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眠秦縝》[沈雨眠秦縝] - 第2章

雨眠看着秦縝:「阿兄不進去嗎?」
「不進了,今兒個夜深,你和鋮王妃先安置,等明日我再過來。」
秦縝本就不是多言的人,能哄着雨眠幾句已是不易,他叮囑了何伯幾句讓他照顧雨眠之後,就朝着鋮王妃點點頭,轉身直接去了隔壁的宅子。
等人走後,那瞧着一臉慈祥的何伯才笑着上前:「外頭天冷,女郎和王妃先進去吧,馬車上的東西我讓人抬進去。」
雨眠點點頭:「麻煩何伯了。」
第21章喪心病狂的大宅子
積雲巷雖然地處城南,不是京中最顯貴的西邊,可城南卻因為有着京中最大的坊市,又靠近南下豊江的碼頭,加之京中許多署衙都置於城南,一些喜歡繁華的權貴便將宅子置在城南,而其中鬧中取靜如同桃花源地的積雲巷,又是整個城南最金貴的地方。
這邊的宅子絲毫不比城西的便宜,且因權貴聚集,一宅難求。
先前秦縝說他有處閑置的宅院時,就連鋮王妃都想着應當就是個普通宅子,可誰想入內之後卻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等走過抄手游廊,繞過那偌大的花園,又經過一片亭台樓閣進了主院之後。
花蕪張大了嘴:「女郎,這宅子好大啊。」
雨眠也是有些震驚,秦縝「賣給」她的這個宅子,大小都快要趕上半個沈國公府了。
半個可不是小瞧之言。
要知道那沈國公府是沈家幾代經營,加之老國公在世時因立下功績,先帝特意恩賞並了原本旁邊一處閑置的空地,前後擴建了三次這才有了如今沈家所居的大小,那宅院大小在京中都是數一數二的,誰曾想秦縝給她的宅子居然這麼大。
鋮王妃有些心虛地咽了咽口水:「這宅子一萬abc 兩,你家督主簡直虧大了。」
就這大小,這地段,再翻上一番她都覺得喪良心。
何伯聞言笑起來:「我家督主不缺銀錢,這宅院先前不少人想要,可是督主嫌他們礙眼,也怕回頭搬個不省心的鄰里過來日日吵鬧煩着督主,所以就一直空置着。」
「如今女郎來了倒是正好,往後兩家走動勤些,督主府也能多些煙火氣。」
鋮王妃在旁聽的乍舌,這位秦督主可謂是將差別對待做到了極致。
旁人鬧了那就是礙眼,雨眠鬧了就是煙火氣。
沈雨眠也是因為何伯的話悄悄彎了眉眼,摟着披風被花蕪扶着坐在軟榻上。
何伯喚了院中的人過來:「這些都是督主留給女郎的人,他叫杭厲,是這些護衛之首,負責保護女郎和這院中安危,女郎要是有什麼吩咐盡可交待給他去做。」
「這幾個粗使女婢先前也是督主府上的人,有管外院的,也有廚房的,都是嘴巴緊懂規矩的,督主說女郎安頓好前她們先給女郎暫時用用,女郎用的順手就留着,若不順手回頭找到合用的人再叫她們回了督主府就行。」
杭厲等人都是上前行禮:「見過女郎。」
雨眠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發現沒帶銀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們先留着,等明日再見賞。」
「多謝女郎。」
杭厲領着那些人下去後,何伯才笑着說道:「今日有些晚了,女郎早些歇着,我瞧着女郎來時身邊帶着些人,等明日我再將這院中的一應交予他們知道,這幾日我會暫時留在這邊,女郎有什麼吩咐儘管找我。」
雨眠柔聲道:「好。」
何伯退下去後,外頭跟着去安置東西和奴僕下人的蔣嬤嬤才走了進來,等見到鋮王妃後就感慨:
「原還以為這宅子久不住人怕是會有些荒廢,誰曾想這裡頭什麼都不缺,奴婢方才瞧過了,那院子里休整的極好,廚房裡也立刻就能用,只除了有幾處屋頂需要小小修繕一下,再規整一下庫房,女郎就能安心住下了。」
鋮王妃感慨了句:「雨眠,你認的這位阿兄行事倒是妥帖。」
明明是閹人不必在意凡俗禮節,可是秦縝卻恪守分寸,入夜不進府邸,不讓雨眠被人多嘴。
從雨眠決定離開鋮王府,再到來了這宅子,前後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秦縝就已經讓人將里里外外打理乾淨,又派了奴僕下人,巡院的護衛,連帶着將他們所有需要顧慮到的地方全都處理好了。
這般周全,可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鋮王妃坐在雨眠身旁笑着打趣着說了一句:「要不是你是我阿姊的親閨女,我也知道阿姊沒有另外生一個那般俊俏的兒子,我都懷疑你是那秦督主的親妹子。」
雨眠聞言抱着懷裡的披風露出笑來。
這個新認的阿兄……
真的很好。
蔣嬤嬤在旁與二人說了會兒,見鋮王妃像是有話想要單獨跟雨眠說,便領着花蕪先去安置住處的被褥床衫。
等屋子裡只剩下兩人時,鋮王妃才倒了些熱水遞給雨眠,然後問道:「雨眠,沈家那邊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雨眠抿抿唇:「我不想回去了。」
鋮王妃沒有急着追問她為什麼,也沒驚詫她的心思,早在剛才鋮王府里雨眠質問沈瑾修他們時她就已經有所預感,她只是問道:「想好了嗎?是只是不願意跟沈家人同住,還是有別的什麼想法?」
雨眠目光微縮了下:「姨母……」
鋮王妃看着她:「我這些年的確被你姨父寵的嬌氣,也不願跟人耍什麼心眼,可不代表我什麼都不懂,你今日跟沈瑾修說的那番話不像只是置氣而已。」
「若只是沈姝蘭的事情,你犯不着與他一副決裂姿態,還大有想與沈家撕破臉皮斷了往來的樣子,而且你還提起了陸執年,姨母是親眼見過你對陸家那小子的痴情,若非他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你斷不會說出退婚的話來。」
「雨眠,你老實告訴姨母,沈瑾修他們是不是還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雨眠有些錯愕地看着鋮王妃,可片刻後又恍惚,是啊,姨母的父親是故去太傅,他又怎會真的養出個半點成算都沒有的女兒來。
「姨母,沈姝蘭她,可能不是父親的女兒。」
「你說什麼?」鋮王妃瞪大了眼。
雨眠抿了抿唇:「先前三叔剛將沈姝蘭帶回府里的時候,是直接將人送去大房的,那兩日大伯母跟伯父大吵了一架,就連祖母對沈姝蘭也是極為厭惡,一副不願意將人留在沈家的樣子。」
「當時沈瑾修不在府里,大伯母好幾日都沒露面,我隱約還聽府里的人說她病了,想去探望都被擋在了門外。」
「後來過了沒幾日,三叔就突然將沈姝蘭送到了我面前,跟我說她是父親在外留下的風流債,沈姝蘭的娘是父親年輕時在外養的外室。」
第22章渣男陸執年
「你說的是真的?」鋮王妃聽着雨眠的話後臉上猛地就綳了起來:「你之前怎麼沒跟我說過這些?」
雨眠低聲道:「我之前也沒有想到。」不是沒想到,而是那時候的情形根本就容不得她細想。
那一天沈覃他們突然把她叫到了前堂,開口就說沈姝蘭是父親的血脈,沈姝蘭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說著她生母跟沈熙的那些過往親密,她當時腦子裡只剩下「父親背叛了阿娘」的念頭,哪還能想得到其他。
沈鴻勸她畢竟是她父親血脈,沈老夫人說此事傳揚會毀了她亡父名聲,沈姝蘭手裡又拿着幾封沈熙寫給她生母的情信,再加上剛趕回去的沈瑾修也勸她。
只是將人留下給她個棲身之地,免得旁人說沈家絕情,她滿腦子嗡嗡稀里糊塗就答應了下來,等回過神時,沈姝蘭就已經成了二房的女兒。
雨眠喉間泛着苦:「我原以為她真是父親血脈,怕她拿着那些父親寫給她生母的東西在外招搖,會讓阿娘也跟着被人恥笑,可是後來再想的時候卻覺得不對。」
「若她真的父親的血脈,三叔剛將人帶回來時何必隱瞞她身份,況且父親跟阿娘那般恩愛,膝下無子也從未想過要納妾,他怎麼會去找別人。」
「那幾日大伯母病的太過湊巧了,連祖母前後態度也是奇怪。」
她上一世也是真的傻,才會到死都沒想過這些。
鋮王妃臉色難看至極,當初她知道沈熙突然多出個庶女時,沈家已經將沈姝蘭的身份定死,問雨眠,雨眠只哭,沈家人又口口聲聲篤定沈姝蘭是沈熙血脈。
她當時只氣得胸口疼,覺得阿姊看錯了人,替阿姊不值得。
可是誰能想到,沈家居然敢拿沈姝蘭冒充二房之女?
「如果沈家當真如此,那他們簡直該死!」
不僅混淆二房血脈,污阿姊和姐夫身後之名,甚至還縱容沈姝蘭欺辱雨眠。
最重要的是,鋮王妃不需要雨眠提醒就能想到,若是那沈姝蘭只是尋常之人,以沈國公府的家世斷然不會讓一個外姓人進入府中,哪怕只是冒充二房之人,也會損了國公府的利益,除非沈姝蘭本身就是國公府的人。
加之沈覃將人帶回率先送去大房,以及沈家大房那些反應……
鋮王妃滿是怒意地說道:「當初沈覃南下辦差所經之地所有人都知道,我會讓人去查沈姝蘭的身世,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什麼人!」
雨眠眼神微閃:「姨母,要不然讓姨父幫忙去查?」
鋮王妃愣了下。
雨眠眼睫微垂:「沈姝蘭如果真的不是父親的女兒,這次我與沈家鬧成這樣,大伯和三叔定會想辦法遮掩,而且當初三叔將人帶回京城時為保沈家聲譽,想必也不會留下痕迹,那沈姝蘭說不定根本就不是從安州而來。」
「姨母與我親密,你若派人沈家定會察覺,他們去了也未必能夠查到真相,可是姨父手裡應該是有些能人的,讓他派人去才能早些查清真相。」
鋮王妃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行,等明日我回去之後就與你姨父說,若沈家當真這般欺你,我和你姨父定然不會饒了他們!」
雨眠「嗯」了聲,輕靠在鋮王妃身前。
她既想看看鋮王到底是在意她和姨母,還是更在意其他。
屋中安靜了一會兒,鋮王妃才再次開口:「雨眠,你與陸家的婚事……」
沈雨眠沉默了很久才低聲到:「姨母,我以前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陸執年。」
知道陸執年喜歡有才學的女子,她就拚命學着她並不喜歡琴棋書畫。
知道陸執年不喜歡聒噪之人,明明生性活潑的她讓自己變得寡言乖巧。
她從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要嫁給陸執年,也一直都以為自己註定會是陸家婦,她拚命的地追逐陸執年,讓自己變成足以匹配他能夠成為陸家宗婦的人。
陸執年與沈瑾修一樣都是年少出眾,只是比起沈國公府虛有國公之名不同,陸執年的家世要更為顯赫。
身為第一世家的嫡出子,又是皇后偏寵的子侄,陸執年生來就比旁人要高一等,加之陸執年性子雖然清冷卻容貌極為俊逸,京中覬覦陸家婚事的女郎比比皆是。
嫉妒她與陸執年婚約的人不少,時常出言嘲諷她不配陸執年的也更多,可是雨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哪怕再多的酸言酸語她都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陸執年待她雖然不算熱情,卻也不喜歡那些人。
可是沈姝蘭不一樣。
沈雨眠緊抿着嘴角有些壓抑:「這些年我一直跟在陸執年身後,他從來都沒有多看我一眼,哪怕我費盡心力討好着他,他也鮮少對我有過笑臉。」
「我是真的很喜歡他,喜歡到他只要說一句話,哪怕再不喜歡的事情我也願意去做,可不管我怎麼做他也從未誇過我一句,我一直以為他待我冷淡是他生性如此,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根本就不是的。」
「您知道我第一次聽他誇沈姝蘭的時候,在他臉上看到了什麼嗎?那是他從來都沒有在我面前露出過的神色。」
如春風和煦,寒雪初融,淺淺溫柔之下帶着難以言喻的寬縱。
沈姝蘭紅着臉,與長身玉立的陸執年相視而笑。
那種不需要言語眼中只有彼此的默契,讓上一世將陸執年視為夫婿的她嫉妒的瘋狂,瘋狂到容不下沈姝蘭,瘋狂到後來一步一步將自己推到了那種絕境之下,最後悄無聲息的死在了沈家後院。
「姨母,我不想再拚命追逐他了。」
雨眠低聲道,
「我也不喜歡他了。」
鋮王妃聽着身旁女孩兒低低細語,聽着她沙啞壓抑的苦澀聲音,心口揪着的疼。
她不是沒看出來陸家嫡子對雨眠的冷待,明明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陸家也一直未曾否決過這段婚約,就連婚期也是皇后親自替陸執年定下來的,可是陸執年卻從未表露過半點熱情。
這段婚約之中一直都像是雨眠一廂情願的付出,二人每每相處也都是雨眠跟在陸執年身後說話,陸執年偶爾一句淺淡言辭,就能讓雨眠歡天喜地許久。
鋮王妃知道自家外甥女曾經有多期盼嫁進陸家,如今說出這番話來,便知她有多傷心。
「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這世上的好兒郎多的是,咱們雨眠不稀罕他。」
鋮王妃輕拂了拂了雨眠額前的碎發,
「你與陸執年的婚事定在來年,眼下還不急,等沈家的事情查清楚後,我再想辦法幫你退了這婚事。」
雨眠低聲道:「可是皇后那邊……」
「皇后那邊又如何,她是對你不錯,可是誰不知道那陸家子對你冷淡,況且無緣無故退婚皇后不會罷休,可陸執年丟棄你在前,還險些害你性命,就算退了婚約他們陸家能說什麼?」
無情無義的那是陸執年!
鋮王妃已經在想着要怎樣才能將陸家這婚事,平平安安退了不牽扯到雨眠,還得讓外頭那些人不至於說雨眠的不是,且陸家還得是理虧的一方。
沈雨眠聽着她絮絮叨叨的嘀咕,埋首在她肩頭眼眶發熱。
姨母總是這樣,不管她想要做什麼,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哪怕所有人都不理解甚至會得罪了外人眼中不能得罪的人,姨母也從不會讓她受了半點委屈。
可這麼好的姨母卻死的不明不白。
雨眠伸手抱着鋮王妃的胳膊,這一世,她絕不能讓姨母出事。
絕不能!!
……
沈雨眠搬去城南積雲巷的事情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別說是沈家的人震怒,陸家那邊第二日得到消息時也是滿臉不敢置信。
「他們沈家是怎麼回事,明知道你跟沈雨眠都快完婚了,他們居然還讓她跟秦縝那閹人廝混?!」陸老夫人滿是沉怒,「他們知知道那閹人是個什麼東西,我陸家宗婦怎能與他為伍?」
陸執年緊擰着眉心。
「還有外頭傳的那些都是個什麼東西,你跟那沈家大郎還有城王府世子先前到底怎麼回事,居然會為個上不得檯面的外室女將沈雨眠扔在了䧿山?」
陸執年眉心擰的更緊,臉上也是冷了下來:「我沒有扔她。」
陸老夫人怒道:「那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外頭現在都怎麼說你,他們盛傳你跟謝世子喜歡那外室女,為此才扔了沈雨眠,我告訴你,我陸家絕不可能讓個外室女嫁入府中!」
「祖母,我不喜歡她。」
陸執年下顎繃緊,只覺得這傳言荒謬。
那沈姝蘭的確瞧着柔弱乖巧,比之滿是任性跋扈的沈雨眠要懂事的多,而且她知進退,從不與他過多糾纏,每次見到他時只溫溫柔柔地行禮就退開。
可是沈雨眠卻跟個刺蝟似的,只要見到他跟沈姝蘭說話就撒潑大鬧一場,事後不是欺負沈姝蘭就是纏着他質問。
這讓陸執年很是煩悶。
他不喜歡沈雨眠她跟個黏人的糖塊似的一直跟在他身後,也不喜歡她總是「陸哥哥」、「陸哥哥」的叫着他,好像她自己沒有能做的事情一樣。
陸執年對沈雨眠這位未婚妻沒什麼好感,也欣賞沈姝蘭出身低微卻堅毅有才華,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從來沒有跟沈姝蘭有過半點逾矩,更清楚自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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