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年洛枳》[沈斯年洛枳] - 第2章(2)

晚上十點,周圍已經沒什麼人,她拎着東西走得快了些,結果低頭整理畫具時,迎面卻撞進了一個微微帶着酒香的懷裡。
手中沒用完的黑色顏料,盡數灑在了白色襯衣上,也落在了洛枳自己身上。
沈斯年低頭,看了眼被潑了一身的襯衣,顯然不能再穿了,眉頭皺起,幽深黑眸掀起森涼的冷意。
又發現撞他的這個人有些熟悉,等洛枳抬眼,四目相對。
見到他,她似乎更為震驚,眼皮子驀地抖了一下,差點沒拿穩手中的東西。
「沈總,您怎麼在這?」

第75章還真是上天的寵兒
沈斯年沒回她,胸口忽然升起一股燥亂,鬱結於內。
昨天被她的狗栽贓,讓陌生人誤會罵了一通。
今天大半夜的被追着來酉縣潑顏料,一瞬間沈斯年都很難不相信他是不是上輩子欠了這個女人什麼。
洛枳看着男人分外冷峻的面容,才意識到這一切並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只能試圖補救,忙道,「沈總還有備用衣服么?這件換下來,我幫你洗。」
沈斯年看了眼她手中端着的顏料盤,轉身走了幾步。
洛枳站在原地,確實有些懊惱,怎麼感覺每次這種事都能遇上他。
沈斯年看她沒跟上,沉聲道:「不是要幫我洗?既然是你潑的,就該你負責。」
洛枳快步跟上去,「我沒有要逃避責任的意思。」
「八萬。」
他的語氣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洛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愣一會兒才知道這是襯衣的價格。
她頓時有些咋舌,一輩子都沒穿過這麼貴的衣服。
弄成這樣,也不知道待會兒能不能洗乾淨……
她有些心虛,只能弱弱表示,「我用手搓的時候一定只用很輕的力道。」
沈斯年看着她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莫名想起了她在賭桌上對着萬遠安反唇相譏的另一幅面孔,眯了眯眼。
他走回自己的房間,就在附近等候他回來的齊深聽到動靜,剛想打招呼,又看到他身後的洛枳,瞳孔一縮,很識相的找了個機會溜了。
沈斯年進門,將襯衣的扣子全都解開,一把丟給了洛枳。
洛枳剛踏進去,就覺得一件衣服撲面而來,蓋在了臉上。
她臉一紅,連忙取下,餘光打量着房間里的一切,但緊接着,她的視線就不動了。
沈斯年就穿了這麼一件襯衣,此刻脫了下來,上半身也就裸着了,現在背對着她,寬肩窄腰,身材可真是好,腿也很修長,在美術上來說,這絕對是黃金比例。
她的眼神忍不住定在了上面,看到他的蝴蝶骨長得也很好看,每一寸都像是精心打磨過。
不由感嘆,這個人,還真是上天的寵兒。
沈斯年剛要打開柜子找新的衣服穿上,卻感覺到身後一陣灼熱的視線。
他皺眉,轉身去看洛枳。
洛枳的視線還停留在他的腰際,人魚線,腹肌,應有盡有。
說黃金比例還是低了,這在美術素材里,比頂級男模還要標準。
她看得太入神,甚至已經在想,如果畫下來,要先從哪裡落筆。
結果就聽到一個沉沉的男聲問,「很好看?」
這不是沈斯年第一次這麼問,上次洛枳盯着他的手目不轉睛時,他也問了這句。
洛枳很誠實的點頭,準確的說,是很好畫。
沈斯年看到她如此誠實,倒是又被取悅了一下。
不過想到她已經結了婚,這樣的行為多少覺得有些膈應。
他快速拿過一件襯衣,穿上後,語調變得不客氣。
「還不走?」
洛枳回過神來,拿到衣服之後,也該走了。
「好,沈總你早點兒休息。」
沈斯年對於她為什麼出現在這,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反倒這下徹底沒了要出去逛逛的心思。
洛枳拿着襯衣,剛要出門,卻注意到從方才遇到就看他時不時抬手揉着太陽穴,而懷裡這件襯衣也染上了濃郁的酒味兒,就知道他應該是多喝了幾杯,這會兒腦袋疼。
洛家剛起步那會兒,洛鍾整日應酬多到離譜,每次回來都頭痛,媽媽都會準備好醒酒湯,給他按頭。
後來媽媽走了,學會做這些事的人就變成了她。
習慣使然,她接下來說的話有些沒過腦子。
「沈總,要我幫你按按么?」

第76章沈斯年抽煙
房間內變得很安靜。
沈斯年按着太陽穴的手瞬間一頓,抬頭看向她。
洛枳說完,似乎也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些讓人想入非非,笑了一下,「我就隨便說說。」
沈斯年看着她,實在很想知道,她在外對別的男人這般主動,家裡的那位清楚這些么。
垂下視線,語調更加不客氣。
「出去。」
洛枳只當他是不喜歡與異性接觸,要給蕭家那位守身如玉。
「我沒別的意思,沈總,那您好好休息。」
她是真的沒別的意思,只是看到自己的客戶醉酒,忍不住想要提供幫助,獲得好感分而已。
沈斯年到現在都沒回復,也沒提出任何草圖方案有關的建議。
雖然她對自己的作品一向很有自信,但這個人一句話都不說,倒也讓她開始有點兒沒底。
洛枳回到房間,換了衣服後,把沾了顏料的襯衣放在盆里,搓了幾下,她又用清水洗了兩遍,確定污跡都沒有了,這才掛在了窗邊晾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又到剛才的地方把刷子和顏料盤洗了一遍,重新調色。
然後回到白牆前,繼續把剩下的畫完。
靈感這種東西,一旦來了,就得快速抓住,不然她也不敢保證睡了一晚起來,會不會突然失去手感。
洛枳畫得很認真,夜晚的燈光就在右手邊,引來了幾隻飛蛾,此外一切都顯得靜悄悄的。
凌晨三點,她困得揉了一下自己的眼,打算去洗把臉清醒清醒。
走過臨近盥洗台那邊的圓形拱門時,遠遠看到了院子里的中式迴廊上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倚欄靠在柱子邊,大概是睡不着,手指間夾着一根煙。
男人神色間滿是慵懶和散漫,卻自帶着讓人望而生畏的距離感。
她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見過他抽煙,只覺得此情此景,配上周圍的亭台樓閣,月上中天,廊下一片皎潔如水,實在太過美好,她都不忍心打破。
沈斯年指尖的煙灰彈了彈,漫不經心的看着庭院里的假山流水。
這些年過得一直都很自律,今晚竟然失眠了。
聽到拱門那邊的腳步聲,忍不住看了過去,只看到一個背影消失在拐角。
沈斯年輕輕挑眉,將指尖的煙捻滅,走了過去。
洛枳已經回到了白牆前,打開水龍頭難免會有動靜,一丁點兒的聲音都可能打擾到那人,而且她本來只是希望冷水讓自己快速清醒,但這會兒洶湧的睡意好像瞬間就褪去了。
她笑了一下,畫得更快了。
再有半個小時,她剛將刷頭放回顏料盤,就聽到耳側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他們請你來的?」
洛枳猝不及防,心臟狂跳後,扭頭,一眼便看到了距離一米不到的沈斯年。
「沈總,你知不知道這樣是會嚇死人的?」
大概因為抽了煙,他身上有一股很淺淡的煙味兒,混着松柏味道,在夜裡有些凜冽。
隨着吹來的風,彷彿附在了皮膚上,擦不掉。
沈斯年並未走近,而是看着白牆上的畫,眼裡划過一抹讚賞。
以前沒見過她畫畫,只看過她設計的東西,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本事。
男人挑了挑眉,「畫得這麼好,怎麼畢業後不繼續畫畫了。」
洛枳微微低頭,調顏料的動作頓了下,「沈總上次不是親耳聽到了么?」
「就因為那個?」
就因為那個?
這句話輕飄飄的,猶如一根綿軟的針,刺進她心頭,不痛卻也不可忽視。
這人打出生起就是天子驕子,高不可攀,當然不會知道一個普通人被人詆毀,謾罵,遭受周圍的白眼時有多可怕。
「嗯,就因為那個。」
她背過身去,繼續自己手裡的事情,語氣里有那麼一絲破罐子破摔的賭氣味道。
沈斯年就站在她的背後,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她的腰間。

第77章是人體的性感之眼
那晚的場景又浮現在腦海里。
他記得她的背後有兩個凹下去的窩,在臀部骶椎骨上方和腰椎連接處的兩側,這在美術里,被稱作維納斯的酒窩,是人體的性感之眼。
此刻她背對着,背影曼麗,微微躬起弧度,這個動作也就讓他想起那晚捏着她腰發狠折騰的一幕。
沈斯年眼睫顫了一下,喉結滾動。
氣氛開始蔓延着那麼一絲曖昧,洛枳捏着畫刷,只覺得身體都泛起了一絲熱度。
她聽到腳步聲走近,一陣熱意從背後傳來,她頓時一僵,可沈斯年只是從身側掠過,傾身去拿了另一支畫刷。
他的胸口與她的背,只是輕微的相貼了一瞬,一觸即離。
但是那種溫度,彷彿透過彼此的布料,滲透進皮膚。
洛枳僵着不敢動,看到沈斯年用畫刷沾了她顏料盤裡的東西,在牆上畫了幾筆。
並未損壞這幅畫的意境,他的想法與洛枳的想法完全融合,那個地方,洛枳也是打算那麼處理的。
她連忙拍飛了腦海里的其他思緒,繼續冷靜的畫著這一處。
沈斯年也許只是想練練手,所以畫了這麼幾筆,就把畫刷放下了。
「沈總,很晚了,您還不休息么?」
「頭疼。」
洛枳不說話了,暗自平復心緒,繼續認真填補還未弄完的。
一個小時後,她忍不住回頭去看了一眼。
沈斯年早就已經不在了,身後空空如也。
她鬆了口氣,效率也就更快了。
一直熬到凌晨七點,感覺自己走路都在飄,總算弄好。
她將畫刷和顏料盤都收拾好放在一側,知道待會兒會有人來整理,渾渾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簡單洗了一個澡,倒在床上,幾乎沾着枕頭的剎那,就睡了過去。
白牆上的畫已經完成了,此刻周圍打掃的服務員也早就起床。
沈斯年處理好今天的公司業務,就聽到齊深在敲門,說是有人來請他去用餐。
沈斯年出了房間,就看到幾位負責人等在外面。
幾人寒暄了幾句,就說昨晚半夜來了一批品質極好的大黃魚,用來清蒸是最美味的東西,當然要用來招待他這樣的貴客。
盛情難卻,沈斯年只好跟着他們出去。
一行人去往大廳,不可避免地路過那面牆。
其中一人停下,忍不住誇讚。
「沈總,您看這幅畫喜歡么?昨天你說這面白牆太單調,正好當初考上帝都美術學院的孩子回來了,我們就讓人去請了她過來,竟然只用了一晚上就完成了。」
說起洛枳,那位負責人臉上都是笑意。
「那孩子爭氣啊,以前在我們這裡借讀,好像是因為媽媽去世了,爸爸一個人照顧公司,她高中那幾年也就來這裡讀了,沒想到成為了全縣唯一一個考上帝都美術學院的,到現在都還沒有人打破她的記錄呢,那一年的綜合最高分,還跟上頭爭取到了六十萬的**」
沈斯年笑了一下,姿態清淡卻又撩撥。
「畫得很好,沒辜負帝都美院的名頭。」
負責人聽到他這麼說,臉上的笑意更甚,對於沈斯年這樣的大老闆,言語之間自然要捧着一點。
沈斯年說單調,他就立刻去請了人過來填補這片白牆。
看來沒找錯人。
「沈總如果想見見她,我可以讓人把她叫來?」
「不必。」
她昨晚估計通宵沒睡。

第78章能捎我一程么?
洛枳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醒來時腦袋裡疼得不行,手機瘋狂震動,她連忙按了接聽鍵。
是舅媽李素打來的,語氣着急。
「枳枳,給你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都打算讓你舅舅過來找你了。」
洛枳看了一眼未接來電,舅媽打來了五個,也難怪會擔心。
「我沒事,昨晚睡得太晚,太累了就沒聽到動靜。」
李素鬆了口氣,「那今天還去給你媽媽燒紙么?」
「嗯,我已經起床洗漱了,待會兒買點兒紙就過去。」
「紙你舅舅已經買好了,我讓他在你住的外面等着,你起床就可以找他,讓他送你去。」
洛枳掛了電話,不到五分鐘收拾好自己,出門與林東碰頭。
林東把買好的東西遞給她,「你舅媽說你昨晚睡得晚,我開車,你在副駕駛眯一會兒。」
「好,謝謝舅舅。」
洛枳坐進副駕駛,鼻尖嗅到了一股很淡的汽油味兒,這輛車林東已經開了多年,就算按時保養,汽油和皮革的味道還是消除不了。
一路搖搖晃晃的顛簸到了目的地。
她拿着買來的紙下車,找到了那塊墓地。
洛枳每年都會來,有時候因為事情耽擱了,也會提前或者推後幾天,但她知道,媽媽是不會因為這個而責備她的。
想到洛家近日那一堆雜事,她心情不好,本想獨自和媽媽好好傾訴。
舅舅就在不遠處等她,反倒不好多說什麼了。
墳墓有被簡單打理過,她蹲下認認真真的燒紙。
所有都燒完,洛枳悄悄揉了一下眼睛,走去了林東身邊。
「舅舅,我們走吧。」
林東在抽煙,看到她眼眶紅紅的,想說什麼,又什麼都沒說,只好一隻手夾着煙,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兩人正要上車,就看到一輛摩托車由遠及近,車上坐着一男一女,在他們的面前停穩後,何珍從車上下來,一把搶過了林東手上的車鑰匙,沒好氣道: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要跟朋友出去玩,早就說過這三天里別動車,非不聽,你們自己走回去吧,我朋友還在等我。」
林家就這麼一輛車,還是使用了多年的,但當年也花了二十幾萬,是一輛低配寶馬。
何珍需要這輛車出去充面子,看到車沒在,問了李素才知道被開到這來。
這會兒拿到了鑰匙,她上車「嘭」的一聲關閉了車門,一腳踩了油門,離塵而去。
洛枳皺了皺眉,「舅舅,你和舅媽就一直任由她這麼對你們么?」
她一直都知道何珍在這個家作威作福,但沒想到她已經囂張成了這樣。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當著洛枳這個晚輩,林東的臉面也算丟到了地上。
眼下更糟糕的是,兩人被丟在這裡,難道真要走回去?
這裡離家裡太遠,走路可能都得兩個小時。
「舅舅讓你受委屈了,我……讓我同事過來接我們吧。」
洛枳第一次遇見何珍這樣的奇葩,自私到極致,但林東和李素都這麼能忍,她作為晚輩也不好說什麼。
無非是因為表哥的事兒,舅舅和舅媽一直覺得虧欠了何珍。
「舅舅,我沒事,我就是為你們感到不值,她這些年沒什麼工作,你們每個月的工資都交給她,都不知道她花在哪裡了,還在家對你們吆五喝六的,我媽要是知道……」
說到這的時候,她沉默了一下,不再說了,緩緩順着來時的路走。
林東像是被訓誡的孩子,手腳僵硬的跟上。
不遠處傳來汽車喇叭聲,接着兩輛車在他們的面前停下。
老李打開車窗,看到林東,「你們來上墳,都不開車的么?」
林東連忙解釋,「車被人開走了,老李,你稍我們一程吧。」
老李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后座,坐着兩位據說是負責酉縣開發的貴客。
兩位負責人見狀,都很隨和,「上來吧,但是車上只能坐一個了,讓你家孩子去問問前面那輛車,讓不讓她上。」
那輛車裡只有兩個人,其他人都不敢坐。
洛枳這下已經知道了,前面那輛是沈斯年的車。
沈斯年就是要來酉縣開發旅遊業的老闆?
她走到車窗外,禮貌的敲了敲。
「沈總,出來遇到了點兒意外,能麻煩捎我一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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