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去了三天，而南北兩國就停戰協議卻僵住了，江國要求南國歸還這次吞併的城池。
而楚承鄞是肯定不願意的。
爭執之間，阿紫突然發話：「退還城池也不是可以。」
楚承鄞皺眉望向阿紫，她側身低說了句：「三皇子安心，尊主自有安排。」
楚承鄞點了點頭，默許阿紫繼續說下去。
阿紫便繼續說：「我們可以退還五座城池，作為交換，江國聖女必須和親南國。」
秦祁雖然出席，但是他一直坐着閉眼念經，此時卻睜開了眼。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江國沒有聖女。」
阿紫冷笑一聲，「聖僧，這天下誰不知道江白露是江國聖女？你到現在竟還冒天下大不諱護着江白露，我看你這修行也不怎麼樣嘛。」
分明是十足的挑釁，可秦祁卻只是在開口說完那句話又閉上了眼。
如今，更是沒有半分反應。
阿紫冷哼一聲，「我看你們根本沒有停戰的誠意！我們尊主可說了，若是你們做不到，我們可就領兵直攻咸都了！」
咸都，便是江國的都城。
而阿紫如此底氣十足，其實是知道，如今的江國朝堂不可能不答應自己提出的要求。
昨日，阿青帶回最新的消息，江國的朝堂已經生亂。
果然，江國協談的那位文臣發言圓場，「阿紫姑娘誤會了，我們國師不是此意，只是白露公主的聖女之名實乃是個誤會，已經在十年前就收回封號了。」
阿紫冷哼一聲，她當然知道江白露被奪了聖女的封號，她只是故意噁心秦祁罷了。
自己雖然不知道當初尊主在往生涯上具體經歷了什麼，可只憑如今尊主每到月圓之夜，必須服用曼珠沙華才能壓制住身體的疼疼……
也足夠讓人猜到，會有多疼。

第17章沒有心的心痛

這一場協談，秦祁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
阿紫原本還準備了一大籮筐話反駁，卻沒想到秦祁無動於衷，她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於是，她在沈以茉面前便多抱怨了幾句。
沈以茉一直面無表情。
她只是在最後吩咐了句：「我出去走走，你們不必跟着我。」
阿紫看了一眼天色，擔憂說：「尊主，今日是月圓之夜，您還是呆在暗室去吧。」
所謂暗室，是沈以茉專門修鍊的地方，也是她壓抑痛苦的地方。
獻祭禁術雖然讓她活了下來，但到底是禁術，起死回生怎麼可能不要沈以茉付出代價。
而每到月圓之夜，她就會功力大失，靈巫之力全然不受控制在她體內亂竄，痛到生不如死。
「我自有分寸。」
沈以茉說完便離開了。
阿紫原本想偷偷跟在身後護着沈以茉，可奈何實力不行，她只跟了三息的時間就把人跟丟了。
而沈以茉徑直來到了深林的一條瀑布面前，她運力闖過水簾衝進了洞內，走進深處，是一個小水塘，而水潭的周圍竟然盛開着一大片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散發著幽香。
當初沈以茉無到了瀑布外，就是嗅到了這香味才衝進水簾發現此處奧秘。
起死回生之後，她對曼珠沙華的感應力勝過旁人的百倍不止。
故此，她也發現這一片曼珠沙華長相極好，甚至比往生涯底下的那些曼珠沙華還要惑人。
而且，不經意一看，這些曼珠沙華彷彿涌動着金光，但湊近細看卻沒有什麼發現。
沈以茉坐在花叢盤邊，心中難得安寧。
可這安寧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自心口處開始蔓延，靈巫之力劇烈涌動，暴躁的似乎要將她撕碎。
沈以茉痛的摳住旁邊的岩石，指尖盡斷，她的眸光漸漸渙散，眼眶慢慢猩紅，眉心處的曼珠沙華也有了由紅轉黑的趨勢。
可她依舊不想服用曼珠沙華。
雖然服用曼珠沙華能壓制痛苦，可她也知道，每服用一次，下一次靈巫之力的暴虐衝擊會更加洶湧。
她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什麼時候，如今，能忍過一次是一次。
左右，聞着香味也能緩解些許疼痛……痛到明日就好了。
忍常人不能忍，又怎能是輕易能做到的？
沈以茉死死咬住唇，最後咬的自己滿口血腥，還是漸漸失去了知覺……
隱約間，她似乎感覺到有誰來到身邊抱起了她，唇間被柔軟撬開，一股和着靈力的葯汁被渡了過來。
沈以茉想睜開眼睛，可她用盡了力氣，卻連眼眸都沒有眨動。
她似乎還聽見一身輕嘆……
「汐兒，睡吧……」
沈以茉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好像回到了未出靈閔谷那段時光。
夢裡，有安姑姑溫柔喚着她「汐兒」，夢裡……的秦祁也回到從前的模樣。
他雖然不善言辭，大多時間雖然面無表情，可他的眼眸卻憐憫而仁慈……沈以茉感覺自己像是以旁觀者的姿態，飄蕩在這宛如記憶的夢中。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她分明沒有心，可心卻還是這般痛。

第18章又來了

夜長，夢很多。
醒過來之時，沈以茉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不過，鼻翼嗅到了幽香把她拉回了現實，她冷着臉起身，毫不猶豫離開了這裡。
她沒有發現，一夜過後，她身後的曼珠沙華突然暗淡了，沒有了那層金光，沒了靈動宛如死物。
南北兩國最後簽訂協議之時，沈以茉終於到場了，之時這一次，秦祁竟然沒有來。
阿紫小聲在沈以茉耳邊說：「我聽說，那和尚三天前似乎和誰打了一架，回到居所時還吐血昏迷了，弄的這些江國人人心惶惶呢。」
沈以茉微微皺眉，三天前，真是月圓夜發病的日子。
這倒是巧了。
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沈以茉便沒有放在心上，而阿紫見沈以茉對此不感興趣便也沒說下去。
楚承鄞這般協議簽訂後，便準備班師回朝，臨行前他特地來求見沈以茉。
「尊主，南國此次得勝，您功不可沒，不知您可願隨我回朝？」楚承鄞說完，小心望了沈以茉一眼，暗含期待。
可沈以茉卻說：「不必了。」
楚承鄞眼眸瞬間黯然，爭取說：「鳳都甚是繁華，尊主此次助我良多，能否讓我稍敬地主之誼？」
鳳都，是南國都城。
沈以茉依舊拒絕，「不勞費心，鳳都我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說完，她便起身打算送客。
阿紫很有眼力上前一步說：「三皇子，我家尊主還有其他的事要忙，三皇子要是有其他合作，按老規矩聯繫我們即可。」
「三皇子，請吧。」
她在提醒楚承鄞，沈以茉此次幫助，不過是合作而已。
楚承鄞不是蠢人，心中黯然，但也只好自我安慰，以後至少還有見面的機會。
「尊主，那改日再見。」
沈以茉僅點了點頭。
送走楚承鄞之後，阿紫回程，見阿青正在詢問，「尊主，探子來報，江國國師並不在軍營，我們要繼續搜查他的蹤跡嗎？」
卻聽沈以茉輕笑一聲說：「不必了。」
而後她又走出了涼亭，嘲諷說了句：「人已經來了。」
接着，她猛然朝着不遠處的竹林揮出一掌，一聲白衣的秦祁果然現身。
阿紫阿青兩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站在沈以茉的身側，滿神戒備，如臨大敵。
秦祁躲過攻擊之後，平穩站在沈以茉不遠處。
沈以茉冷望着他說：「秦祁，我上次說過，你若再私闖我的地盤，我必殺你。」
秦祁自平靜注視着沈以茉，說：「汐兒，跟我回江國。」
阿紫瞬間明白，原來那天晚上打斷自己尊主「好事」的人就是秦祁。
她不僅在心中暗罵，這死禿.驢，自己和江白露亂搞，卻打擾尊主的情緣，真不要臉！
越想越氣，她乾脆衝上前，「臭和尚，就憑你也配命令我們尊主，看我不取你的狗命！」
「阿紫，退下。」沈以茉一揮衣袖將人往後拉。
十個阿紫都不是秦祁的對手。
這時，秦祁又重複說：「汐兒，跟我回江國。」
他緊緊望着沈以茉，眼眸里是化不開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