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羨慕姊姊能四處遊走，看盡山河風光。」
「你也可以啊，你還小，多的是時間，大可尋你喜歡的事情。」
雨眠怔了下，她也可以嗎？
屋中氣氛正熱，雨眠被秦娘子說的心思浮動時，外頭突然有人進來，也不知跟蔣嬤嬤說了什麼，待她過來時臉色就極為不好。
「女郎，沈家那頭來人了。」
雨眠笑容一頓，先前阿兄已經吩咐過了，沈家的人進不了棠府大門，可如今外頭的人依舊來回稟：「是老夫人？」
蔣嬤嬤點點頭：「她領着沈家那位大夫人一起來的，眼下就在門外。」
要是來的是沈家其他人，甭管是沈鴻還是沈瑾修，都大可跟陸家那長隨一樣直接扔出門外，可偏偏來的是沈老夫人，是女郎的親祖母。
別說是將人趕出去了，就只是將人擋在門外多站一會兒，都容易叫人說嘴女郎不孝。
這尊長二字，就如大山壓得沈雨眠動彈不得。
蔣嬤嬤滿臉擔憂：「女郎，昨兒個早朝之上聽聞沈家父子在聖前吃了掛落，這沈老夫人突然找過來，瞧着怕是來者不善，要不然我去請王妃過來，您先避一避……」
不能將人擋在外面，稱病躲一躲總是可以的。
雨眠聞言卻是搖搖頭：「遠水救不了近火，鋮王府離積雲巷遠，姨母就算得了消息也趕不及過來，況且她們今日既然是衝著我來的，就算我現在病得要死了，親祖母想見我也是避不開的。」
「可是您……」蔣嬤嬤怕雨眠對上那兩人會吃虧。
沈雨眠有些害怕沈老夫人，可是很多事情她終歸要自己面對，總不能事事都依靠着秦縝和姨母，她朝着蔣嬤嬤道：「煩請嬤嬤先讓人將她們引去前廳，就說我服過葯後就過去。」
蔣嬤嬤見雨眠主意已定只能先行出去，不過她到底還是不放心，悄悄叫了人走角門出府去鋮王府通風報信。
這邊沈雨眠扭頭看向秦娘子：「秦姊姊，你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我臉色難看些？最好能瞧着病弱可憐，將我臉上的傷也弄的重一些。」
「要多重？」
「能嚇着人就行。」
「這個容易。」
秦娘子伸手解了腰封，就見那原本平平無奇的系帶里藏着許多小格子，每一格里都有個拇指大小的小盒子。
秦娘子取了其中幾個出來，又讓花蕪打了水，然後將其中兩個盒子里的粉末蘸了水朝着雨眠臉上塗塗抹抹，就見剛才還臉色紅潤的雨眠瞬間蒼白下來。
臉上傷口上的葯多添了一層，裡頭混着不知道什麼東西，待秦娘子放下手時一旁的花蕪都嚇了一跳。
秦娘子說道：「這臉不好做得太過，免得真污了傷口回頭化膿，不過這副模樣想瞞過你祖母倒是沒問題。」
「我聽滄浪說沈家人待你不好，我這裡有點小玩意兒，待會兒她們要是欺人太甚，你就找個機會塞嘴裏，保管誰都不敢為難你。」
沈雨眠好奇接過那蠟封的藥丸子：「這是什麼？」
「好東西，待會兒你試試。」
雨眠見她說的神神秘秘一臉你信我的模樣，她便將那藥丸收了起來道了聲謝。
秦娘子捏了捏她未受傷的半邊臉：「快去吧。」又對着一旁花蕪，「小丫頭，待會兒機靈些，見勢不對就大聲哭，要不然就來叫我。」
花蕪連忙點頭：「奴婢記着了。」
……
沈老夫人她們來積雲巷前，鄒氏還擔心會被人擋在府外，可瞧着這棠府的下人恭恭敬敬地將她們請了進去，鄒氏頓時鬆了口氣。
「還是母親有辦法，雨眠那妮子終究顧及您。」
「她本就乖巧懂事。」
沈老夫人隨口應了一句，抬眼看着四周環境，眼中划過一抹精芒。
先前就曾聽聞積雲巷的宅子精貴，那秦縝府邸更是其中之最，原以為他不過隨意給了座宅子安置沈雨眠，可沒想到這宅子華麗珍貴絲毫不輸他們國公府，就連剛才前門遇到的那些護衛都瞧着不是一般人。
沈老夫人原只當秦縝帶走雨眠她是一時興起，可如今看來，那閹人對雨眠這個「義妹」倒好像真有幾分真心。
她對與雨眠修好更多了幾分熱切，雖然那閹人名聲可惡，權勢卻是真切的，沈家這些年不上不下，那國公之位又久懸於空無法承繼，如若能得了這閹人助力，讓雨眠哄着他在聖前替他們說幾句好話，沈鴻承爵便不再是難事。
第30章撕破臉的「慈愛」
沈老夫人心頭火熱了起來，突然覺得雨眠這次䧿山遇險倒是好事，至少能趁機攀上了秦縝那閹人。
甭管他看上了雨眠什麼，沈家都能得利。
鄒氏沒那麼多心思，她只是有些嫉妒雨眠居然能得了這麼好的宅子，他們這幾天着急上火的，她卻過的安寧。
見棠府的下人將她們領進前廳卻不見雨眠出來，鄒氏忍不住就道：「這雨眠是怎麼回事，母親您親自來了，她還不出來迎接，反倒是讓長輩在外堂候着，這也太沒規矩了些……」
蔣嬤嬤奉茶過來臉色一沉：「沈大夫人，我們女郎身上傷勢未愈，日日都得進服湯藥，你們來時醫師正替她看診。」
鄒氏聞言皺眉：「不是說不要緊，就傷了點皮肉？」
「驚馬受傷，摔落懸崖，大夫人試試看有沒有事？」
蔣嬤嬤面色冷怒，
「我家王妃說過，女郎的身子比什麼都要緊，二位要是等不及就先回去吧，等回頭女郎好些了自然會回沈家拜見老夫人。」
「你……」
鄒氏開口惱怒就想大罵這老刁奴，卻被沈老夫人打斷。
「行了！」
見蔣嬤嬤臉色已經十分不好看，以前曾在鋮王妃身邊見過這老奴的沈老夫人，沒好氣地看向鄒氏。
「就你話多，雨眠受傷你不知道，等一會兒礙着你什麼事了，你要是耐不住性子就自己出去，沒得說些亂七八糟的讓雨眠聽了傷心。」
她抬頭對着蔣嬤嬤神色溫和，
「蔣嬤嬤見諒，她就是嘴巴利，對雨眠還是關心的。」
「你與雨眠說讓她不用着急，用藥看診都得仔細，千萬大意不得，我們就在這裡候着，等她那邊結束之後她再過來就行，亦或者是我與她伯母過去看她也行，叫她若身子不適別太勉強，免得讓人心疼。」
蔣嬤嬤原是想要藉機打發了沈家這兩人，可是沈老夫人說話卻無比周全，幾乎將所有的路都給堵了不說，話里也是明明白白，她是一定要見到沈雨眠。
要麼雨眠出來見她。
要麼她親自去見雨眠。
蔣嬤嬤心裏頭憋着氣，板著臉說道：「那老夫人和大夫人先侯着，女郎待會兒過來。」
她蹲了蹲身就直接走了，鄒氏直接大氣：「這鋮王府的人也太沒規矩了些，怎麼著仗着鋮王妃就這麼無法無天了，我們是雨眠的長輩，她就叫人這麼晾着我們，她到底還懂不懂規矩？」
沈老夫人卻心平氣和：「你兒子差點害她喪命，你跟着你夫君塞個外室女進二房，你想讓她對你有什麼好臉色？」
鄒氏一噎：「可您是她親祖母……」
「我若不是她祖母，今兒個這宅門你都別想進來。」
沈老夫人想起外頭守着的那些護衛，輕抿了一口茶，
「我們今日是來接雨眠回去的，不是來跟她結仇的，你別忘了昨兒個早朝的事情，況且雨眠受了委屈想要發泄發泄也是常事，誰叫瑾修行事那般大意，你受不住也得受着。」
「我們雨眠是府里千嬌萬寵的女娘，何時受過這般委屈？」
鄒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被沈老夫人厲眼看了回去。
「我警告你，別想着欺負雨眠。」
雨眠被人扶着站在外面，聽着裡頭沈老夫人的哪怕沒見到她，也百般周全看似維護的話時垂眸滿是嘲諷。
她家祖母永遠都這般「慈愛」。
上一世她受傷回去，打了沈瑾修的是她，罰了沈姝蘭的也是她，親自跟鋮王妃賠禮道歉的還是她。
她抱着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罵著沈瑾修，罵著謝寅和陸執年，她心疼的日日在她床邊垂淚，恨不得能以身替她，彷彿比受傷的她還要難過。
可是後來也是她冷漠說著讓她別鬧了，讓她見好就收，讓她要顧全沈家大局，別為點兒小事害了沈瑾修的前程。
她看着她被關進了那廢院里，看着沈瑾修他們百般折辱她，看着他們幫着沈姝蘭一點一點地掏空了她阿娘的遺物，幫着沈姝蘭成為名滿京城的才女，替沈姝蘭隱瞞了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