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煙顧時淵》[沈知煙顧時淵] - 第3章(2)

過。」
「陛下!」顧時淵眼神幽深,「各論功過,建功該賞,過失該罰。沈清陽做逃兵,沈知煙欺君,還請陛下為沈家治罪!」
沈知煙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顧時淵那溢出言表的厭惡好似粘稠的黑泥將她困住。
她僵硬的走到顧時淵面前,聲聲質問:「為什麼?你恨我就算了,為什麼連我的家人都不放過?!」
顧時淵無知無覺,繼續開口:「陛下……」
沈知煙聽不下去,她伸手去抓顧時淵的衣袖,卻摸了個空。
沈知煙只能一遍遍哀求:「顧時淵,不要再說了,我求求你,放過他們吧……」
哀鳴間,顧時淵的話倏然止住。
他眼眸定定看見前方——
穿着如同喪服般素衣的沈知煙,正絕望地望着自己!第5章
顧時淵眉心微皺,可再一睜眼,那裡什麼都沒有。
「顧愛卿還有什麼要說的?」慶皇開口打斷他的沉思。
顧時淵靜立片刻後,莫名沒再說下去:「沒有。」
慶皇點了點頭:「那就如顧愛卿所言,沈氏軍功當賞!沈家兄妹欺君瞞上,當斬!」
微風吹入宮殿內,好似要輕飄飄的沈知煙吹散。
她看到顧時淵彎下腰,恭敬道:「臣遵旨!」
「顧時淵——!」
沈知煙凄慘的喊出他的名字,但他聽不見。
擦肩而過之際,沈知煙沒有動。
她不想再跟着顧時淵,因為他,她身死異鄉!因為他,沈家如今也要遭受厄難……
神秘的力量再次拖拽起沈知煙的魂體,她奮力地掙扎,抓住牆壁,抓過地面……
可沒用。
沈知煙再一次被帶回了顧時淵身邊,逃不掉,掙不脫。
馬車車輪碾壓過春日未化的雪,咯吱作響。
最後停在沈家門口。
曾經的將門之家,門庭只有殘花敗柳,已不復當年榮光。
沈知煙跟看着久違的家,心裏悲色蔓延。
顧時淵拿着聖旨走入沈家。
這時,一道靚麗的身影從中走出。
見到顧時淵,她臉色一變:「誰讓你踏入沈家大門的?!」
沈知煙一眼就認出了多年未見的閨蜜,書和院院長的孫女安姝嬋。
這麼多年來,她們之間一直有書信往來,她的事情,安姝嬋都知道。
顧時淵冷眼睨她:「陛下有聖旨,我來宣讀。」
安姝嬋不安地皺了皺眉,嘴上一點不服輸:「你親自來,估計沒什麼好事!當初我就該去一趟邊疆,把知煙帶回來!」
「她不會和你走。」
顧時淵的篤定讓沈知煙忍不住自嘲苦笑。
安姝嬋一噎,她嘴硬道:「知煙前段時間和我回信說了,她回來就退軍,找一位良人共度餘生!」
此話一出,顧時淵冷硬的下顎線倏然繃緊,眼中閃過一絲冷怒:「連青樓女子都不如的女人,還想嫁人,痴心妄想。」
安姝嬋霎時白了臉:「知煙可是沈家大小姐,你居然拿她和青樓女子對比?!」
沈知煙早已心痛到麻木,比起自己,她更關心沈家人。
她正要往堂內去,卻見母親從堂內走出,她兩鬢斑白,步履蹣跚。
沈知煙見到她如此蒼老,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四年前,兄長沈清陽死去的那天。
母親一刀剪斷她的長髮,扔給她一副染血的盔甲,瘋魔般在她耳邊重複:「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為沈家增添榮耀,直到死的那一天!」
後來身份暴露,沈知煙深陷地獄,無助求救時,她托戰友送了封信給母親。
可她的回信,卻令沈知煙如墜深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災星!當初死的為什麼不是你?!」
如今母女再見,卻是生死相隔。
沈知煙心情複雜。
這時,沈母開了口:「顧將軍,陛下有何旨意,請說吧。」
「沈知煙欺君瞞上,罪不容赦,當誅全族!」
一道驚雷炸響,安姝嬋怒斥道:「顧時淵!你還是不是人?!沈家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我只是秉公辦事。」顧時淵冷聲回應。
一旁,沈知煙看着他們爭論,感覺自己好像劈成了幾片,痛不欲生。
她甚至不敢看母親的臉色。
沈母冰冷的話卻砸在耳畔:「沈知煙已被沈家除名,所有罪責她一人承擔,與沈家無關!」第6章
沈知煙僵硬的站在原地,明明只是魂體,卻還是感覺到了凍骨的寒風!
安姝嬋驚訝的看着沈母。
顧時淵卻不以為然:「陛下聖旨誰敢反抗?將人帶走,抄家!」
一聲令下,粗魯的士兵一間間房翻過,如劫匪過境。
「嘩啦!」
「砰!」
所有東西都被丟砸在地上,一團糟亂。
安姝嬋連忙站出來,慌張阻止:「顧時淵!你這樣做,知煙若知道了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沈知煙苦澀一笑,就算不原諒又如何,顧時淵根本不在乎。
果然,顧時淵充耳不聞。
他大步走進沈知煙曾經的院子。
院子里,一股腐朽荒敗的味道撲面而來。
顧時淵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牆上掛着的畫像。
畫像上,男子身着銀色盔甲,手握紅纓長槍,騎着高大的黑馬,目光堅定地望着天空,一副少年將軍意氣風發的模樣。
正是顧時淵第一次出征的模樣!
沈知煙看着畫像陷入懷念,那是她第一次送兄長出京,卻只看到了軍隊前方如烈日般耀眼的顧時淵。
一眼定情,動魄驚心。
回到家中,沈知煙作下此畫。
那時,她根本不會想到與顧時淵的再遇,會讓自己落到香消玉殞的下場。
沈知煙轉頭看向顧時淵,卻目睹他雙眸倏然被厭惡吞噬。
顧時淵碰都不願意碰畫像,冷聲道:「處理掉。」
「是。」
士兵正要走上前,安姝嬋突然衝出來。
「住手!」她越過士兵,擋在畫卷面前:「顧時淵,這麼多年,你對知煙當真沒有一點情嗎?」
沈知煙也想知道這個問題。
在軍營的這兩年,顧時淵偶爾疲憊了都會來找她,輕輕將她摟在懷裡。
還會在情動時,一遍又一遍低喃她的名字:「知煙……」
那一剎那,沈知煙以為自己得到了他的全部溫柔。
她總覺得,他們之間是有機會的。
顧時淵的話卻打碎了沈知煙所有的憧憬。
他瞥向安姝嬋,毫無半點遲疑:「沒有。」
隨後再次對士兵下令:「動手!」
士兵立刻上前去拿。
安姝嬋連忙將畫從牆上取下,緊緊抱在懷裡。
可她一介女子,終究敵不過士兵,畫卷瞬間被搶了過去。
只見兩個士兵抓住畫卷邊緣,手中向外用力——
安姝嬋瞬間瞪大了眼睛,她掙扎着欲要阻止:「不要!」
然而,「嘶拉——」一聲。
畫像,瞬間被撕碎成兩半!
撕裂的畫像落在沈知煙的腳邊。
她垂頭看着,臉色蒼白灰敗。
回想起自己每當節日,都會在畫像前為他祈福,祈求上天護他平安凱旋,歲歲安康。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顧時淵看不見沈知煙,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轉頭看向屋內的柜子。
打開一看,居然都是各種檀香。
顧時淵眉頭一皺,甩手將檀香瓷瓶砸在地上:「都丟掉。」
看着滾落在腳邊的檀香,沈知煙眼底一片悲哀。
這是她唯一的愛好,卻被顧時淵如同垃圾一樣隨意丟棄在地上,一文不值。
這時,只聽隔壁院子里傳來沈母的哀鳴:「不要!」
沈知煙心一顫。
隨着顧時淵快步走過去,屋內的景象也映入兩人眼中。
一個刻着『沈清陽』名字的靈牌,躺在滿地狼藉中,支離破碎。第7章
沈知煙呼吸一顫,連忙跑過去想將靈牌撿起。
可雙手穿過了實物,無法觸碰。
沈知煙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去撿,可無濟於事。
顧時淵看着那牌位上沈清陽的名字,眼裡閃過一抹驚詫。
沈清陽死了?
顧時淵抬頭看向被士兵押住的沈母,沉吟片刻後,沒有多問。
「將沈家人壓入詔獄,擇日問斬。」
隨着令下,沈家幾十口人被捆上鐵鎖鏈帶走。
任憑沈知煙如何哀求,懇求,顧時淵都聽不見。
她想陪着族人一起,卻又一遍遍的被拉回顧時淵身邊。
最後她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垂眸看着地上兄長碎裂的令牌,淚流滿面。
「兄長,對不起,對不起……」
「我護不住母親,護不住沈家榮耀,如今連你的靈牌我都護不好……」
沈知煙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臉面去地下見兄長。
如果死的時候,她能魂飛魄散就好了,那樣就不用看到這一切,不用這麼受折磨。
沈家人煙盡散。
安姝嬋懷抱着碎裂的畫卷,看向顧時淵的眼裡儘是怨責:「顧時淵,你會後悔的!」
顧時淵置若罔聞,直接轉身回了將軍府。
遠遠就看到寧姒兒坐在庭院里,低頭看書。
恍然間,顧時淵彷彿看到了營帳內,沈知煙坐在燭台下看兵書的模樣。
這時,寧姒兒瞧見他,起身迎來:「時淵,你回來了。」
顧時淵回過神:「你怎麼過來了?」
「我閑着無事,煮了一碗銀耳羹給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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