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眠秦縝求書》[沈雨眠秦縝求書] - 第1章(2)

執年怒斥。
「你祖母糊塗,連你也糊塗嗎,你怎能縱着她做這種事情?」
「那榮遷安留下的東西是好,世人誰不想要,可你們看到有誰敢朝着榮家血脈動手嗎,那沈雨眠還沒嫁進陸家,你們就敢貪墨她這麼多東西,居然還敢交給四皇子,你腦子都去了哪了?!」
陸執年被罵的默不吭聲,絲毫沒去爭辯,反是陸老夫人見到心疼的孫兒替她受過連忙起身。
「娘娘,這事三郎不知情,我原也沒想到將東西給四殿下,實是四殿下有次過府剛好瞧見……」
那日她娘家侄孫過府,因一些小事與沈雨眠起了爭執,二人鬧的有些不好看,她因此動了怒氣訓斥沈雨眠沒有當家主母該有態度,沈雨眠隔日便送了一件金蟾銜珠緋玉墨床,連帶着一套鎮紙、硯滴來給她侄孫賠禮,結果恰巧就被四皇子瞧了個正着。
那段時間安帝下令讓四皇子修典,四皇子為博文名,也想在士子之間積攢威望,幾次想要邀大儒賀蘊相助都難入其門,金銀之物送過去無數都被還了回來,正發愁時見到那套東西頓時喜出望外。
賀蘊有個孫兒正當進學,四皇子將那套文寶送了過去,這次順利進了賀家大門,賀蘊雖然依舊沒有入朝幫他,卻是將自己的幾名弟子轉介給了四皇子,入了他府邸當了門客助他修典,讓他在修典之後不僅博得安帝聖心,更贏得外間一片美名。
那之後四皇子就嘗到了甜頭,陸老夫人也才發現這個她原本瞧不上眼的未來孫媳還有這般好處。
她將沈雨眠送來的那些東西毫不遲疑轉交給了四皇子,四皇子自然來者不拒,得了那些東西後對她這個外祖母越發親近。
陸老夫人的辯解不僅沒讓皇后釋去怒氣,反而越發惱了:「那您可有跟他說過這些東西來歷?!」
「我……」
陸老夫人頓時一噎,她哪裡可能讓沈雨眠顯眼,自然都是謊稱陸家珍藏,她低聲辯解:「沈氏女嫁進陸家,她的東西自然也是陸家的…」
「那她現在嫁了嗎?」陸皇后厲喝了聲。
陸老夫人臉慘白。
陸皇后見着自己向來精明的母親居然這麼糊塗,氣的身子搖晃胸口起伏不定。
一旁的金枝見狀連忙上前扶着她替她順氣,等好不容易緩過這口氣後,陸皇后才看着手裡那捲東西滿是焦灼,朝着陸家二人寒聲道:「這裏面有多少東西是給了崢兒?」
「十之五六。」陸執年低垂着頭,「除了留在府中那些,幾乎全被殿下帶走。」
陸皇后只覺胸口一堵:「你說沈雨眠將這單子送去陸家的時候知道的人不少?」
陸執年頭垂得更低:「敲鑼打鼓,滿城皆知。」
陸皇后眼前一陣陣的泛黑,尚來不及緩過來,就聽陸執年低聲道:
「這些東西幾乎都是榮太傅當年留給沈二夫人的嫁妝,官府是有登記在冊的,如果雨眠較真非要與我們討還,陸家是躲不過的。」
「她怨憎陸家不願修好,只給了三日之期,有秦縝在旁攛掇,又有沈國公府的事情在前,祖父擔心雨眠當真會心狠之下拿着這東西告上府衙。」
陸執年跪在地上垂着眼聲音徐緩。
「四殿下送出去的東西恐怕收不回來,事情鬧大於殿下,於陸家都沒好處,陸家如今能夠湊齊的只有這單子里的一小部分,祖父的意思是此事不能瞞着皇后娘娘,看能否由您出面與雨眠商議,以兩家婚約換取她將此事罷休,陸家再將那些東西以高於原價三成兌換金銀補還給她。」
他說到這裡用力攥着袖中拳心,想起那個自幼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會如何譏諷看他,哪怕竭力穩住聲音,臉上血色也消退了大半。
「雨眠一心想與陸家劃清界限,但我跟她的婚事是您親口所賜尋常解除不得,皇后娘娘若以此交換,或許能讓她鬆口。」
陸皇后原本是惱怒陸家至極,更恨陸老夫人牽累她的皇兒,連帶着對往日極為疼愛的侄兒也生了怨怒,可當聽到陸執年的話,看着本是光風霽月朗朗如玉的少年郎,滿是難堪蒼白地說著以他婚約換取沈雨眠罷手時,她心頭怒氣一滯。
「三郎,你與沈雨眠當真沒可能了?」陸皇后問。
陸執年聞言想說不是沒可能,他還能去見沈雨眠,還能想辦法讓她記起往日情分,多年感情怎能短短時日分毫不剩,可是思及入宮前祖父與他說的話。
陸執年唇色蒼白斂眸說道:「一切以殿下和陸家為先,我們賭不起。」
陸皇后聞言心中最後一絲芥蒂也散了乾淨,若是陸家出事後隱瞞她,甚至拿着她的皇兒去冒險,她自然會怨怒,可是眼下事情還沒徹底鬧大他們也未曾有半點隱瞞,而且高傲自負如陸執年也肯為了四皇子的前程名聲退步,她臉色和緩了下來。
「你是個好的,姑母這些年沒有白疼你。」
陸皇后柔聲道:「快起來吧,地上涼。」
陸皇后前後態度變化明顯,陸執年卻仿若早就習以為常,他只平靜道:「是我的錯,連累了四殿下。」
第87章開女院?
陸皇后似乎是覺得自己之前太過急怒,放緩了聲音說道:「此事也怪不得你,誰能想到往日那般痴纏你的女娘去了一趟䧿山回來就性情大變,本宮原是想着沈雨眠嫁入陸家是樁好姻緣,能藉著榮家人脈替你鋪路,可沒想到最後會鬧成這個樣子。」
仿若是真的遺憾二人有緣無分,陸皇后垂眸遮住眼底沉色,
「三日後是六公主生辰小宴,陛下特許讓她辦了賞花宴,一是慶生二也是趁機替她擇婿,屆時她會宴請京中一些郎君女娘入宮赴宴,沈雨眠那邊本宮會在那日召她入宮與她好好談談,若是此事能夠就此揭過再好不過,若不能也得讓她鬆口不再追究,免得波及崢兒和陸家。」
「你與她畢竟訂親多年,情分是旁人比不上的,屆時你也來吧,說不定她見着你會生了心軟。」
陸執年聞言眼眸微動,她會心軟嗎?
他心中有些不確定,也很難覺得那般冷漠讓人扒了他衣裳的沈雨眠還會不會跟他回到從前,可是皇后的話他不能拒絕。
陸執年垂眸:「是。」
陸老夫人見事情解決,陸皇后也未曾怪罪他們,心裏狠狠鬆了口氣。
精神緩和過來,臉上較之前紅潤起來後,就忍不住冷嘲說道:「那個沈雨眠看着溫順順沒想到這麼反骨,娘娘和三郎能瞧上她本是她的福分,可她卻不知道惜福,她現在心心念念想要跟三郎退婚,我倒是要看看她沒了三郎還能找到個什麼破落門戶!」
先是謀害親長,毀了沈國公府,又大張旗鼓退婚,全然不顧女子名節。
陸老夫人絲毫不覺得他們陸家有錯,只覺得沈雨眠得理不饒人,陸家是被她弄的狼狽,可沈雨眠又能好到哪裡去。
他們陸家不要的女娘,她看誰家敢要!
……
積雲巷這邊,沈雨眠正窩在鋮王妃的房中教着沈茹寫字。
秦娘子坐在裡間替鋮王妃把脈,屋中里外隔着一道珠簾,外間擺着的書案側對着窗檯,旁邊還有一道屏扇,裡頭二人既能瞧見外頭情形,也不會因閑談時打攪了外間二人。
沈雨眠手還沒好全不能握筆,只能讓花蕪拿了她以前練筆的帖子讓沈茹臨摹。
沈茹在積雲巷住了兩日,雖然依舊還是瘦得厲害,可臉上多了些血色,她嘴唇不再蒼白,穿着粉裙伏在案上,提筆描字時猶如稚童。
「背挺直。」
雨眠突然輕拍了沈茹一下,見她猛地彈起來下意識挺直背脊,她帶着幾分不同於平常的肅色。
「練字先練心,需穩,需靜,雙腳要平放,肩平背直,目光直視紙上,握筆時不要太緊,腕上虛懸不可借力於桌面,否則寫出來的字不夠活。」
沈茹一點點照着阿姊的要求改變姿勢,像初學的稚童認真極了。
鋮王妃坐在裡間嚼着手裡的酸梅子,一邊隔着珠簾看着外頭沈雨眠教導沈茹的模樣,一邊嗤了聲:「這沈家還真是混賬玩意兒。」
這話沒頭沒尾,可秦娘子卻是聽懂了。
那沈家可不就是混賬。
這京中官宦權貴府邸誰家沒一兩個庶女,就算養的不如嫡女金貴,可是最起碼識字明理是要教的,否則等將來議親嫁人時丟的是府里的顏面。
可是這沈茹倒好,明明是國公府的女娘,卻養的還不如小門戶出來的小娘子識慧,別說是寫字了,連最起碼的啟蒙都未曾有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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