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煙秦檐都市》[沈知煙秦檐都市] - 第1章(2)

之前看診的小醫館,被那個大夫一眼就認出她就是之前被探出喜脈的小娘子,頓時四處傳播開來,京城中好多人都知道沈知煙懷了秦家的孩子,大家猜想,就是因為她腹中秦家的骨肉,朝廷才會一直追捕她……
林牧的眸光沉了下去,想起自己查到的事情,心裏莫名的沉重起來。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消息,卻是叛賊沈知煙被抓,如今正被押着去往天牢。
原來,沈知煙一直不醒,李修不免着急起來,在出外為她請大夫時,沈知煙逃出了李府——
她寧肯被抓進天牢也不要呆在李府,更不願意被李修帶去北境。
她還要想辦法救秦檐!
外面到處都是抓捕她的官兵,沈知煙一現面,立刻就被抓了!
得到消息的林牧,也隨看熱鬧的人群來到了長街上,看着被押着往天牢而去的沈知煙,心裏諸般不是滋味,眉頭緊緊皺起。
身邊看熱鬧的百姓都在七嘴八舌的議論着,都說沈知煙的父親、前太守沈津四年前就是通敵叛國而死,如今女兒又走了父親的舊路,也做了叛賊,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更有人說,這個沈知煙就是因為報復當年朝廷處決了她的父親,才會迷惑了秦世子,鼓動秦家叛變……
眾說紛紜,越說越離譜,聽得林牧心裏像堵了一塊石頭,很是難受……
被抓捕的沈知煙並沒有被關進天牢,而是直接被帶到了承乾宮,帶到了慧成帝面前。
承乾宮沈知煙曾經來過很多次,並不陌生,但如今再次來到這裡,她心裏卻是一片陌生,神情淡然,看着高高端坐着的一臉冰寒的慧成帝,眉目間沒有一絲懼意。
她木然的朝慧成帝拜下,冷聲道:「民女沈知煙叩見皇上!」
剛剛小產的她,面容蒼白,神情憔悴,曾經那雙最是波光流彩的秋水明眸也失去了光亮,一片死寂。
看着她的樣子,原本一腔怒火的慧成帝神情一滯,心口卻是突然窒緊起來!
四年前,當慧成帝時隔十九年再次見到瓊妃時,她那時的樣子,正是和沈知煙現在的樣子一般無二!
那時,沈津在牢房自盡而死,瓊妃傷心悲痛不已,心裏明白沈津是因她而死,無盡的愧疚讓她生不如死,那木然絕望的神情與如今的沈知煙一模一樣。
見此,慧成帝腦子裡不可抑止的再次想起瓊妃,心裏的怒火消散開去,更是無端的生出了一絲心痛與不舍。
臉上的神情雖然還是冷的,慧成帝的眸光卻是緩和下來,示意於仁去扶沈知煙起身。
於仁跟在慧成帝身邊幾十年,早已活成了人精,而且他對慧成帝與瓊妃之間的事一清二楚,更是知道慧成帝對瓊妃無法忘懷的感情,所以,愛屋及烏,眼前這個像極了瓊妃的沈知煙,自是能夠得到慧成帝格外的厚愛。
他恭敬的上前去扶沈知煙,輕聲道:「沈姑娘起身回話吧。」
然而,於仁的手剛剛碰到沈知煙的手,卻是眉頭一皺——
沈知煙的身子竟是滾燙,面色蒼白中帶着青色,一看就是高燒着的形容!
藉著於仁的手,沈知煙艱難的爬起身,不等慧成帝開口相詢,已是顫聲開口道:「皇上,秦檐從無反叛之心,一切都是因為秦譽在我身上下了毒藥,拿我和腹中孩子的性命逼他造反……若是他不答應,就拿不到秦譽手裡的解藥……一切都是因為我,秦檐他從沒想過要叛變的,求皇上明察……」
聽到他的話,慧成帝倒是有幾份明白過來,當日秦檐在城秦上劫持自己,為何在最後又放過了自己。
然而,慧成帝想殺秦檐並不是單單是因為那日的叛亂,更多的原因是他胡狄大皇子的身份和寧妃之間的**,還有他久久不肯交出的兵符。
所以,那怕慧成帝相信她所說一切都是真的,心思也沒有絲毫的變動,沉聲開口道:「兵符呢,可在你手裡?」
「若是見到兵符,陛下是放他一條生路,還是——要他性命?」
單薄的身子站在空曠的大殿**,沈知煙抑住身上的陣陣寒意,眸光無畏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君王,毫不遲疑的問道。
聞言,慧成帝眸光再次沉下去,冷冷道:「他所犯之事,不止叛亂一件,所以……」
「皇上,秦檐雖然是胡狄人,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承認他的身世,也沒想過回去胡狄,更不會幫着胡狄對付大庸。而他與寧妃之間,更是清清白白,沒有一絲苟且,求陛下看在他為大庸征戰數十年的功勞上,饒了他一命吧……」
情急之下的沈流沈,再加上高燒的難受,讓她竟是忘記規矩,公然打斷了慧成帝的話。
慧成帝並沒有計較她的犯上之過,而是涼涼道:「他不承認身份,可胡狄王會承認,胡狄王會向天下宣告大庸第一良將秦檐是他們胡狄的大皇子,到最後,那怕他不認也得認。」
「而他與寧妃之間是否清白,你又如何做得了這個保證?」
慧成帝的話讓沈知煙反駁不出來了,而他話語里的意思,已是擺明不願意再放過秦檐了。
沈知煙全身如墜冰窖,心裏一急,腦子越發的昏沉暈眩起來。
看着她惶然不安的樣子,慧成帝道:「若兵符真的在你身上,你交出來,朕可以饒你無罪!」
她慘然一笑,絕決道:「若是陛下不答應放過他,兵符我不會交出來的。」
她毫不遮掩的抗旨與相挾,終是徹底激怒了慧成帝。
重重一掌擊在龍案上,慧成帝狠聲道:「沈知煙,你有何資格同朕講條件!別以為你是瓊妃的女兒朕就不會殺你!」
「若是我的命能換他一命,求皇上殺了我吧!」
沈知煙再次在冰涼的金磚地面上跪下來,朝慧成帝磕頭哭求道:「皇上,秦檐從未有過冒犯您的心思,對大庸更是忠心耿耿,皇上為何就不願意饒他一命呢……」
「胡狄這些年發展迅猛,若是再多出一個秦檐,後果不堪設想……朕考慮的是大庸的萬里江山和百年基業,所以,不論你交不交出兵符,他都必須死——只是死法的輕重痛苦程度罷了!」
看着跪在下方哭到失聲的女子,慧成帝臉色再次凝滿冰霜,終是向她表明了自己堅硬的態度。
聞言,沈知煙最後的一絲希翼破滅,漆黑的瞳孔里失去了最後一絲光亮,喉嚨一甜,倒在了地上。
見她吐血昏厥,慧成帝不覺從龍椅上站起了身,怔愣片刻後,終是讓於仁帶人將她搬進了後面的偏殿,為沈知煙招來太醫。
太醫看過後,告訴慧成帝,沈知煙剛剛小產,又心神受損,外加高燒不退,病情嚴重……
慧成帝負手站在窗前,聽完太醫的稟告後,心裏莫名的堵塞,悶聲道:「你們盡心救治吧……」
「父皇可是心軟了?」
慧成帝話音未落,榮清公主從屏風後面轉過來,親手執壺為慧成帝倒好茶送到他手上。
見是她,慧成帝凝重的面容松馳片刻下來,嘆息道:「終歸是故人之女,並且剛剛沒了孩子,父皇總不能見死不救。」
榮清面容上掛着最溫和的淺笑,道:「女兒就知道父皇是這天底下最心善之人。既然她已承認那兵符在她身上,等下她醒來,父皇打算如何處置她?」
慧成帝蹙眉思索片刻,緩緩道:「若是兵符真在她身上,父皇也不便為難她,畢竟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女流,如今還重病在身——你不是與她是好友嗎,等她醒來,不如你好言勸勸她,讓她主動交出兵符,父皇赦她無罪!」
聞言,榮清公主狹長的鳳眸里寒芒一閃而過,她扶着慧成帝到軟椅上坐下,面露擔心道:「父皇,雖然知煙是女兒的好友,但關乎到大庸的江山社稷,女兒心底有些擔憂,還是要告訴給父皇——畢竟,這可是關係到咱們大庸的萬千秋業。」
見她說得嚴重,慧成帝沉聲道:「你說。」
榮清蹙眉緩緩道:「知煙雖然只是一介小小的女流,可她身邊的勢力卻錯蹤複雜,不容小覷,更不可輕視。」
「她不單與胡狄國的蕭太子關係交好,更是與那北鮮大皇子有着幾年的主僕深情。而如今大庸、胡狄、北鮮三國鼎立,這兵符若是被有心人從她身上騙走,抑或是她心懷憤恨,主動拿出兵符與任意一國聯盟對付大庸,後果不堪設想——父皇可不要忘記了,她一直對她父親之死耿耿於懷,若是再加上秦檐的性命,指不定她會如何反了大庸。」
冷汗不自禁的就從慧成帝的額頭沁出,握茶杯的手不由收緊。
慧成帝眸光里湧現殺氣,咬牙冷聲道:「如此,此女不再可留!」
第二日的清晨,沈知煙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了晨曦間的第一道霞光!
深秋的霞光籠在一層如紗的白霧裡,帶着一絲的朦朧,分外的美。
阿娘曾告訴她,看見這麼美的霞光,預示着會有好事發生。
可是,看着身下高高的木架和重重堆砌的柴火堆,沈知煙知道,阿娘這一次的話卻是錯了。
這,或許是她看到了最後一個霞光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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