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煙花》[深情煙花] - 第5章

羅池是我的主治醫師。
他建議我住院治療,後期頭痛的發作頻率可能越來越高,還有人會出現持續性的癲癇。
我搖搖頭,「到那個程度的話,我應該已經自戕了。你也知道,我最受不了罪的。」
他蹙眉看了我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
我不敢開車,是他送我回去的。
路上,羅池從後視鏡里望向我,「他還不知道?」
他,很顯然指的是陸時予。
我嗯一聲,「還沒想好怎麼說。」
他沉默了一下,「我難以想像他的反應。」
我笑出聲,「他應該會慶幸自己後半生自由了。」
陸時予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應該就是大二那年碰了我。
不然也不至於,被我,被他父母死咬着要對我負責。
羅池瞥我一眼,搖搖頭,「我當時騙他你喝醉後答應跟我在一起,剛好我胳膊上又搭着你前一晚穿的衣服,他誤會我們有了什麼,氣的要命。」
我說,「他生氣是因為,他爸媽逼着他和趙伊分手。」
羅池嘖一聲,「隨便你們怎麼說。」
天色漸漸暗了,途徑體育廣場,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我眼裡有片刻的愣怔。
「停一下。」我對羅池說,「我還不想回去,你不是會打球嗎?我想看打球。」
「我?」羅池猶豫了下,「我倒是會打乒乓球,籃球都多少年沒碰了。」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羅池把袖子擼了擼,硬着頭皮上場了。
他手長腿長,除了開始有點不適應,倒也沒扯後腿。
一個漂亮的三分球,我忍不住尖叫。
羅池擦了把頭上的汗,得意地扭頭看向我。
不遠處,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穿着襯衫西褲,袖子挽至肘部,面色寡淡地望向籃球場內。
我知道,在他手臂外側,有一道長長的、猙獰的疤痕。
那是他車禍時,為了救我留下的。
二十公分的傷口,骨折,打鋼釘。
那以後,由於神經損傷造成的手指活動功能障礙,他曾經很喜歡的棒球、籃球都不能打了。
甚至於一杯水,他都端不穩。
8
那隻手,曾為我擋下一塊穿破擋風玻璃而來的致命飛石。
我為此愧疚了很久。
一場比賽結束,羅池跟隊友擊了個掌,大汗淋漓地走向我。
我把外套遞給他,「走吧。」
他委屈,「贏了,水都沒一口?」
「只有我喝過的。」
他伸手,「給我吧。」
陸時予不知什麼時候走了。
我訕訕,「走,去給你買水。」
我到家的時候,陸時予已經洗漱過,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我洗澡,上床,他熄燈。
我們一整夜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我們定好的周末約會忽然多出了一個人。
「公司打算做個遊樂場項目,我帶趙伊過來看看選址。」陸時予淡淡的解釋。
我沒說什麼。
我們走了一段路,趙伊似乎感冒了,不停咳嗽。
陸時予蹙眉,「病了為什麼不說?」
趙伊笑,「感冒好幾天了,以為吃過葯就沒事了,結果出來一吹風又加重了。」
陸時予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她。
趙伊裹緊外套,「謝謝老闆關心。」
陰天,風很大,一點沒有要歇的意思,吹得臉頰沙沙的疼。
陸時予找了一家咖啡廳,奈何午間客滿,只剩下門口的位置。
他讓她坐靠牆的座位,避風。
大概是冷風灌的,我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渾身直冒虛汗,腿下一軟,我下意識抓住陸時予的胳膊。
他垂眸睨向我,「你也病了?」
語氣談不上關心。
倒有幾分嗤笑的味道。
我竭力站穩,鬆開他的手臂,「早飯沒怎麼吃,有點低血糖。」
他一言不發。
我說,「我去趟洗手間。」
他嗯一聲。
我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頭痛的我幾乎無法用理智思考,鼻腔里有什麼熱熱的液體淌了出來。
迎面走來的幾個客人面露詫異。
我流鼻血了。
我連忙捂住口鼻,低下頭加快了去洗手間的腳步。
將廁所隔間的門上了鎖,我打電話給羅池問處理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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