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彥青來之前沒告知沈書玥，想給她個驚喜，直接上樓來找她了。
彼時，沈書玥正好又要去祁璟嶼那邊送東西，看見詹彥青，她很驚訝，「你怎麼過來了？」
「接你下班，等下帶你吃飯去。」詹彥青上來檢查着沈書玥，「我姐夫沒為難你吧？」
「沒有。」沈書玥說，「我要先去送個文件，你等我一下？」
「等什麼，我跟你一起去吧。」詹彥青大喇喇摟住沈書玥，帶着她去了祁璟嶼的辦公室。
祁璟嶼看到沈書玥被詹彥青摟在懷裡，眸色沉了下，提醒詹彥青，「你應該有點分寸。」
「這不是都下班了么？」詹彥青說，「我陪她送文件，順便看你一眼，多好。」
祁璟嶼掃了一眼沈書玥：「已經開始告狀了？」
詹彥青忙說，「哪能啊，姜姜說你對她挺不錯的。」
原野總覺得，自己看到詹彥青的頭頂在閃爍綠光，閃得他眼睛疼，他抬手捂住，沒眼看。
心裏默默跟了句，是啊，挺好的，都上手了，能不好么。
沈書玥把文件放在祁璟嶼的辦公桌上，說，「裴總要求嚴格，如果我讓您不滿意了，還請您多給我一點時間進步，謝謝。」
煞有介事說完，沈書玥還有模有樣向祁璟嶼鞠了一躬。
原野看得差點起立鼓掌，這女的，有意思啊，要不是剛才親眼看見那一幕，他就信了。
原野去看祁璟嶼，發現祁璟嶼的演技也不差，他打算繼續看戲的時候，詹彥青已經把沈書玥給帶走了。
原野心痒痒，不怕死湊上去和祁璟嶼說，「四哥，你也挺能演啊。」
祁璟嶼沒理他，接了徐斯衍的電話，帶着原野一起去和徐斯衍一起吃飯了。
餐廳是徐氏旗下的一家西餐廳，三人去了私密性很好的包廂。
服務生退下後，關上了門，祁璟嶼這才問徐斯衍，「查得怎樣了？」
徐斯衍：「已經吩咐下去了，私家偵探那邊說，大概周五給資料。」
「我怎麼聽不懂你們兩個的話了？」原野一頭霧水，「查什麼？」
「彥青下午給我打電話，要了GC的高定，說要帶沈書玥去參加下周峰合的活動。」徐斯衍習慣性無視原野。
原野：「我操，彥青真的上頭了啊，下周那個活動，他爸媽和老爺子都在吧？」
祁璟嶼摸着玻璃杯，目光令人捉摸不透。
徐斯衍：「你今天套出什麼話了么？」
祁璟嶼：「錄音筆被她拿走了。」
徐斯衍詫異，祁璟嶼心思縝密，手段了得，沈書玥竟然有本事從他身上拿走錄音筆？
不，她能發現錄音筆，就已經很離譜了！
原野咂摸了一下兩人的話，「斯衍，你早就知道四哥和沈書玥偷晴的事兒，居然不告訴我。」
「什麼偷晴，別胡說八道！」徐斯衍見祁璟嶼沒有要隱瞞原野的意思，就把來龍去脈和他說了。
原野的三觀再次受到了衝擊，半晌沒反應過來。
徐斯衍：「你沒事吧？」
原野：「四哥和沈書玥一起把語白姐和彥青給綠了，你倆真是臭味相投啊。」
祁璟嶼：「……」
——
那天錄音筆的事情以後，沈書玥暫且收斂了一些，沒去招惹祁璟嶼，免得又遭他暗算。
萬華和峰合一直有戰略合作，周中，詹語白來開了一次會，晚上下班後，雙方公司的高層一同吃飯，沈書玥作為助理陪同前往。
說好聽點是陪同，說不好聽點，就是出去擋酒的。
有祁璟嶼和詹語白這對金童玉女在，酒席間話題都是圍繞他們展開的。
幾個高層笑得滿臉諂媚，對着他們兩人吹着各式各樣的彩虹屁，用的成語都不帶重複的。
誇到詹語白的時候，更是盛讚，「峰合的這個慈善義賣活動，還是語白一手策劃的，真是人美又心善。」
詹語白笑着說，「多虧有大家支持，讓孩子們能受更好的教育。」
沈書玥垂着頭，聽見這句話後，不露聲色笑了起來，眼底露出了一抹譏誚。
詹家大小姐，真的很會經營自己的形象，這些年，幾乎所有慈善活動，都看得到她的身影。
媒體更是將她稱作「天使」。
天使，呵呵。情緒失控之前，沈書玥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包廂。
祁璟嶼盯着她的背影，想起她剛才那一抹笑，起身跟出去，「你們聊，我去接個電話。」

第016章戲過了

會所的這一層只接待貴客，洗手間空無一人，沈書玥停在洗手池前，從鏡子里看到了自己泛紅的雙眼，和瞳孔里翻湧的仇恨、厭惡。
紅色的指甲死死摳住了洗手台，身體卻在不住地顫抖。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冷靜下來，卻收效甚微。
溫熱的液體落在了臉頰上，緩緩向下，消失在唇角。
不行，不能再哭。
沈書玥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徹骨的疼痛讓她混亂的思緒逐漸清晰，她喘息着睜開了眼睛。
看到鏡子里出現的男人，沈書玥的身體徹底僵住。
她不知道祁璟嶼是什麼時候來的，她只知道，她現在沒有興趣應付他。
沈書玥鬆開手，一句話沒說話，欲從祁璟嶼身邊繞過離開，卻被他抓着肩膀按了回來。
沈書玥被祁璟嶼按在了洗手台上，他照舊冷着一張臉，目光停在她紅腫的眼睛上，帶着探究。
剛才在包廂的時候，他就看出沈書玥的眼神不太對。
他跟她出來，是想警告她，不要使壞。
沒想到的是，一過來洗手間，就看到她在洗手池前哭，一邊發抖，一邊狠狠掐自己。
「放開。」沈書玥試圖掙脫他，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也啞了。
祁璟嶼掐住她的下顎，「你身體不舒服？」
問題剛出，他就看到她原本灰暗無光的眼底，掠過了一抹驚喜，轉瞬即逝。
沈書玥滿懷期待，紅着眼睛問他，「哥哥是在關心我么？」
又開始了。
她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祁璟嶼頓時為自己對她動惻隱之心後悔，鬆開她，轉身就走。
沈書玥從身後抱住了他，顫聲哀求，「哥哥，別走。」
祁璟嶼低頭，看見了她手上的血，「你受傷了？」
沈書玥不回答，趁他不掙扎，又把人抱緊了幾分。
祁璟嶼：「你哪裡受傷了？」
沈書玥癟着嘴巴不說話。
祁璟嶼轉過來，不由分說將她抱上了洗手台，推高了她裙子，成功看見了她大腿上的傷。
這是她剛剛自己掐破的，現在還在往外流血，**都染紅了一片。
沈書玥試圖往下拽裙邊，被祁璟嶼攔了下來，她哭着喊，「你不要看！」
祁璟嶼質問她：「這也是演的？」
沈書玥：「什麼？」
祁璟嶼：「算準了我會跟出來，裝可憐？」
沈書玥也不否認：「那哥哥心疼了么？」
祁璟嶼冷冷看着她，那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沈書玥自嘲一笑，抽噎着說：「我沒有演，只是看到你對她那麼好，我很難過，如果你對我有對她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她的嗓子是啞的，眼睛也是紅的，聽起來卑微又可憐，像個愛情里的乞丐。
祁璟嶼卻無動於衷，「戲過了。」
沈書玥：「哥哥，我真的沒有在演，我喜歡你，難道我比不過她么？」
祁璟嶼又走了，她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
沈書玥轉身去洗手間呆了一會兒，才回到包廂。
詹語白看見她回來，便關心，「姜助，哪裡不舒服么？」
沈書玥：「胃不舒服，吐了點。」
因為沈書玥說胃不舒服，散場後，詹語白提出讓祁璟嶼送沈書玥回去。
沈書玥不假思索便拒絕：「不用，我打車就好。」
無論詹語白如何說，沈書玥就是不肯讓他們送，最後叫了輛滴滴走了。
詹語白看着沈書玥上了車，笑着和祁璟嶼說，「不怪彥青喜歡她，我若是男人，我也喜歡。」
祁璟嶼不置可否。
詹語白半開玩笑地說，「我都不敢把她放在你身邊了。」
祁璟嶼聽出了詹語白的試探，淡淡說：「斯衍已經去查她了。」
——
周五晚上，徐斯衍把沈書玥的資料送到了祁璟嶼家裡。
兩人來到了書房，桌上擺滿了照片和文件。
徐斯衍為祁璟嶼介紹了一下每份文件袋裡的資料類型，祁璟嶼隨便打開了一份，裏面是一疊照片。
是沈書玥大學參加活動照片，那時比現在青澀了些，五官並沒有變化。
祁璟嶼盯着照片，問徐斯衍，「有什麼可疑點么？」
「有。」徐斯衍找了一張照片出來交給他，「你看這個。」

第017章呵

祁璟嶼的目光轉向那張照片，看照片上沈書玥的狀態，應該也是大學的時候，但摟着她的那個男人……
祁璟嶼的注意力聚焦在那個男人身上，他穿着風衣，身高目測有一米八五，五官深邃而成熟。
看年齡，怎麼也有四十多歲了，但沈書玥和他的舉止卻這麼親密。
「這個男人是誰？」祁璟嶼的語調冷了幾個度。
「他叫鄭凜敘，是港城青成資本的CEO，沈書玥和他的關係，不太一般。」徐斯衍說，「我查沈書玥的時候，受到了多方的阻撓，應該就有鄭凜敘的人。」
祁璟嶼找到了沈書玥的家庭背景調查，社會關係那一欄里，赫然寫着「養父母」。
「她是收養的？」祁璟嶼問。
「是，而且是十六歲才被收養。」徐斯衍眯起了眼睛，「你見過哪對夫妻，收養這麼大的孩子？」
祁璟嶼點頭，目光又陰沉幾分，的確是疑點重重。
徐斯衍：「沈書玥的養父母，都是青成資本的高管。」
「四哥，萬華之前和青成資本有過來往么？」徐斯衍看了沈書玥的資料下來，最大的疑點，就是她的養父母，還有她和鄭凜敘的關係。
祁璟嶼：「你懷疑她是商業間諜？」
徐斯衍：「太像了，鄭凜敘不可能親自培養一個商業間諜，讓手下信得過的夫妻領養一個漂亮的女人，再培養出高學歷，指哪打哪。」
徐斯衍的推測不無道理，可仍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
如果沈書玥只是想要從他身邊竊取商業機密，即便她要以身做餌，當個情人也足夠了。
可沈書玥不止一次說，要他娶她。
不僅如此，她還接近詹彥青和詹語白……她似乎，是希望他和詹語白的關係徹底破裂。
「四哥，你在想什麼？」徐斯衍見祁璟嶼半天不說話，便問，「你有想法么？」
祁璟嶼：「能查到鄭凜敘么？」
徐斯衍：「我讓人查過了，鄭凜敘的資料不好查，暫時只知道他今年四十五歲，有個四歲的女兒。」
祁璟嶼的動作頓住，「女兒？」
「是。」徐斯衍說，「據說是忽然出現的，沒有人知道母親是誰……」
祁璟嶼：「不是很明顯么？」
「等等，四哥，你不會是懷疑這孩子的母親是沈書玥吧？」徐斯衍忽然反應過來祁璟嶼的意思了。
祁璟嶼再次看向了那張沈書玥被鄭凜敘摟在懷裡的照片。
徐斯衍：「四哥，你記得你倆睡的那晚么？」
祁璟嶼的記憶被拉回那個晚上，雖然有藥物作用，可他的記憶十分清晰。
緊，熱。
徐斯衍戰術性咳嗽，「我聽他們說，生過孩子的女人，不太一樣，她和語白姐有沒有什麼區別？」
祁璟嶼面無表情：「不知道。」
徐斯衍：「……你忘記了？」
祁璟嶼：「沒忘。」
「那你……」徐斯衍醍醐灌頂，露出震驚的表情，「四哥，不會吧，你跟語白姐居然沒……」
祁璟嶼打斷他：「你可以走了。」
徐斯衍很快又想到了更震驚的事情，祁璟嶼說他沒有和詹語白髮生過關係，那豈不是代表着，他的第一次給沈書玥了？
徐斯衍從祁璟嶼家出來的時候，還是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
這個沈書玥，不僅把詹彥青迷得神魂顛倒，居然還給祁璟嶼破了，真是好本事。
——
祁璟嶼用兩個多小時，看完了沈書玥全部的資料。
如徐斯衍所言，除了她十六歲才被養父母收養，以及她和鄭凜敘撲朔迷離的關係之外，沒有什麼一疑點。
十六歲之前，她在港城的福利院，幼兒園、小學、初中讀的都是港城的公立學校。
被養父母收養之後讀了國際學校，高二通過語言考試，去了哥大，在校期間成績一直很好，直升了碩士，今年剛畢業，沒有工作經驗。
翻完了資料，祁璟嶼再次拿起了那張合影，腦海中浮現起了沈書玥勾引他時熟練的手段。
他眯起了眼睛，看着照片上的男人。
呵，是被他**出來的么？
她哪裡來的臉和他說，那天晚上她是第一次？

第018章欺負

周一早上，沈書玥一進公司，就聽說詹語白來了。
到了秘書辦，有人吩咐她去給祁璟嶼和詹語白送咖啡。
沈書玥端着兩杯咖啡來到祁璟嶼辦公室門前，還沒敲門，就聽見了裏面傳來兩人交談的聲音。
祁璟嶼：「周末的活動，最好不要讓彥青帶她去。」
詹語白：「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這樣，那我不能放任彥青不管，我得去和他談談。」
祁璟嶼：「你覺得他會相信么？」
詹語白：「也是，找到證據，他都不一定會信，何況現在我們還沒把握……但這個活動，我一定不能讓她去。」
沈書玥在門口靜靜地聽着他們的話，紅唇揚起一抹不屑的笑。
不讓她去是么，那她偏要去。
沈書玥在外等了幾分鐘，等兩人談完，才敲門，她端着咖啡進去，看都沒看祁璟嶼，笑着和詹語白說，「詹總，你的拿鐵。」
「謝謝。」詹語白關心沈書玥，「在萬華還適應么？」
沈書玥：「還好，謝謝詹總關心。」
詹語白：「不用這麼客氣，今天晚上我想單獨請你吃個飯，可以么？」
沈書玥露出茫然的表情，明知故問，「詹總是有話對我說么？」
「不用緊張，只是吃個飯而已。」詹語白語調溫柔，言笑晏晏，「下班了，我去找你。」
沈書玥乖巧點頭，「好。」
——
沈書玥名義上是祁璟嶼的助理，但她手裡沒什麼有價值的工作，都是些零碎的閑散活兒。
很快就到下班時間了，詹語白單獨來找了沈書玥，帶她去往餐廳。
路上，詹語白還在跟祁璟嶼打電話，叮囑他晚上記得吃飯，那叫一個體貼。
沈書玥則是拿出手機，給詹彥青發了一條微信。
詹總單獨約我吃飯，不知道要和我說什麼，我好緊張。
詹彥青秒回：在哪裡？我過去。
沈書玥給詹彥青發了餐廳的地址，笑着收起了手機。
詹語白選的還是包廂，沈書玥進去坐下後，把包廂號發給了詹彥青，然後就放心演戲。
點完菜，詹語白隨口問沈書玥，「你和彥青是怎麼認識的來着，好像還沒聽他說過。」
沈書玥：「我去酒吧接朋友被騷擾了，彥青他幫了我。」
「噢，原來這小子還會英雄救美呀。」詹語白笑着說，「他平時就喜歡去夜場玩，對待感情沒個正形，他要是欺負了你，你來找我呀。」
沈書玥不拆穿詹語白，配合著她，兩個人互飆演技。
詹語白問了一堆無關緊要的問題作為鋪墊，終於拐到了正題上，「我聽彥青說，他要帶你去參加周末的活動。」
沈書玥點點頭，「嗯。」
詹語白：「念汐，我知道彥青喜歡你，你們感情也好，以後公開出席場合的機會還很多。」
沈書玥停頓幾秒，「詹總……您什麼意思？」
「我父母暫時還不知道你和彥青的事情，他們一直在給彥青選聯姻對象，彥青這樣貿然把你帶去公開活動，我怕你受委屈。」
詹語白看似字字句句都在替沈書玥考慮，但翻譯過來就是，她配不上詹彥青。
沈書玥的手機震了一下，她低頭看到了屏幕上的微信消息。
我馬上上去。
沈書玥按滅屏幕，她閉上眼睛，深深汲氣，「您的意思是，彥青他會和別人聯姻？」
她聲線顫抖，一雙漂亮的眼底寫滿了失望。
詹語白溫柔安慰她，「我們這個圈子，每個人都逃不過家裡的安排，但你放心，我會幫你們的，你本人很優秀，完全配得上彥青。」
沈書玥：「既然這樣，您為什麼不讓我和他一起去？」
詹語白：「我只是不想讓你難堪，實不相瞞，我父親給他選好的聯姻對象也會過去。」
沈書玥的頭垂得更低了，「我明白了，周末我不去了，謝謝詹總提醒我。」
「我就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姑娘。」詹語白露出欣慰的笑。
「所以你就要欺負她是么？」她話音剛落，包廂的門便被打開，詹彥青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