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沈半夏一時間蒙了。
沈母早已料到了她的反應，解釋道：「總讓顧延州照顧你也不好，我和你爸在國外聯繫了醫生，說不準能根治你的病。」
「媽，這些年我看了那麼多醫生，都說治不好，就算去了國外也一樣。再說我已經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不會麻煩知行……」
沈半夏找遍各種理由想要留在國內。
她不敢想如果顧延州走了，自己也走了，那還有誰能替他們守着這間房，守着兩人的回憶。然而說到最後，沈父只給出一句：「這件事沒得商量。」
沈半夏張了張嘴，連日來一直積壓在心裏的情緒有些崩盤。
她看着一臉嚴肅的父親，終究是沒忍住質問：「你們憑什麼在把我扔在國內不聞不問那麼久之後，還能這麼頤指氣使的決定我的生活？！」
這話一出，沈母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沈半夏也知道自己過分了，她清楚爸媽愛自己，一直忙於工作也是為了能掙錢治好自己的病。
所以這些年來，她從沒有怪過他們。
可想到他們絲毫不考慮自己的想法，直接定下了出國的事，她怎麼都無法坦然接受。
沈半夏垂眸避開母親的注視，扔下一句：「總之，我不會出國。」
就回了房間。
昏暗的房間里，沈半夏藉著月光翻看相冊，裏面有父母和她的合照。
再往後，則是和顧延州的合照。
照片上，兩個人還穿着校服，一個單薄羸弱，一個高大帥氣，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同年級生。
沈半夏蔥白的指間從少年的臉頰上划過，心動帶着暗戀的苦澀傳入血脈中。
想到醫院裏，顧延州那句「不管怎樣我都拿你當妹妹」，她抬手將合照緊捂在心口。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弋㦊被敲響。
顧延州的聲音在外響起：「半夏，開門。」
一瞬間，沈半夏以為自己幻聽。
她匆匆下床一把拉開門，就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容，和照片上一般無二，只是多了些成熟。
沈半夏回過神，嗓子發乾：「你……怎麼來了？」
顧延州神色淡淡：「我爸媽知道伯父伯母回來，訂了飯店給他們接風。」
沈半夏這時才徹底回神，跟在顧延州身後往外走。
並肩而行時，卻又聽他說：「還記得我之前給你發的那條短訊嗎？」
一瞬間，沈半夏想要遺忘的記憶復又湧上：「如果我爸媽再問起你願不願意嫁給我的事，麻煩你拒絕。」
她身子一僵，下樓梯的腳步差點踩空。
顧延州先一步將人扶住。
被握住的手臂傳來他的溫度，沈半夏卻覺得渾身發冷。
她機械的站直身子，麻木回答：「記得。」
顧延州點了點頭，帶着人上了車。
飯店裡。
一看到沈半夏，顧父顧母就露出開心的笑容。
「半夏，快過來，和阿姨坐。」顧母拉着沈半夏在身邊坐下，握着她的手關切着她的身體。
沈半夏乖巧的回答着，氣氛輕鬆。
直到顧母話頭一轉：「兩個孩子也不小了，是時候該定下來了，就算不結婚，訂婚也可以。半夏，你覺得怎麼樣？」
被提及名字，沈半夏忍不住顫了一下身子。
她一抬頭就對上了顧延州的目光。
那雙黝黑的瞳孔里收斂了所有情緒，像是一潭冰泉，讓人不敢直視。
沈半夏知道他在等自己的拒絕，可是事在清歡發，她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那個口。
一旦說出來，她和他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沈半夏感覺自己的手在抖，嘴在抖，心在抖。
這時，只聽顧延州喊了一聲：「沈半夏。」
沈半夏眼睫一抖，隨後閉緊了眼：「我不想嫁。」

第7章

兩個孩子都不願意，雙方父母也都不好再說什麼，也再沒提這件事。
一直到飯局結束，沈半夏和顧延州之間再沒有任何交流。
直到顧延州被顧母命令送沈半夏回家。
沈半夏再三拒絕無果後，只能順從。
按照慣例坐上他的副駕駛，關上門的一剎那，她就後悔了。
車裡有一股很濃郁的香水味，和那天在喬雨欣身上聞到的一模一樣。
以前，顧延州知道她對異味敏感，從不讓其他人坐副駕駛，自然也不會有別人的味道。
但如今他遇見了喬雨欣，也收回了對自己的特殊。
沈半夏呼吸有些困難，她按下車窗，任由冷風灌入車內，將屬於別人的氣息吹散。
「今天麻煩你了。」顧延州突然開口。
沈半夏感覺自己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緒，破開了一個小口。
她轉頭看向顧延州，車窗外透進來的霓虹光映在他側臉上，勾勒着分明的輪廓。
恍惚間，沈半夏聽到自己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不確定。」顧延州微微蹙眉，「我爸媽對雨欣的態度你也知道，希望今天之後他們能想通。」
聞言，沈半夏眼神黯了黯，心底蔓延而來黃連般的澀苦。
「你很愛喬雨欣嗎？」
顧延州一愣，隨即點頭：「她給我的人生增添了很多色彩，遇見她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可以活的那麼自由，那麼熱烈。」
沈半夏立刻明了，自己身體不好，為了照顧她，顧延州幾乎沒有私交。
她就像一條鎖鏈，將顧延州鎖在了一片空間里。
而現在，喬雨欣強勢的砍斷了鎖鏈，帶給了顧延州應得的自由。
他本身也是個懷揣着夢想的男人，為了她選擇了醫學，從此止步不前，已經足夠了。
沈半夏側頭去看男人的面容，眼神描着他的鼻樑和薄唇。
許久後，她沙啞開口：「答應我一件事吧。」
顧延州疑惑挑眉：「什麼？」
沈半夏強撐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