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花期》[少年花期] - 第5章(2)

繁華街道上,路人紛紛側目打量。
我抬頭看見商場大屏幕上時下男頂流的宣傳海報,又歪頭看了看身邊的宋瓷。
「宋瓷,你長得比他好看多了。」
我笑笑,感嘆道:「你要是進娛樂圈當明星,對其他人那就是降維打擊。」
宋瓷仰頭望去,目露思索:「我可以嗎?」
「當然,他們都是在造星,而你是自帶星光的那種人。」
我又搖頭:「不對,你就是天上星。」
宋瓷微微睜大了眼睛,倏而眼尾彎起,星星都墜落進他的瞳孔里。
銀河傾倒,宇宙所有美好都在他一個笑里了。
我怦然心悸,緩緩將目光移向天空,眨了眨眼。
暮色朦朧,我迅速轉移話題:「宋瓷,你住哪?我送你回家吧。」
我知道宋瓷應該是沒有家人的,所以這段時間一直不曾問過他的家庭情況,生怕觸到他的傷心處。
果然就在聽見「家」這個字眼時,宋瓷的臉上出現明顯的排斥和抗拒。
他抿住唇,笑容徹底消失不見,報了個地址。
我打車,一路有些自責自己是不是不該問。
直到車停在田野小徑的盡頭,一棟破舊的獨立小院出現在視野里,我很快清醒。
想幫宋瓷,就遲早要深入他的領地。
我目送宋瓷走進木柵欄,看見有個男人正好從門裡走出來。
宋瓷好像低低叫了他一聲:「爸。」
等等。
宋瓷有父親???
18.
宋瓷的生父死於他五歲那年,生母則在他十六歲那年改嫁到了國外。
警察試圖聯繫他的家人,發現他在國內已經沒有一個親戚時,還曾嘆過一句:「可憐。」
我下意識地以為宋瓷一直是領着補助,一個人住。
沒想過他還會有一個養父。
上輩子警察既然沒提過這個養父,那說明他是後來逝世了嗎?
腦子裡閃過剛剛一晃而過的身影,我皺了皺眉,總覺心理不適。
匆匆一瞥,我對宋瓷養父卻已有一個極深的印象——邋遢。
心裏不踏實,我索性再次掏出手機:
「西西,你知道宋瓷的養父嗎?」
方如西大概剛吃完飯,聲音有些慵懶。
「不了解誒,大家都對宋瓷避之不及,他家的事沒怎麼聽說,我最多就知道他們家裡,應該都是宋瓷在幹活。」
她只對男高中生感興趣,這些家長里短倒沒注意。
「他們家裡的地,都是宋瓷種的,我看到過一次他在插秧。」
我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找人幫我查查吧。」
「查他爸做什麼?」
方如西驚疑不定:「緋緋,你到底咋想的?怎麼突然這麼幫宋瓷啊?」
夕陽綴在遠處山邊,半邊天都是橙紅色的,炫目瑰麗。
我對着電話那頭說:「我是在救贖自己。」
「啊?什麼意思啊?」
我沒法跟她解釋,遂心情沉重地掛斷了電話。
我以為宋瓷的深淵在學校,怎麼也沒想到,也許還有一處地獄在他身後。
第二日,宋瓷沒來學校。
我催了又催,總算在第二天接到方如西的電話。
「緋緋,救命,那是個畜生啊。」
我手機收到方如西發來的調查資料,在一眾宋瓷養父的有關前科里,有一行字觸目驚心——
「猥褻婦女,判刑三年。」
19.
宋瓷的養父不是本地人。
他的母親要嫁給外國人,不想帶着宋瓷這個「拖油瓶」,便把他丟給了剛來南城不久的宋瓷養父。
她賣了自己在市中心的房子,要宋瓷認垃圾作父,只留給他們一套小破院。
她或許根本沒調查過男人的底細,看有人肯接宋瓷這個燙手山芋,就迫不及待地出了手,而後自顧遠走高飛。
而宋瓷養父的垃圾程度,竟和她有的一比。
酒精中毒、搶過劫、偷過竊、猥褻婦女……半輩子坐牢就坐了十幾年。
我看得渾身發冷,立即請了假就往宋瓷家裡沖。
路上,我幻想了種種不堪的結果,生怕自己去得晚了讓宋瓷萬劫不復。
直到敲開宋瓷家門,看見他毫髮無損地站在面前,我還有些發愣。
「你……」
不等宋瓷開口,我急急捲起他的衣袖,又去撩他的衣擺。
胳膊沒傷,身上沒傷,只有皮膚白得會發光……
我這才鬆了口氣,抬頭就瞥見宋瓷泛紅的臉頰。
他無措地站在逼仄的木門下,眼裡水光瀲灧。
他說得小心翼翼:「你如果想看,其實可以直接跟我說的……」
「……」
我遲鈍地臉紅了。
還可恥地心動了。
我訕訕地正想把自己的反常敷衍過去,忽聽他身後屋裡傳來一道渾濁的粗嗓門:
「阿瓷,誰來了?」
這個稱呼讓我皺起眉,我察覺宋瓷的身體細微地僵了僵。
「沒人。」
他慌了慌,下意識地否認後才覺不對,又回道:「只是同學。」
宋瓷是第一次幾乎帶着強硬的姿態,催促我:「你快走吧,我明天就去學校了。」
但屋裡的人已經走了出來,一邊嗤笑:「還有同學會來找你?」
那人走到門旁,一張臉徹底暴露在日光下。
我終於看清宋瓷養父的長相,卻驚住了。
我好像見過他。
20.
三年前的一個傍晚,陰天。
那時候我初到南城不久,對道路不熟悉,放學路上偶爾還會迷路。
我騎着單車試圖找人問路,在街巷尾端的垃圾堆旁,遇見了宋瓷的養父。
他彎着腰隱在垃圾堆後,手中不停舞動着,像流浪漢在找食物。
「叔叔,你知道舊城區在哪個方向嗎?」
他停下動作,側頭露出一張瘦削的滄桑臉龐,眯眼打量起我。
半晌,他齜牙笑得爽朗:「不好意思啊,我也剛來,不認路。」
我點點頭:「謝謝。」
車子拐彎離開前,想了想,我從背包里掏出一把摺疊傘。
「快下雨了,叔叔,這個給你吧。」
他愣了愣,饒有興趣地問:「那你呢?」
「我騎車,也不方便打傘。」
他沉默片刻,朝垃圾堆旁跨出了兩步,上前接過傘。
隨着他的動作,垃圾堆一側涌動了一下,落下幾個瓶瓶罐罐。
他回頭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對我笑:
「謝謝啊。」
我瞥見他的手背上有條抓痕,沒在意地說聲不客氣,便騎着車走了。
後來熟悉了南城以後,我每日兩點一線再沒迷過路,也就再沒見過這個人。
三年不見,他的下巴布滿了細密胡楂,鬆弛的皮膚讓一雙細長眼睛顯得陰鷙猥瑣。
他用一種令人不適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而後咧嘴:
「小姑娘,是你啊。」
21.
我無端心底發寒,好險忍住顫抖的衝動,扯起唇角:
「叔叔好。我看宋瓷這兩天沒來學校,有點擔心,就來看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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