

「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的。」她搖着頭，含淚看着裴時霄。

裴時霄深吸了口氣，屏息道：「只要你放了眠眠，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唐薇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笑了出來：「你覺得我信嗎？你不是說過會娶我嗎？你不是說過你早就已經不愛阮眠眠了嗎？」

阮眠眠緊皺着眉，劃破的皮膚滲出了濕黏的血，刺痛漸漸從脖頸處傳來。

唐薇紅着眼掃視着眼前的人，餘光看了眼身旁的「深淵」。

決絕的目光中透着一絲眷戀，她望着裴時霄，一字字道：「這都是你們逼我的……」

說著，拖着阮眠眠就往後倒去。

阮眠眠瞳眸一怔，獃滯地看着向自己衝過來的裴時霄。

周遭的一切好像都變得非常非常慢。

腦子裡好像也開始閃過了許多支離破碎卻又清晰的記憶。

「眠眠！」
蕭洛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